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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口那棵槐树(外一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散文百家 热度: 13648
●李智纲

  大门口那棵槐树(外一篇)

  ●李智纲

  故乡老宅大门口那棵槐树,是我年少时所栽。如今,我年逾古稀,那棵槐树长得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也以“老者”自居了。

  1953年春,老宅大门口重新翻建,按照我们家的习惯,盖好新房就要栽树。当时院里院外栽种多棵,除了枣树一棵先栽种院内,还有槐树、榆树、椿树等,其中顺眼的好树苗多种在院内,大门口那棵槐树是一株弯曲的弱苗,因怕受到外面的干扰,只求成活,不管它是否成材。几十年过后,挺直的一棵槐树首先被卖掉,以补贴家用,榆树用来盖房做梁,椿树变成家具板材,唯有大门口那棵槐树依然傲立街中,成为过街行人仰望的庞然大物。

  我家老宅,是李氏祖宅的一部分,是我们一门始祖的根基所在,抗日战争以前,里外两院共居住着四家李氏后人,大门口是合用的街门。日本鬼子进村后,惨遭战火,曾是集市繁荣的村镇,多半个变成一片火海,老宅内四家人和乡亲们一起背井离乡,远走他乡避难。抗战胜利后,战争给我们留下的是断壁残垣,瓦砾遍地,剩下那无房可居的旧宅空地,经过重新组合,为我们一家购得,翻建老宅就是我们一家的事了。

  伴随着和平年代的到来,重返家园的人们开始清理战争留下来的残迹,盼望已久的安居乐业日子,首先是修建新房。当时父母过日子的心气很高,对未来充满希望,节衣缩食也要把房子盖好。盖好院内两座北房之后,重建大门口成为重头戏。除了备料外,先后请当地能工巧匠精心设计,多个方案选择,因街门是门面,一定要盖得气派、显眼,起码在村内与众不同,让外人投上赞叹的目光。母亲爱面子,在当时实力并不雄厚的条件下,盖起新房,外墙青砖一面,高高的拱券大门,设计大方,上有雕花、女儿墙,庄重、气派,在周围众多土坯房的对比下,显得靓丽多姿,别具一格。岁月无情,几十年过后,拱券大门已经老态龙钟,但在那槐树的映衬下,其风姿犹存,显得古朴、苍凉。

  我家老宅位于村中东南部,抗日战争前,曾经是原棉、土布等棉花产品的集散地,故名南门里花市街。街内开设有棉店、染坊,那是花市街的辉煌时代。解放后集市转移,花市街已演变成市场边沿。随着集体经济的兴起,个体经营受阻,贸易单一,市场逐渐萎缩,到“文革”前后,“革资本主义尾巴”,不许私人经营,集市冷清,难以生存。那时,粮食、棉花是国家统购物资,不得经营其产品,养猪必须卖给供销社,剩下只有青菜萝卜了。小贩们走进市场边沿,提篮要用块布盖住,眼睛首先盯着市场管理人员,老远看见戴红袖章的,撒腿便跑,若不幸被撞个照面,轻则挨罚,重则没收,还要抓人。小胆的干脆篮子不要了,顾不得心疼,以跑为上;大胆的双方扭打起来,篮子里的烧饼、馒头、或油条小食品抛洒出来,小贩们那个心疼难受劲儿,让人心酸。

  我家地处集市边沿,进出方便,是小贩们躲藏的“避风港”。每当小贩们跑进家来,母亲赶紧叫他们往里院躲,或帮他们把篮子藏起来,看见戴红袖章的追赶来,总是好言答讪,笑脸相迎,“都是街坊,行个方便算了,都不容易!”小贩们藏好篮子,市管人员抓不住实物也就算了。孩子们闻到藏在院子里的食品香味儿,有时也悄悄到那背人处轻取几块,一饱口福,也是常有的事。小贩们发现后,虽然觉得心疼,也总比被没收好,有时也主动给孩子们一根油条或半块烧饼,在那年月,也是无奈。

  1958年,“大跃进”的“共产风”吹进古老的花市街,那风吹来,让你无处躲避。包括我家在内的几家前邻后舍半条街,统统被赶出家门,与后面的小学校连成一体,变成小学生“公寓”。似乎一夜之间,我们变得一无所有,家园被“共产”了,再次成为无家可归的人,连做饭的铁锅也必须砸坏卖铁,以实际行动支援“大炼钢铁”,让“钢铁元帅升帐”。家里不得冒烟,统统赶到大食堂吃饭,街上不得有任何闲人,男女劳力白天到地里干活,中午不得回来吃饭,晚上还经常加班搞“突击”、“放卫星”,偶尔碰到街上有人挑水或干私活儿,发现后轻则遭训斥,重则罚你去干苦力。我们家的大门被封闭,一条曾是热闹的老街变得空前冷清,人们像躲避鬼子兵一样东躲西藏,日夜在惊恐中度日。正在读中学时,我适逢暑假回家,碰上一次联村夜间突击检查活动,跟随他们各村查看。黑影中见有人来查,顿时地里有人喊起“大跃进”的口号,附近村边也有人高声附和,喊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检查组的人员也顺着喊几声口号,或到打机井的高空架子上敲几下钢管,便一溜烟回家睡觉,于是,地里也变得寂静无声。到秋收时节,男劳力不是去炼钢铁,就是去挖河修渠,地里丰收的庄稼眼睁睁地在地里烂掉,无人收割。

  “大跃进”高潮过后,学校恢复原位,我们又一次重返家园。食堂被解散了,家里又安上锅灶,可是无米下锅,吃饭立即成为最大的难题。似乎一夜之间,口号不喊了,也喊不动了,村里平静了,人们之间唯一话题是如何填饱肚子,上边也在说“别饿死人”。一时间,凡能吃的野菜、树叶、树皮都吃光了,不能吃的玉米轴、棉花柴皮也在想办法做成代食品。当树叶冒出嫩芽时,大门口那颗槐树同样被饥饿的人们盯上。槐树叶正常年份是没人吃的,肯定味道欠佳,难以下咽,可有树叶总比饿着肚子好些,经过加工,必定可以变成肚子里的填充物,当时还不算太大的树冠,成为邻里们争相采摘的目标,槐树底下常聚着饥黄面瘦、望树兴叹的人民公社的社员们。

  我亲手栽种的那棵弯曲槐树,眼看着它慢慢长出嫩芽儿,陪伴着它的成长,每日上学一出家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槐树的身影,放学回家,再轻轻地抚摸它一把。我在长大,树在长高。我开始走出家门,进县城上中学,升大学进城市,进而参加工作,离开老宅,告别那槐树,心中却时刻眷恋着家乡,惦记着那棵槐树。

  时光伴随着日月穿梭,当我从一个农家子弟演变成为国家工作人员,再回家探亲时,我家大门口已是绿荫覆盖、夏日乘凉的好去处。父亲下地归来,搬一把小椅子,沏一壶茶水,口叼一只旱烟袋,不用拿蒲扇,悠闲自得,坐在大门口树荫下,甚是惬意。过往行人、左邻右舍的老哥们,常凑过来,或带个小板凳,或席地而坐,或喝口茶,或轮番装上一袋烟,吞云吐雾,说东道西,成为过往行人驻足的风水宝地。每当皓月当空,槐树北边的土涯子上,年轻媳妇们架起纺车吱吱地转,老太太拿起线拐子、鞋底儿,或抱着孙子来凑热闹,欢声笑语传遍半条街,蝉儿也在树上为她们伴唱,狗儿跟着疯跑的小子们上蹿下跳;这当儿,南门外空地上,老人们在说古论今呢。夜深了,外面玩够的汉子们,哼着曲儿,唱着河北梆子腔,或拖一腔“一马离了西凉界”,一路回家一路歌。在没有收音机,更没有电视的年代,忙活了一天的农人们,其夜生活并不甘寂寞,生活虽苦,只要能填饱肚子,老百姓没有奢望,安闲自得,自寻乐趣,乐在其中。

  时隔二十余年,农民们终于盼来了能自己种地的时候,槐树下又重新热闹起来。进出大门口的粮食多了,棉花多了,柴草院内无处存放,垛放在大街两边,做生意的商贩们舒心的在槐树下来往穿梭叫卖;牛壮了,猪肥了,人们从背挑、肩扛,到小排子车拉,再换上拖拉机、三轮车、汽车,老槐树见证着时代的变迁,人间悲欢离合,喜鹊也在老槐树枝头搭起新窝。当我成了古稀老人再回到故乡走进老宅时,那槐树已经长得五大三粗,弯曲的身躯挺直起来,树身上的疤痕早已长平,翠冠如云,像撑开的巨大遮阳伞,罩满街的两边。门前的土路换成硬面油路,可大门口正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脚底下露出骨头,站不稳了,上面伤痕斑驳,缺砖少瓦。往日十余口的大家庭,如今分散多处,该走的走了,远去的离多聚少,年轻人外面盖起新居,老宅院内空空荡荡,杂草丛生,毫无生气。南门里花市街早已失去往日的光环,集市移出村外,重新开辟上规模的贸易市场,故地重游,物是人非,难以找回当年的感觉。我伫立在老槐树下,仰望曾是我看着修建的门楼,回味往事,脑海里储存的一些影像立刻投向影屏,人物还是那么鲜活、可亲,往事历历在目。再回到眼前,一个个新面孔,辨认不出几个,他们听我叙事,完全是说古,只有那老槐树依然焕发着青春气息。眼前的老宅,门楼尚存,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气派,在前邻后舍的新砖房包围下,显得矮小、陈旧,回味往日情感,只能再摸摸它那不完整的青砖、斑驳的木门,再次拥抱住那老槐树亲吻。我告诉后人,精心呵护这棵我们李氏祖宅的老槐树,让它青春常在,永远见证着社会的兴旺发达。

  鞋

  人的双脚穿上两只鞋,如同脚踩两只船,任你随意滑行;又好似脚蹬两个轮子,可以在大地上奔驰。

  鞋,负载着一个人的全部体重,它忍辱负重,任劳任怨。

  鞋,不管用什么材料制成,它并不计较,只要有动力驱动,它就负载着你任意奔跑,帮你实现你的行动目的。

  原始祖先还没有鞋子,赤脚也可做很多事,那必定十分有限。大自然的障碍,被动物虫兽咬伤的危险,脚本身的耐摩擦力,限制着人类的发展。人类在劳动实践中发明了鞋子,才走上文明之路。

  鞋子除了实用之外,还体现着一个人的身份和装饰作用,俗话说,“女人在头上,男人在脚下”。女人更重视头发的装束,头型的塑造,还要涂脂抹粉,描眉画眼;男人则注重内在气质,整体上稳重大方,头饰简单,脚下要有足够的分量,穿鞋切不可太随意。有身份的男士,讲究鞋的材质与外观,白领上班族,西装革履,在重要社交场合,脚底下同样是体现身份、气质的重要部分。年轻的打工仔,则一身新潮便装,休闲鞋、旅游鞋,随意、活泼,一身朝气。不同的年龄,对鞋也有多样的选择。小孩子活泼,少年放荡,青年人追赶时尚,中年人成熟、庄重,老年人沉稳、随意,看脚下,自有明显的区别与样式。

  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生活条件的改善,鞋的用途更加多样化。如芭蕾舞演员的特别用鞋,帮你实现优美高难度的舞姿;运动员的跑鞋,可以加快运动速度,实现冠军梦想;登山鞋,让你登高如飞,实现登顶的胜利和喜悦;至于冰上的鞋子,更与运动项目密不可分。传统戏剧人物中的脚下,有多少不同的造型,难以数计,鞋同样代表着不同身份、不同时代、不同性格的符号。草原游牧民的长筒靴与南方少数民族的拖板,造型与实用,真是相差万里。鞋之大观,实在是一个多彩的世界。

  鞋也是时代的产物,不同的时代,如同服装一样,有着明显的区别,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也有各自的追求和爱美之心。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更追求实用、便捷,与社会发展的节奏相适应。中国人穿鞋以布鞋为主,手工制作自做自穿,布鞋轻便、舒适,至今仍有需求。但布鞋的缺点是不耐用,容易变形,更不适应雨雪天气出行,一些特殊行业的特殊用途,更不能满足,于是,胶底鞋、皮鞋、运动鞋、休闲鞋,逐渐从西方传来,这是社会进步的体现,传统是要发展要变化的,外来的优点,为我利用,社会方能进步。在那物质生活条件低下的年代,中国人只好以自做的布鞋为主,且没条件讲究美观,就是实用,穿鞋如吃鞋,如遇雨雪天气,受潮湿之苦,脚冻之伤,更是苦不堪言,妇女们一年到头忙着做鞋,也难以满足需要。

  如今,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和爱美之心,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任意选购自己满意的鞋。穿上一双满意的鞋,可以放松身心,精神振奋,走起路来,轻快有力,在快节奏的社会生活中,助你一路顺风,提高办事效率,踏上成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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