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总是怀着一种歉疚,时时想起他的妻子玲来。是的,如果没有那个雪花飘飞的冬天,玲也许不会如此早的离他而去。
强认识玲是在二十年前冬天一个的早晨,那时,他还是一名乡村教师。那时的教师职业并不是十分吃香,说句实话,还不如一个售货员,因此,对于已经快接近而立之年的强找不到媳妇就是很正常的事了。也许是“千里因缘一线牵”的缘故,在同事的撮合下,玲便走进了强的生活。由于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加之当时的环境,因此,关于强和玲的爱情故事便没有丝毫浪漫而言。好在玲虽然性格有点内向,但的确称的上贤妻良母,正因为如此,近二十年来,不论是强在乡下做老师,还是调到县城由般干到局长,玲的体贴让强感到很满足。
强的日子变坏是从前年冬天玲得上感冒开始的。那年的冬天冷的出奇,也不知怎么的,玲突然得了感冒,打针吃药一个星期都不曾见好,而且脾气也变的怪了起来。让强不明白的是,曾经爱玩雪的玲意外地将自己锁在屋里,对于强竟有些疑神疑鬼起来,在遭受了数次莫名的奚落后,强才明白,玲原来是对自己的办公室主任珊颇有些微词来。
珊是去年调来的,二十出头,长的人见人爱的样子,性格开朗的象朝天椒。玲不知从哪儿获得的“情报”,竟认为强和珊有点说不清的事情。这让强苦笑不得,说实话,论岁数,他可以做珊的父亲呢!然而玲却不依,喋喋不休的样子,从来不给强解释的机会。
昔日幸福和美的家庭开始不平静起来。强很苦恼,他曾借给玲看病的机会,偷偷地咨询医生,医生告诉他,这是妇女更年期综合症,只要调节好,不碍事的。可是,不管强如何的努力去营造家庭温馨的环境,都被玲莫名的情绪闹得荡然无存。
强有些精神崩溃了。
那是个星期天下午,强懒懒地躺在床上,因为玲去了娘家。近来忙于工作,他感到很是疲惫。可就在强躺下不久,门却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玲意外地回来了。
玲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提包,便急急得进了卧室,当看到强蜷缩在被子里时,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开始在阳台、卫生间、橱柜,甚至是沙发下寻找起来,在劳累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期望时,她将所有的怒火一股脑泼向强。她告诉强,一定是强和那个骚货又鬼混了,不然,大白天干嘛打开被子,然后,便站在卧室里又哭又闹起来。
强平日里是很少发火的,对于玲,他总是在忍让,因为医生告诉他,这种不算病的病来不得半点刺激。可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心绪一下子坏起来。他翻起身,冲着玲吼到:你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结婚二十年了,我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嘛?如果我真的和她能够谁在一个床上,我就不会去躲去藏,你知道,我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人。
玲懵了,平日里和善的丈夫咋今天发起火来了?她抓起包,甩门而去。
强平生第一次没有去追,说实在的,他感觉到很累。他真不明白,女人,特别是更年期时的女人,一旦禁锢在相对小的环境里,怎么就会滋生出许多无中生有的事情来。他曾不止一次地去找过医生咨询,医生告诉他,这是正常的现象,最好的办法就多陪陪她,多开导她,让她能够以一颗平常心对待一切。强尝试了,努力了,可还是无济于事,对于玲,你根本就无法预料她会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的“爆发”起来,再加上珊的故事,强知道,处于现在的玲是很难静下心来听他解释的。
强做好了晚饭,一直坐在餐桌前等候。玲很晚才回来,然而,令强意外的是,进门的玲突然间没有了先前的怨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吃饭时,玲竟然告诉强,她现在想通了,其实,强是个好丈夫,都怪自己在更年期疑神疑鬼,这一段日子苦了强,以后,她要好好尽到做妻子的责任。强有些吃惊,感动的同时,他突然间有些不安起来。
此后,玲很少再因珊取闹,每天,当强下班后,她都已经把饭菜做好摆在桌上,而且出奇的热情,家里出现了少有的欢笑声。但是,对于强,却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刹那间飘白了整个世界,强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穿梭的车流,不由地想起了玲。他记得玲是很爱雪的,他们刚结婚的时候,那时,虽然在农村,可每次下大雪后,玲都要吵嚷着和他一起到外面去玩雪,日子就那样在平静中温馨地度过。即便到了县城,玲的这种习惯也没有改变。可是,今年,还没有下过一场象样的雪,今天是一个好机会,可以陪玲去玩玩雪,让她高兴高兴。
刚一下班,强便匆匆地赶回家。打开们,家里竟出奇的安静。玲不在,厨房里,做好的饺子馅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案板上,已经摆好了十几个包好的饺子。强推开卧室的门,他一下子惊呆了,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玲蜷缩着身子,躺倒在地上,口里流着白沫。显然,玲是喝了药。
强已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哭喊着在雪花飘飞中将玲送进医院的。他突然间明白玲为什么会近来变的如此“柔顺”。强跪在医院抢救室的门前祈祷,然而,玲还是没有回来,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飘飞的雪花让竟成了他永远的疼。
玲被安葬在一处公墓区,虽然玲喜欢安静,但正因了天地的相对狭小和接触的面窄,玲才走上不归路的。强希望地下的玲在公墓区能够融入相对的“集体”中,或许,在和大家的接触中,她不再烦恼。不论什么时候,强真的愿意看到玲能够快乐。
玲走了,形单影直的强变得沉默起来。珊也辞职走到了另外一个城市,连强也无从知道。其实,出现这样的事不能怪珊,珊没有错,也许,正如好多人说的,珊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她的离去,并不能挽回什么,相反,却留给人们许多猜测和怀疑,这不应该是珊的初衷吧。
时间很快,一晃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很多时候,特别是下了雪后,强都要拎上祭品,徒步到玲的坟前静坐很久,直到泪流满面。强经常对人说,玲很少安静下来,倾听自己的解释。现在,玲终于给了自己机会,他可以详详细细地向她叙说事情的原委了。可这一切都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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