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 强

　　小说《背叛》折射的婚姻伦理

　　窦 强

　　哈罗德·品特是19世纪英国具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其作品范畴涉及各个领域，包括话剧、舞台剧以及影视作品。他的很多早期作品被标注为荒诞派戏剧。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受当时社会 “性运动”的影响，哈罗德·品特很多作品都以反映社会婚姻状况及伦理道德为主要内容，最主要涉及内容是婚外情，《情人》《收集证据》《沉默》《风景》《往日时光》《背叛》等都是在该时期完成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风靡一时。其中尤以 《背叛》最为著名，被以舞台剧、话剧等几个版本的方式发行。该作品主要以杰瑞、爱玛、罗伯特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婚姻关系为主要线索，采用倒叙的讲述方式，对当时社会中人们婚姻观的状态加以分析和披露，从自由意志、理性和冲突几个方面很好地展现了人物心理的变化及思维过程。本文在论述的过程中也从这三个方面加以分析。

一、婚姻伦理中自由意志的失控

在哈罗德·品特看来，婚外情就是人自我意志放纵的一种表现，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自律与情欲放纵之间的冲突。理性和原欲之间，婚外情是一种矛盾体，当人的自由意志失控，摆脱了自我的束缚之后，原欲就成为主导意志，进而的一系列行为都是非理智的，也就是婚外情发生的主要缘由。在小说 《背叛》中，主人公杰瑞、爱玛对婚姻的出轨就是因原欲而起，也可以说就是人自由意志失控的一种表现。

　　1968年冬天，在罗伯特和爱玛结婚纪念聚会的那个夜晚，杰瑞来到爱玛与罗伯特的卧室，此时爱玛为整理妆容正好走进了卧室并被杰瑞的存在吓了一跳。而这时的杰瑞看见爱玛进来，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起身走近，并对她一顿夸赞表白。单独面对貌美爱玛所产生的激情，加上酒精的刺激，使得杰瑞欲望膨胀。于是，他不顾爱玛的反抗，强行拥吻她。由此可以看出，杰瑞的这种行为正是其兽性因子中自由意志的体现，来自于动物本能，并无恶意，更与道德无关。面对杰瑞的激情告白，起初爱玛当做其酒后乱言而对其进行了提醒告诫和理性的阻止。然而对于此时完全被兽性因子所主导的杰瑞来说，原始欲望的控制已经令理性伦理完全迷失。他对爱玛的进一步倾诉表达出了他对自己没有抢在罗伯特之前与爱玛结合的后悔，并因此将先前单纯的欲望转变成为对于婚姻伦理的僭越。至此，他的行为开始发生质变，成为不道德行为。最终在激情与欲望的驱动下，杰瑞的自由意志逐渐失控，做出非理性的伦理选择。

　　接着，我们再来看爱玛。应该说爱玛在这场不伦之恋中经历了一个由理性到非理性的转变。起初听到杰瑞的表白，爱玛断然拒绝并劝诫，表现出其理性的一面。然而，面对杰瑞不断的疯狂告白，爱玛开始心动。而当她准备离开时，杰瑞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他们站住不动，互相对视”的这一举动表明，爱玛选择了接受。究其原因，爱玛选择与杰瑞发展婚外情有其自身原始欲望的因素。爱玛一直按部就班地过着“正经的”中产阶级生活，其内心的激情渴望得不到释放。杰瑞突如其来的表白正好成为一个契机，使其内心对浪漫之爱的渴望被唤醒。但是，在背叛婚姻的行为中，非理性意志对爱玛起到了主导作用。这种非理性意志随着爱玛渴望的增大而增大，最终战胜理性意志，使其彻底挣脱婚姻的束缚，投入到全新的激情之中，与杰瑞开始了一段长达七年之久的婚外恋情。对于婚姻的道德逾越，爱玛不仅没有感到懊悔和羞愧，相反，在非理性意志驱使下更是全身心投入，任凭原始欲望泛滥。为了与杰瑞一起营造出家的感觉，爱玛做出了种种努力。而这些行为表达出了她试图将这段婚外情稳固下来的想法，错将偷情视作了真情。归根结底，在自由意志、非理性意志与理性意志的较量中，爱玛的情感战胜了理智，她的自由意志在非理性的驱使下最终失去了控制。

二、理性失控的表现

在 《背叛》中，朱迪思没有在书中露面，一切有关她的信息都来自于杰瑞的描述。身为医生的她在杰瑞眼里是个忙碌、尽职、贤惠、本分且充满母爱的女人。在爱玛问杰瑞，朱迪思是否会对其不忠时，杰瑞信心满满地回答：“她不会的。她忙得很。”这样的回答一方面说明了妻子的忙碌是杰瑞出轨的理由之一，另一方面也表明了杰瑞对妻子的信任和肯定。而除了对家庭与孩子尽职尽责，朱迪思对杰瑞的出轨也抱有宽容的态度。朱迪思早已从杰瑞日常生活的一些失态举动中觉察出杰瑞已有婚外情。

　　首先，在对婚外情的态度上，杰瑞还是具备一定伦理意识的。他并不愿他人知道自己与爱玛的这段感情，尤其是妻子朱迪思。在第六场中一次杰瑞因找不到爱玛写给自己的情书而表现出的 “担忧”就说明了问题。这种 “担忧”其实是由于婚外情而导致的道德焦虑，这也表明杰瑞仍是一个具备伦理意识的人。他非常清楚婚外情是违背道德的，会造成很多不良后果，会对他的家庭造成严重的伤害。

　　其次，杰瑞对于 “家”和 “公寓”的认识也表明其原始欲望始终被其传统的家庭观念所控制。在第三场景中，杰瑞和艾玛情交七年和平分手。面对着空置已久的公寓房，爱玛深有感触并感到十分惋惜。但是杰瑞却立即回应说：“它不是家。”显而易见，对于杰瑞来说，与朱迪思和孩子的那个家才是真正的家。由此可见，杰瑞和爱玛对待婚外情的态度完全不同。爱玛对于两人的感情十分珍重，并将公寓看做二人情感的家。可杰瑞对待婚外情的态度非常明确： “婚外”偷情与 “婚内”亲情是完全不同的。他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与爱玛交往，但前提是绝不能影响自己的已有婚姻关系。正是杰瑞对与朱迪思的现有家庭的保护成为两人婚外情结束的最主要原因。

三、意志冲突与婚姻伦理

《背叛》中杰瑞与爱玛的婚外情充分展现出了自由意志、非理性意志和理性意志的伦理冲突。这些意志冲突通过 “倒叙”的叙事结构呈现，清楚地展示出了作品中人物自由意志的发展及理性控制的艰难。应该说这一叙事结构的采用与婚外情主题及该作品创作的伦理环境密切相关。

　　20世纪60年代，西方社会有关婚姻、性、爱与自由等方面的伦理观念为作品中人物婚姻出轨、追求享乐欲望的产生提供了伦理环境，也就是说，在客观上形成了引发作品中人物发生婚外情时自由意志及非理性意志失控的特殊条件。在这样特殊的性伦理氛围中，人们将性自由与其他自由的观点联系到了一起，彻底颠覆了传统性道德观念，推进了享乐主义的发展的同时还使得社会上出现了一种 “新情爱规则”，那就是大多数人认为，成年人之间你情我愿的性关系并没有不道德。基于这样的伦理环境，爱玛的丈夫在得知妻子与好友的婚外情时态度豁达也就不难理解了。罗伯特认为，“我对这件事情毫不在意。是的，我打过爱玛一两次，但那不是为了捍卫一种原则。我不是从某种道德立场出发来干这种事的”。原来罗伯特打爱玛的原因是因为背叛行为伤了他的自尊，而非不守妇道。这种态度正是当时社会伦理道德观念发生变化的体现。结合作品中几个主要人物的背叛行为来看，婚外情在当时的伦理环境中是很普遍的。以上这些情节都反映出了当时社会的伦理氛围和人们对于性自由及忠诚的误解。

　　20世纪70年代，这一期间文学作家大多以揭露社会问题为目的进行创作，希望通过文学作品的方式改良社会风气，这些作品因此被翻拍后成为当时各大剧场的主流演出剧目。显然，《背叛》中的 “婚外情”主题与当时伦敦剧场的主流话题极不相符，那么其饱受非议和批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作家巧妙地运用倒叙手法，将开场的时代背景设在70年代末，因为这一时期的人们对婚外情的看法较之60年代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也导致了该作品中婚外情发生的自由意志和非理性意志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伦理语境，进而在意志冲突中理性一方重新占据主导地位，达到突出婚外情危害性的目的。如此一来，《背叛》的结局便成了爱玛与罗伯特婚姻破裂，杰瑞最终回归家庭。这不仅与七八十年代的婚姻伦理环境达成了一致，更让我们看到了伦理语境对于意志冲突中理性意志击败自由意志重占主导地位所产生的影响。

　　对于 《背叛》中的 “婚外情”我们不难理解，可以说是人自由意志的放纵失控，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人无完人。但对于一部文学作品而言，创作的理念以及作品所呈现的社会问题是尤为重要的，纵观历史上的批判文学创作，都是从伦理道德层面加以阐述，该部作品也不例外，只是从几个方面辩证地向读者阐明婚姻世界中的伦理道德。

　　［1］沈茜．从《背叛》到《归家》解读品特的背叛观［J］．芒种，2014（02）．

　　［2］萧萍．权力房间的瓦解与重建——论哈罗德·品特的戏剧艺术创作［J］．艺术百家，2011（S1）．

　　［3］杨剑龙．演绎现代人生的尴尬与无奈——评英国当代名剧《背叛》［J］．上海戏剧，2002（06）．

　　［4］达力．《背叛》何以倒叙［J］．上海戏剧，2002（06）．

　　［5］许江．哈罗德·品特:用“荒诞”打开压抑、封闭的人生［J］．三月风，2006（04）．

　　窦强（1981— ），男，山东济宁人，硕士，陕西西安翻译学院讲师，从事英语教学和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