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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

时间:2023/11/9 作者: 散文百家 热度: 16153
李培德

  青岛玉龙泉水务有限公司

  一

  童年,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也许是一种回忆,不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人的一生都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我的童年或许与我处在同一时期的人的童年一样,因为我们与饥饿相伴,唯一的梦想就是能吃一顿饱饭。

  我是五十年代出生的人,很不幸在三岁那年遇上了历史上罕见的三年困难时期,我家是县城里一户老城镇居民,全家六口人,除了父亲、母亲外,我的上面还有三个姐姐,父亲在县供销社里当会计,母亲理家。那时候父亲每月的工资18元,在困难时期来临之前,全家还能勉强糊口,随着困难时期逐步发展,日子越发难以为继,市面上的东西越来越贵,越来越少,家里餐桌上的食物几乎天天都在减少,饭的质量也由原来的玉米饼子、地瓜面窝窝头,逐渐变成了菜饼子、菜蛋子,还有稀稀的玉米糊糊。

  为了生计,父亲再三考虑,毅然决定辞掉了公职,到菜市场做起了小商贩(菜贩子),由于缺乏经营上的经验,父亲在好长一段日子里挣不到钱,家里的日子一下子仿佛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母亲带着大姐、二姐到附近村子里捡菜叶,挖野菜,渐渐地菜叶也捡不到了,野菜也被乡下人都挖走了,为此,父亲、母亲一筹莫展。

  实在没办法了,母亲把结婚时的一点首饰变卖了,那个时候人人都在为了填饱肚子而生存,谁还顾得上什么首饰,所以母亲也顾不得那么多,忍痛割爱,能换几个算几个吧。于是,便拿着变卖首饰的钱买了一些地瓜叶、地瓜干、小麦糠和十斤玉米面。

  母亲是一位理家能手,也许是因为她出身于农村的大户人家,虽然不识字,但在过日子、理家方面也算是一把好手。她将换来的“粮食”按每日的定量,一份一份的称了出来,然后封存起来,并对孩子们下达了严格的指令,任何人不得随便动用,就这样我们全家度过了近半年的吃糠咽菜的日子,每个人的脸上黄黄的,一丝血色也没有。

  也许是由于营养的缺失,我和三个姐姐都不同程度患上了一些疮病。浑身上下生满了许多的疮,我可能年龄小的缘故吧,生的最多,头上、肚子上、手上、脚上几乎都生满了,最大的生的像核桃,不时的流血流脓,有时痛的钻心,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被褥上沾满了从身上流出来的浓块和血迹。父亲经常拖着他瘦瘦的身躯背着我,去看医生,医生也没有好办法,“开点药膏抹一抹吧”,边说边叹息着。我的三姐因为肚子里闹蛔虫,天天肚子痛,有时痛的在院子打滚,呼爹叫娘的,每到这时,母亲就出去到邻居家讨借点豆油让三姐喝下去,听说喝豆油后,蛔虫就会通过大便排出来。

  我是我们家里唯一的男孩子,父母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下了我,听说母亲一生中总共生下了十四个孩子,八男六女,最后剩下我一个男孩子和三个姐姐。因为有了我的缘故,父亲、母亲仿佛有了希望,似乎对他们来说,一生都是因为我而活着,然而,让父母欣慰的是,我从小听话,从来都不多吃多占,所以父亲也经常和母亲念叨:“这个孩子长大后一定有出息,从小就懂事。”

  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头上的一个小疮弄破了,鲜血直流,家里也没人,我从那古旧的房门上抓了一把在门后档上多年存积的尘灰塞了上去,结果不几天就发炎了,本来核桃大小的疮,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脓包,随之发起了高烧,母亲吓坏了,昼夜守在我的身旁,一边喂饭、一边喂药、一边口里还默默的念叨着什么,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算好了起来,母亲那削瘦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笑容。

  二

  母亲说找了一个活,是给部队上一个团长看孩子,家庭状况挺好的,团长的妻子是个军医,家里有一个八岁的女孩,已经上学了,现在生下一个男孩,才三个月,团长的妻子快要上班了,急需找一个保姆,条件是 :管吃管住,每月十块钱,对此,母亲非常满意,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炕头,一边闷闷地吸着旱烟,一边叹息着,也许父亲知道母亲这一走,今后的这个家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那天晚上,母亲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紧过,夜深了,我朦胧中觉得有水珠滴在我的脸上,一滴一滴,有的还滴在我的嘴上,咸咸的,母亲的身子也在不停的抽动,我知道母亲哭了,我下意识的用小手摸着母亲的脸,替母亲抹着泪水。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提着母亲的行李,把母亲送上了西去的列车,这也是母亲第一次乘坐火车,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不知道母亲上车后的情景,只知道离开家时双手捧着我的脸亲来亲去,对父亲做了无数遍嘱咐。

  三

  母亲走后,全家的重担都落在了父亲瘦削的肩上,母亲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回信了,因为母亲不识字,信是由团长太太代写的,信的内容至今在我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孩子他爹,家里都好吧?我在这里很好,团长和太太对我都很好,本来团长和太太想让我回去看看,但宝宝太小,团长和太太都很忙,没有休班日,我还是不回去吧,您多吃点累,照顾好孩子们,特别要照顾好儿子,因为他最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弄点吃的给他,我这里团长和太太给了我一些旧衣裳,都挺好的,我先攒着等一下子捎回家去吧,家里确实吃不上饭了,您就去他五姨家借借,她的日子能多少看好一些,您吃累了,找个时间我再回去……”

  父亲念完信后又反复着看了几遍,叹息了一阵后,一声没吭,脸色依然绷得紧紧的,自从母亲走后,家里的日子仿佛一下子变了个大样,没有了一点点生气,一切都凌乱不堪,父亲显得那样的束手无策,本来那偶尔能看到一丝笑容的脸上,也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那无奈的叹息声,和不时爆发的无名之火,父亲的个性很强,一旦发起火来,我和三个姐姐总是战战兢兢的躲在角落里,一声不敢吭。父亲天生不是一个理家的材料,自从母亲离开家后,他立刻陷入了一种无助,家里的一切一下子压倒了仅仅十五岁的二姐身上,因为大姐去了新疆,经邻居介绍嫁给了一个在新疆当兵的家乡人。我们穿着的衣服,破了也没人补,原来的补丁掉了下来也不会缝,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全家人就像乞丐一样,真是惨不忍睹。

  父亲也仿佛感知到了一个家缺失了女人的滋味,生活的一切都失去了秩序,失去了色彩,完整的一个家被弄得支离破碎。

  1960年临近腊月门的一天,一大清早,天上就下起了清雪,西北风在院子里不停地来回吹扫着落在地上的雪花。我和姐姐们扯着一床破烂不堪的被子,蜷缩在炕上,冻得哆哆嗦嗦,连去院子里上茅房(厕所)都不敢去,接近黄昏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我家的门是用老槐木做成的,很厚实,关门闭门时,声音非常的响,我们只当父亲回来了,谁都没当回事,不一会儿奇迹出现了,母亲突然间站在了我们的面前,我和姐姐们惊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母亲刚刚挂在脸上的一丝笑意不见了,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母亲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哪里还像个家啊!屋里脏兮兮的,炕上的席子还剩了一半,席子下面的草也不见了,窗户上糊的纸也没有了,用一个破锅盖从外面用棍子顶住,用来挡住外面吹进来的冷风。用旧报纸糊着的墙上,颜色黄黄的,黑乎乎的,上面零零星星的沾满了一些暗红色的血迹,母亲知道这是孩子们被臭虫咬的睡不着觉的时候起来碾死的。看到这一切,母亲傻眼了,肩上背着的包袱,手里提着的布袋子,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娘啊!您可回来了!”随着一声撕裂肺腑的喊声,我和两个姐姐一下子从炕上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泪水湿透了母亲的衣襟,无数的委屈、无数的不幸仿佛就想一下子用眼泪倾泻出来。

  母亲安慰了一顿,然后拾起掉在地上的包袱和布袋子,放在炕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来,孩子们,娘给你们带的好吃的。”母亲一样一样的摆在了炕上,有大米、小米、五六个潍坊火烧,又掏出了一个方方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些长方形的小方块,母亲放到我的面前:“快吃吧,这是团长给的军用压缩饼干。”看着眼前这么多好吃的,我和姐姐们高兴的似乎早已忘记了痛苦,用手抹了一把快流下来的口水,抓着一块压缩饼干就啃了起来,味道香香的,有些干硬。母亲说:“不要吃多,喝着水吃,吃多了会涨肚子的。”我咬了一口饼干,吃一口潍坊火烧,姐姐们更是高兴,一边吃着一边翻腾着母亲带回来的旧衣服,不时的放在胸前比划着,突如其来的一切,早已忘却的笑声,代替了刚才那个令人心碎的情景。

  中午父亲回来了,见到母亲先是一愣,瞬间,就咧着大嘴笑了起来:“您回来怎么不提前捎个信?”这话显然是多余的,从父亲的脸上似乎能看到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母亲并没有过多的埋怨父亲,因为她深知一个男人拖家带口的不易,父亲看到母亲带回来那么多东西,高兴的说 :“这么多东西,又可以对付一些日子了!”

  “他爹,我想不回去了,家里这么个样子,哎!”母亲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您怎么对人家说,人家对咱这么好。”

  “你给团长家发个电报,就说家里很困难,让他另找人吧!”

  于是,母亲一边说着,父亲一边写着电报内容:“李团长您好!因家中确实有困难,家里很需要我,很难回去了,请您另找人吧!”说到这里,被父亲打断了“不能这么说,发电报很贵的,一个字好几分钱,还是越精简越好,说明情况就行了。”

  父亲很有文化,因为是资本家出身,过去家里设有私人学堂,地方的人称“学屋”。

  父亲上了三年私塾,又去了瑞典人办的洋学校上了三年,按说是有文化的人,不一会儿功夫,父亲就把电报内容精简完了“李团长,家中困难,我难以回去,请另找人吧!”母亲听后若有所思 :“人家对咱这么好,总得说几句感谢的话啊!再说,宝宝若干事我得嘱咐一下太太!”

  父亲没吭声,拿着拟好的电报内容去了邮局。

  母亲的回归,使这个濒临破碎的家,总算是安定下来,母亲把带回来的东西又重新做了细致的打算,把家里的一切打点的井井有条,把脏兮兮的被子,衣服,该洗的洗,该补的补,把我和姐姐们头上的虱子挨个都捉了一遍,然后再用热水清洗。我好长时间没有享受到母亲给我捉虱子的感觉了,说来,那真是一种“幸福”,把脑袋附在母亲膝盖上,母亲用那个布满老茧的手篱着我的头发,一遍一遍的篱着,特别是捉到虱子,母亲用两个拇指的指甲挤捻虱子的时候,那种滋味,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大约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团长家来信了,母亲着急地问父亲:“快说,信里说什么了?”父亲打开信封,抽出信筏的同时,从信封里带出三张10元的钱,母亲顾不上掉在地上的钱,急切地问父亲:“快说,信上怎么说的!”父亲念道:“获知您家中困难,随寄30元,聊补无米之炊,别嫌少,请大姐相信,国家的困难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家里的宝宝很好,很可爱,谢谢您半年来的精心呵护,请勿挂念,祝您全家安康!”

  母亲听完信,含着眼泪,喃喃地叨念着:“哎!真是遇到贵人了,30元钱,这是太太一个月的工资啊!”

  母亲嘱咐父亲说:“他爹,您快给人家回封信吧,说说宝宝什么时候换尿布,泡奶粉的时候经常用手试着凉热,宝宝怪精的,一点亏不吃的……”

  四

  转眼间,到了1964年,随着三年困难时期的度过,苦也罢,累也罢,家里的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父亲的生意逐渐上了套,也有了一些固定的客户,二姐上了一年的夜校,去了一家医院当了一名洗衣工。尽管不敢有更多的奢望,但总能填饱肚子,不再挨饿了。

  那年夏天,我也有幸踏进了学堂,那年我已十岁了,按说应该八岁上学,由于家庭出身的问题,被一位街长硬生生的给耽误了两年,经过母亲两年的恳求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我上的这所学校是办事处另外开办的一家民办学校,校舍是原来一家地主的房子,听说,临近解放的时候,地主全家都跑到台湾去了。房子有四排,每排九间,房子的东头有一个过堂门,房子的间口不甚宽畅,但很整齐,每间教室的课桌是用土丕垒起来的垛,然后放上旧门板,凳子都是学生自己从家带着,共分四个班,每班三十名学生,这所学校为什么叫民办?那是办事处单独给我们这些家庭出身不好的孩子开办的,入学的孩子里年龄参差不齐,大的有16岁的,最小的八岁,咋一看上去,不像个学校。每到课间的时候,就像一个集市,学校里的老师也是从公办学校分配下来的,听说也是因为家庭出身问题。

  记得入学的第一天,母亲把我从头到脚理了一番,给我洗了澡,穿上了一套从姐姐们身上换下来的,经过母亲那双灵巧的手改造出来的“新衣服”,用一个带着补丁的小手绢包好课本,还有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做的纸壳铅笔盒,高高兴兴的把我送进了校门,就这样,开启了我的学生时代。

  开学的第一课,在老师的指挥下,打扫教室里的卫生,老师站在讲台上,先来了几句自我介绍,“我姓孙,名叫孙畅,以后你们就叫我孙老师好了,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从今天起我们一起来共同完成你们的学业。”孙老师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长得不算好看,身材瘦瘦的,双肩还有点向上蹭着,略有点驼背,脸上布满了很多的皱纹,两鬓斑白,带着一副扁扁的白框眼镜,镜片里还隐约能看到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圈圈。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似乎听起来都有点费事。

  学习期间,由于同学们年龄上的差异,课间,大学生总是经常拿着我们这些小年龄的开心,时不时地打骂,当我们告到老师那里,他们都会撒谎,编出一套理由,然后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们头上,没有办法,我们这些年龄小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忍受。

  我们这所学校,劳动往往多于上课,有人经常从校外用马车拉来一些花生,辣椒,用麻袋装着,有时在校院里堆的像小山一样,除了上课以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扒花生,摘辣椒蒂巴,又苦又累,扒花生的时候不一会儿功夫,手指就磨得生疼,摘辣椒的时候,经常被呛得流泪,听说人家公办学校的学生从来不干,老师说:“人家公办有经费,咱们民办是办事处办的,没有多少经费,只好用这些来挣点填补一下。”就这样,我们边劳动边学习,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个学期过去了,考试成绩出来后,老师们个个脸上挂满了笑容,尤其是我们班孙老师,高兴的笑出了眼泪,我们班的语文平均分数91分,数学平均分数94分,全级部四个班第一名,全级部平均成绩也不低,语文89分,数学91分,为此,也惊动了附近的公办学校,听说公办学校的同年级平均成绩,语文76分,数学才71分,总结的最后结果,小道传出来说:“地主的孩子就是聪明!”其实不然,也许正像父亲说的那样,不是地主的孩子聪明,是因为旧社会富人家的孩子能上起学,一辈辈地传下来,是受环境的影响,父亲到底是文化人,说的多么透彻。

  放学后,我带着试卷飞也似的跑回家中,把成绩告诉了父亲,母亲。当父亲看到分数后高兴的用手在我的腮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然后又严肃的问我:“你这个分数在班里能排上多少名?”“第六名吧”说完拿起水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的喝着,父亲拿着试卷认真地看着,不一会儿,把我叫到身边,指着试卷上每一道错题,严肃的说:“你看看吧,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你都是因为粗心错的,稍微用点心是不会错的,你先别吃饭,把错的三个生字每个写三十遍,错的数学题,每道写十遍。”说完就去院子里干活去了。

  父亲在学习方面是严谨的,仿佛延续了他当年学私塾的传统,母亲却不一样,只是站在那里笑嘻嘻的做饭,嘴上还不时地念叨:“行了,这不很好嘛!第六名还不中!”父亲仿佛没听见,只是在用心的干活。我不敢违背父亲的意志,就赶紧伏在吃饭桌上写了起来,母亲把饭早已做好了,但出于对父亲的威严,也不敢从锅里向外拾掇,只是闷闷地等着我把试题改完。

  父亲对我很严厉,似乎受着一件事的影响,记得那是在我八岁那年,一个冬天的中午,天气冷极了,家里人都去了菜市场帮父亲卖菜去了,我一个人在外面和小伙伴玩雪,快到中午的时候,回家一看锁着门,我就蜷缩在门楼下面,由于天气冷,手被冻得没处放,就攥成小拳头放在口里取暖。这时从南街走过来一位留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头,右手拄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木棍,瘦瘦的,头发被风吹的像一把乱草,脸上挂着一副用白色胶布缠着的眼镜,蹒跚着来到我面前,歪着脑袋细细地打量着我,这个时候邻居杨大娘歪拉着一只脚出门倒脏水,只听老头问杨大娘:“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个孩子可了不得,有吞权(拳)之能啊!”说着又近前细看了我的脸,掰开我的手看了一会:“这个孩子,大富大贵,生在皇帝膝的命。”不知什么时候杨大娘把这事告诉了父亲,自那以后,父亲脸上时常挂着一种神秘的笑容,然而,我却惨了,父亲一有时间就询问我的学习情况,时不时的检查我的作业,几乎每当我在做功课的时候,父亲总是拿着一个马扎子坐在我的对面,手里还攥着一双筷子,每次看到我写的字稍有不好,二话不说照准我的额头就是狠狠一下子,敲得很痛,火燎燎的,母亲也不敢吭声,站在角落里偷着抹眼泪,有时一个字写不好就罚我写五十遍。吃完晚饭也不让我出去玩一会,给我讲故事,从甘罗十二岁做宰相到李白的铁杵磨成针,从司马光砸缸讲到孔融让梨,从三国的关公、赵云,讲到水浒里的林冲、鲁智深,许多许多,父亲总是有讲不完的故事,时间长了,反而忘却了玩耍,一有时间就缠着父亲讲故事,于是,我逐渐的崇拜起父亲来了。

  有一天晚上,我刚睡下就被父亲那浑厚的笑声惊醒,朦朦胧胧地听到父亲对母亲说:“这小子长大后,说不定是个‘人物’,也许那老头说准了。”噢!原来父亲还在重复那天的事,尽管我不知道什么是个“人物”,但我断定不是坏事!于是,带着一丝满足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我的童年就这样走过来了,伴随着饥饿也好,许多的无奈也罢,在此,我只想把我的一段灰蒙蒙的童年记忆作为一小段历史记录下来,能够给我们的年轻一代一个朴素的人生启示,哪怕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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