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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清白

时间:2023/11/9 作者: 海燕 热度: 10545


  娜仁琪琪格 蒙古族,辽宁朝阳人,现居北京。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参加诗刊社第22届“青春诗会”,诗集《在时光的鳞片上》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获得冰心儿童文学奖、辽宁文学奖等多种奖项。

  初 雪

  ——怀念母亲

  雪追赶着雪,覆盖一冬的枯涩、寂寥

  被忙碌挤对得干涩的大地,一颗心的焦灼

  需一湖水。渴念,日日都在盼,静默转动年轮

  俯身、举首,我不说出的信仰

  一直都在坚守

  你来,亲吻我、抚摸我、凝视我

  以洁白的棉羽、 轻柔、 覆盖我——

  一切嘈杂、吵闹、喧哗,都停止了下来

  浮尘中的那些事,遁迹无踪

  这样的夜晚,养冰洁、养玉骨、养风轻云淡的

  一颗心。养海上升起的一枚月亮

  养一颗高贵的头颅

  养我经年向上翘起的嘴角——

  酥酥的战栗,携带着闪电,万物都在发芽

  雪飘飘、水融融——

  天地屏住了呼吸

  妈妈,在这样的夜晚,你来

  我们合二为一。古运河阔大的水蓝

  袅娜升起沁凉的水烟,叫——暖

  跃上枝头的,不是群鸟儿, 是玉兰

  梨花清白

  穿过众多的粉尘烟雨 山一重水一重

  我来看你 飘摇的肉身收紧一颗羞愧的心

  一再把思念埋藏得更深

  在命运的坎途与卑微的生里 放低自己

  似乎有太多的理由 漠视存在 甚至放下了

  停留与抚慰 只是为触摸到三米高的阳光

  离散与飘零走在路上

  我已不会轻易说出你 不是为了雪藏

  素朴与光芒

  妈妈 哥哥和小弟 居住在那里

  一经想起就会沦陷 更多的抗拒在抵御

  在原平 我一步一步走近

  满山的白 满沟的白 满世界的白

  阳光灼眼 每一朵清白上都有我亲人的目光

  自白书

  挪动珍贵的光阴,用于散淡、慵懒

  用于放下,用于回到柔软

  在凌厉、暗影、闪失无处不在的世上行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入了陷阱。那些风光旖旎中的

  刀光与箭矢,乌鸦赞美中的毒

  哦,上帝,请原谅

  我人到中年却如此怯弱,人到中年

  还有些自恋与偏执。那些圆通世故

  是必要的,而我不仅无法做到,还有着年少的

  鄙夷。我依然无法剔除骨子里的清高

  尽管它们在逐日的消损。那些自我的对抗

  弥漫在身体到灵魂的硝烟,那些挣扎

  很多时候想放弃。而上帝

  每在紧要的关口,总会施我以稻草

  微弱的光芒,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终是你不愿舍弃的孩子。在苍生中,我还是幸运的

  很多时候我是倦怠的,与日俱增的惘然

  灰。冷眼旁观爱恨纠葛,陡然间

  我的嘴角向上翘了翘。可我知道,那是每个人必要

  经历的。那过程便是缤纷的绽放

  我已无力绽放,倦怠绽放

  此时,我愿继续去挪动几盆花草

  把水仙当女儿养,当自己养,给它温度适宜的水

  阳光,给她端详、凝视,情感的交流

  无需担心它借用我的柔软来伤害我

  这多么好,它回报我成长、绿得壮实

  还结出了花蕾,没多久我的蜗居就会

  飞满洁净的小鸟 张着鹅黄的小嘴

  歌唱。歌唱吧、飞翔吧!我亲爱的宝贝们

  风骨

  我依然要开出美好的花朵 柔软 清澈

  汁液鲜润 温情饱满 是生命使然

  简单的绽放 必须经过逼仄的冷寒

  利欲布施的阴霾浓重 泼出来的寒凉

  黑加深了黑 天空一低再低 挤压的迫切

  灰与暗 扭曲 狂妄 那些小 被我逐一看清

  迎着风站稳 微笑着倾听肆虐 冷漠的围困

  硬过坚冰 我依然是微笑的 取出锋刃

  人怎可无傲骨 劈下去 混沌轰然倒塌 这开裂

  使白更白 黑更黑 阴暗无法躲藏

  大风至

  我听见季节的萧瑟 大风刮下落叶

  那些飘飞的事物 急剧旋转 终要回到根部

  我知道我所惊艳的 欣赏的 赞美的

  那一树又一树的金黄

  它们正凋落着 漂亮的羽毛

  它们是那么 亮丽 绚烂 扶住一缕又一缕的

  秋阳

  暖风也好 冷雨也罢 还有陡然降临的

  寒凉 泼下的水 已使那些挺立的树

  荣辱不惊 只是安静地去接受这些馈赠

  努力地把自己站好

  要来的都来吧 你们拿走的 总不如这世界给予的多

  那些单纯的 洁净的 轻盈的

  每一株树木 都曾经拥有 那些明鲜的花朵

  绽放过 飞翔过

  而剩下的 剩下的就是

  我们微笑着 回赐这个世界的风骨

  静静地看着 那些美好的事物再次

  悄悄地发芽 开花 结果

  继续

  她用慵懒 疲惫 修筑河道 浅滩

  时间缓慢下来 在某一处 停顿 止步

  转身——

  一瓣一瓣 凋零 飘落

  纷纷如雪花 众鸟的羽毛

  ——这些花朵

  抬起头 少女举起爱的烛花

  幻魅在前方引路

  明明灭灭 灭灭明明

  像大山中的小溪水向着大海 行进

  而两岸的丛林 河道的石头

  那些枝枝蔓蔓的事物

  转瞬 已是半生

  此时 她多像打扫庭院的老妪

  收起那些花的骸骨 像抱紧年轻时的自己

  爱啊 有多重就有多轻

  她无法把这些告诉女儿 和那些纯真的女孩儿

  花骨朵一样 幻梦 甜美

  花开是自然的事情

  爱情 还要一代接一代地

  继续——

  戏里戏外

  这场戏 一点都不好看

  像上帝动用寒冷 进逼春天

  纷纷扬扬的一场雪 以华丽遮盖凋敝与虚无

  哦 那些假象 总难避免仓皇逃避中

  露出尾巴

  习惯了多年的小角色 更多的时候是别人

  挪来挪去的一个道具 平安无事时出大脑

  做苦力 当栋梁 突然或自然的事端中

  用来顶罪 那些有原由的和无端的

  从天上掉下来

  在这样的剧情中 我经常需要按捺住的是

  笑 一些剧情过于蹩脚了 我需要抑制自己

  不要做《皇帝新装》中 那个说出真相的孩子

  让粉饰去粉饰 让穿帮去穿帮

  可我的身体中总是要蹦出一个声音:

  “用你的矛刺你的盾,你说怎么样?”

  我的灵魂中总是闪出一个身影 鄙视我向虚假 强势

  低下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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