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你怎么能把内衣内裤放在一起洗呢?”娟子咆哮着,大军木讷地看着她,茫然无措地赶紧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我……我……”了两声。
娟子看着他的样子,无名之火直往心头冒。随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娟子甩出一句,“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八棒子打不出屁的男人,我真是受够了。”便夺门而去。
大军依然木讷地愣在原地,手上沾着洗衣液的泡沫。
娟子走在深秋的冷风中。刚下过一场雨,风贼喇喇地刺骨,娟子双臂交叉,抱紧自己。刚才因为愤怒,出门时没穿外套,只有一件灰色薄毛衣护体,风就像跟她过不去,直往身体里钻。
娟子知道,大军是爱自己的。每次来大姨妈,手凉脚凉,大军就会包揽所有的家务,这次也不例外。
娟子对大军说不上是爱,仿佛就是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找个人草草地嫁了。刚好大军未娶,又是大学同学,她就嫁给了大军。
冷风吹着娟子脸上的泪水,她用手背擦拭着,无意中碰到了左面脸,她的泪水更汹涌了,流淌在那块难看的疤痕上。她用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呜呜”地痛哭起来。
娟子想起了强子,她的初恋。强子高大、英俊、幽默,每天哄得她像初开的玫瑰,百般娇媚;大军却每天一张苦瓜脸,矮胖的身材,只会闷着头干家务。单位、菜市场、家,三点一线,对娟子却格外的好。再好也比不上强子好,娟子想。
大学毕业那年,娟子和强子去张家界森林公园旅游。到了一个叫乌龙寨的地方,娟子体力不支,想下山休息,强子却要爬八百多个石头台阶,去看五郎拜佛的景点,还缠着娟子说,他要在五郎拜佛的地方和娟子一起盟誓,娟子一听要盟誓,来了精神。
石头台阶并不整齐,高高低低,忽宽忽窄,全是原石经过人工开凿。又因是在森林深处,湿气重,石头台阶表面光滑,娟子手脚并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爬到了一半,不小心脚下一滑,从台阶上滚落下来。脸被皴粗的松树,刮掉了巴掌大的一块皮,痊愈后,留下了疤痕。
娟子因为这块疤痕寻死觅活,强子发誓说:“就算你毁了容,满脸疤,我也是爱你的,非你不娶!”毕业后,强子到外地跑销售,每两天和娟子通一次电话。
突然有一天,强子没了音信,娟子急疯了,到处打听。十来天后,娟子得到消息,说强子急着回来见她,搭朋友的便车,经过一段山路时,掉下了悬崖,尸骨无存。娟子哭得死去活来,还放话说去当尼姑,并因此生了一场大病。
娟子大病时,在她身边的除了父母,只有大军。大军日夜陪着她。可她忘不了强子,午夜梦回,常常呼喊着强子的名字,泪水湿枕,大军会温柔地帮她擦拭。
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让人忘记伤痛。娟子却认为这是放屁的鬼话,强子走了五年了,她怎么就忘不了呢?
娟子腿蹲麻了,起身,擦干泪水,往前走。转过一条街,她突然在人流里看见了一个身影,酷似强子。被一个女孩儿挽着,她紧走几步。那个身影好像有意躲她,走的很快,几个转弯便没了影子。
一定是太想强子了,想一个人太浓会出现幻觉吧!娟子自嘲,她走进路边一家咖啡屋,刚坐下,便听见旁边包间里一个女子的声音,“你跑那么急,刚才那个穿灰色毛衣的该不是你前女友吗?”
“嗯,就是,她叫娟子。”男子说。娟子听见男子的声音,浑身颤抖。
女孩嘻嘻笑着说:“这么说,当年你掉进悬崖的事是假的喽,亏她那么相信你。”
男人用嘲笑的语气说:“她就是个傻白甜,我要不那么说,怎么能甩了她,你不知道她脸上的疤有多难看,我每次看见那疤,就像看见了鬼。嘿嘿……也只有大军那傻子把她当宝……”
娟子悄无声息地起身,流着泪,此时她只想扑在大军怀里,痛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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