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离我家不远的一棵树下真的栓着一个傻子。他整天赤身裸体,只要有人路过,他就哇哇怪叫,妇女们都不敢从那走。当然我们孩子都不怕他,不但不怕,还经常去挑逗他,甚至用土块打他。后来他就死了,至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一个傻子的死不足为奇,没人去深究他死亡的原因,大人们都如此,更不必说孩子们了。
几十年过去了,傻子的形象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里。我就想,一个傻子活下去应该很简单,他的生命力甚至比正常人都旺盛,只要有一口吃的,他就能够在这世界上生存下去。但这必须有个前提,就是得有人照顾他。傻子都没有自理能力,谁来照顾他呢?谁负有这样的责任呢?当然首选是他的亲人。这样想来,就忽然意识到,其实傻子是亲人的一种负担,是一个包袱。这就注定傻子的生存条件其实是很脆弱的。
这篇小说的题目是傻子之死,但在我心里却是一个问句,谁杀死了傻子?当然这疑问是安子心中提出来的。他是个孩子,他也许会以为凶手是傻子的弟弟或妹妹,也许会以为是傻子的娘,甚至会以为是自己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亲自下了毒手。但他绝不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绝望,绝望不但能杀死傻子,还能杀死傻子的娘。
悲悯情怀是文学存在的理由,作家必须要具备悲悯情怀,要对普通凡人和现实人生具有深刻的理解和体恤。多年之后,我写下了这篇小说,权当是对童年时那个傻子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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