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柳。13岁就被卖到妓院。像粪坑边的柳树,在污秽的环境里,日渐婀娜多姿。她天生丽质细高身材,走起路一摇一摆,艺名风摆柳。风摆柳时年18岁,已是秦淮河上的当红妓女。她结识了抗日英雄杨明。他妻儿死于日机的大轰炸中,他满怀悲愤投入到台儿庄战役中,率部与日寇血战三天三夜,歼敌3000余名。杨旅长手握大刀片,在日军中冲杀,被日寇砍掉了一只胳膊,血染军装浑然不觉,直到昏死。战士们护在旅长的身边继续搏杀,一个个倒在旅长身上,用肉身和鲜血掩盖了旅长的身躯。九死一生归来,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他伤残退役赋了个闲职。军人的英武气质,谈吐流露的书卷气深深吸引了她。一天,风摆柳长跪不起,捣蒜似的向杨明磕头:“爷,救我出火坑,小女子给你当牛做马。”
她二十年的处事方式概括为一个“跪”字。当年老鸨第一次让她接客,她给老鸨磕头作揖,换来一顿毒打。一次,烧大烟不小心烫了嫖客的嘴,招来拳打脚踢,她埋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可向杨旅长这一跪,改变了她的命运。
风摆柳烧了接客穿过的绸缎衣服,大哭了一场,告别少女时代的屈辱。她定制了一身银白的旗袍。穿着它从良,誓做一个正派女人,蜜月很快被解放的炮声炸碎。老上级李上将念及杨明的功勋,为他弄了张飞往台湾的机票。这档口,风摆柳穿着从良时的白旗袍跪着爬近他,双臂紧紧搂住他的双腿:“恩人先别走,开我一枪。”
这一跪又让杨明改了主意。蹲下来把她扶起:“傻丫头——”风摆柳高兴地说:“咱回乡下老家,买几亩地俺养活你。”
从此隐姓埋名,居住在乡下。风摆柳每天下地干活。杨明在家看书、烧水。傍晚,村民看到,他们手拉手到大堤上散步。风吹打着男人的断臂空袖。细心的风摆柳把袖筒掖进他的皮带里,轻轻挽住他另一只胳膊。
丈夫看到风摆柳辛苦,给她雇了个帮工。家里活、地里活帮着风摆柳干。这帮工叫花五,时年25岁。家里一贫如洗,身高马大干活勤快。他当过兵痞。随国民党的溃军逃跑时,强奸民女,抢劫百姓,无恶不作。解放后逃回到家乡种地。
没多久,花五打扫、收拾堂屋时,发现了男主人的来头。一天下地,耪一人高的玉米苗。女人蹲下刚小解完,身子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抱住,扳倒在玉米地里。女人像只被困的野猫连踢带踹、又挠又咬。大叫:“花五,你放手!小心我男人劈了你!”花五硬是制服不了她,喘着气悻悻的说:“臭婊子,你男人的命在我手里!缺胳膊的反革命,我一告就把他抓起来!。”女人立时像头顶挨了一棒,停止了挣扎,眼角淌下屈辱的泪水,一任花五恣意所为。20岁的肉身渐渐被男人的强悍征服。开始呻吟、扭动。花五筋疲力尽,倒在一边喘气。女人光着身子跪在他跟前:“五爷,我给了你了。我男人是个好人。你饶了他吧。”
回到家,女人没完没了地清洗身上。深夜,紧紧搂住独臂丈夫无声地哭泣。
杨明身上的伤口时常隐隐作痛。让妻子养着自己,他不忍心。妻子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是他最大的安慰。有一天,他心血来潮想去地里看看。每天妻子都疲惫地走回家,背上常沾着泥土,让他心痛。到了玉米地里,他呆住了。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幕:妻子在花五身下的呻吟,迎接男人的一次次冲击。
“后院”起了火,生命的支柱崩塌了!第二天,人们发现杨明笔直地吊死在村边的大杨树上。胸前挂着台儿庄战役的军功章。风摆柳跪着哭得死去活来。当天晚上,花五溜进了风摆柳的卧房。昏睡中的风摆柳惊醒。她拼命撕咬,挣扎。花五有些蒙了:前些天在地里她已经顺从了。如今她男人死了,倒不肯了?
花五想不明白。他不顾她抵死反抗,嬉笑着撕烂她的衣物,用一股蛮力,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
“婊子,今后你就是我媳妇!”他满意的进入梦乡。发出震耳的鼾声。风摆柳一动不动的躺着,屈辱悔恨的泪水无声地淌下。她悄悄下地,到厨房寻了把菜刀。高高举起,劈向了花五……
次日,在村外千里堤的大杨树下,风摆柳穿上银白旗袍吊死在杨明坟前。她死的姿态很奇特。风摆柳却选了最低的树杈吊上去。两腿卷曲着,似挨不挨地擦着地面。面朝树下的坟头,跪着死去。人们把她和杨明埋在一起。不知谁在坟前栽了棵柳树。几年后,杨柳枝杈攀援,枝叶交错,微风吹过沙沙响,仿佛在厮摩拥抱,低声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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