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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小说《他》的语言风格与情节布局

时间:2023/11/9 作者: 短篇小说 热度: 11677
贾轶群

  波特小说《他》的语言风格与情节布局

  贾轶群

  凯瑟琳·安·波特是20世纪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南方女作家。她长于短篇小说创作,一生仅有一部长篇作品问世。波特的短篇作品取材丰富,构思精当。其笔下人物通常是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作家善于借助日常生活中的平凡琐事细腻地展现出人与客观环境之间的关系以及人物复杂多变的精神世界。波特富庶的南方家庭出身、宗教信仰、家道中落后的波折生活和20世纪迅疾变化的时代背景都为作家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素材和创作灵感。与同时代和地域的作家相比,波特既与他们有着许多相同的共性,也有着观察、体悟世界和表达思想的独特视角与方式。

  《他》是能够集中体现波特文学作品审美特质的短篇小说。这篇作品以一个美国南方贫苦家庭的日常生活为背景,讲述了一位母亲与智障儿子之间的故事。波特让读者看到了一个在匮乏的物质条件、冷漠的生活环境、虚荣心与母性等多重因素作用下痛苦挣扎着的小人物的悲哀。人性中的冷与暖、真与伪、爱与恶在字里行间得到了淋漓尽致的、真实的展现。本文从语言风格与情节布局两方面探讨波特在短篇小说《他》中对复杂人性的揭示及其批判现实主义立场。

一、独特的语言风格

每一个作家都有属于自己的语言风格,如海明威的短句子、亨利·詹姆斯刻意的冗长、马克·吐温的幽默、契佛的反讽等。语言风格是作家最具个性化的标识,也是读者阅读一部作品时最直接的体验。波特的作品的语言风格似乎不那么明显,她的许多小说给人最直观的感受是简单和质朴。

  波特的短篇小说通常从日常生活中的某一件小事开始,或是开门见山对主人公进行一个大致的描述,抑或是开篇便提出故事的主要矛盾。随后,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又在恰当的时候结束。读者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它们曾确凿地发生过,感受到生活仍在继续的脚步。这种朴素的真实虽然不会在小说开始便抓住人心,但这种却能够实现一种 “渐入佳境”和 “回味悠长”的阅读效果。在 《他》中,作者开篇便指出惠普尔两口子的日子因贫困而过得困难。对于女主人公,作者也没有进行详细的描述,而是通过她与丈夫的对话直白地阐明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当丈夫在哀叹 “我们永远交不上好运了,不会有松口气的机会了”时,惠普尔太太一方面表达了自信的立场,一方面又担忧地强调 “千万别让哪一个人听到我们在抱怨”。可见,在惠普尔太太的眼里,贫穷虽然令人沮丧,但也不及被人嘲笑更痛苦。人物的这一性格特征既是推动小说情节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也是波特所着力揭示的人性弱点。波特总是会将这些重要的信息不留痕迹地安排在小说特定的某处,看似不经意,实则独具匠心。

  在 《他》这篇小说中,波特还根据要表现的主题和写作目的恰当地选择了语言形式,使内容和形式达到了完美的结合。[1]小说中 “他”这个字眼的运用无疑是最为醒目的。小说虽然以 “他”命题,并在文中多次出现了这个词,但实际上作者所着力描述的是惠普尔太太。因此,就这个题目本身来说,作者是有着深刻用意的。在谈及这个人物时,作者写道:“惠普尔太太爱她的二儿子,那个呆子,超过她对其他两个孩子加在一起的爱。”但在小说中,“他”却自始至终没有名字。与其他两个孩子相比,“他”显然是没有得到公平的待遇。而一个母亲总是以这样的第三人称去称呼自己的孩子,她那所谓的爱也就令人怀疑。“他”这一关键词表明了实际上这个智障的孩子一直生活在家庭的边缘地带,并没有得到一个母亲的真正承认。同时,这也阐明了惠普尔太太对二儿子的真实感受,她想爱他,但却总是把他推得远远的。母子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个难以逾越的距离,使亲情成为一种表面现象。因为男孩的智障让面子重于一切的母亲觉得蒙羞。因此,小说的题目和行文中不断重复的 “他”是以惠普尔太太立场所审视的结果,它揭示出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对阐释小说的主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波特在这篇小说中用语的又一特色是反讽。如上所述,这个 “他”的运用便是一个典型的反讽修辞。一方面,小说中这个词汇不断出现;另一方面,惠普尔太太不断强调自己对二儿子的爱。有趣的是,这两方面在小说中总是 “成对”出现,构成的反差感也是极其强烈的。

  并且,作者也巧妙地将惠普尔太太的 “说”和“做”之间构成对比,其反讽的效果也是很鲜明的,如惠普尔太太总是强调他 “什么都干得了,而且一点儿皮也不蹭破”。随后,作者写道:“‘他’确实长大了,而且 ‘他’从来没受过伤。”养鸡室的板子砸在他的脑袋上,他看上去没有丝毫感觉,只是把之前学会的几个字给忘掉了。“‘他’似乎从来不在乎冷”。因此,惠普尔太太把他床上的被子抽出来,盖在流鼻涕的埃姆莉身上。但孩子最后还是病倒了。这表明正是由于父母的漠视才使男孩逐渐虚弱下去,最后被家庭所遗弃。而惠普尔太太总是将他当做正常人,甚至宣传他很多方面比正常人还要出色,也只是对其自身行为的一种自我慰藉和心理补偿而已。波特巧妙地运用了反讽修辞,将人物的虚伪与真实、清醒与自欺、冷漠与不安刻画得细致入微。

  此外,在波特运用反讽修辞时,其语言是自然、平淡和轻松的,有时甚至给读者的感觉是一笔带过。但当读者在完成整篇小说的阅读后,却会发现这些地方是如此醒目和沉重。如此前提到的 “‘他’确实长大了,而且 ‘他’从来没受过伤”“‘他’似乎从来不在乎冷”。这种措辞看上去像是一种客观判断,但实际上却是犀利的反语。与男孩最后的命运对照起来,作者蕴涵于其中的尖锐的讽刺和批判态度一目了然。读者了解到这一措辞的用意后,对小说的理解无疑会更深,其阅读审美快感也无疑会更强烈。

二、精巧的情节布局

精巧的情节布局是 《他》的又一创作特色。小说没有曲折离奇的事件,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情节的展开完全以主人公的性格特征为根本驱动力。波特对这篇文章的情节安排也与她所运用的语言一样,看不出精雕细琢的痕迹,而更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生活。在自然之中,矛盾逐渐上升,直至爆发。正如爱伦·坡所指出的,“在短篇小说的表面下,持续地奔腾着一股暗示的潜流。”[2]

  惠普尔太太所做的一切都源于个人的虚荣。这是导致男孩悲剧的根本原因。为了不遭受邻居们的怜悯和鄙视,她先是不断地宣称他是多么正常,甚至荒谬地指出他有很多地方是超越普通孩子的。于是,惠普尔太太对孩子的危险行为听之任之。在男孩长大后,她更是以这种自欺的方式一点点剥夺了儿子理应得到的关爱。惠普尔太太开始抽去他的一床被子;不给男孩买棉衣,让他干活时靠油布雨衣御寒;她自己对牛怕得要命,却让没有危险意识的男孩去放牛;男孩大病初愈,便下地干活……他一点点走向了命运的悲剧。这种情节上的层层递进与矛盾冲突的逐步深化实现了完美的统一。随着阅读活动的展开,读者对惠普尔太太的了解也越发深入,对 “他”最终的悲剧命运也自然做出了定论。

  此外,小说结尾的安排,无论是节奏还是情绪氛围,都与一直以来平淡、舒缓的叙事方式大相径庭。这使整篇小说结构变得立体和富有层次感。同时,小说的结尾实际上是整个矛盾激化和情感的迸发点。这种处理方式也带动观众的情绪与认知达到顶点。随着男孩 “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小说的节奏突然加快。惠普尔太太看到这一场面内心被极大地触动了,随之而来的震撼和负疚可想而知。她的脑海中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场景。她的冷漠自私对孩子造成肉体和精神上的永久伤害。在此之前,她一直以各种理由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借口和心理安慰。她在人前对他满是溢美之词与母爱,但实际上却一直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 “呆子”。男孩最后的眼泪证明了他并不是没感觉和没感情的 “呆子”,只是他没有办法去表达自我的感受和要求。母亲竭力地让人们相信她的爱和牺牲,但她的傻儿子却看到了母亲真实的灵魂。这对于惠普尔太太来说,无疑是一个最彻底的失败和最深重的羞辱。

  人们从这对母子的哭泣当中不但看到了一个虚伪的母亲、可怜的儿子,也看到了被贫穷生活压榨和摧残下的扭曲的爱。这正是贫苦小人物的悲哀。他们勤劳,对生活寄予希望,追求有尊严的生活,但现实却总是无情地剥夺。虽然在儿子的眼泪中获得了灵魂的顿悟,但这位母亲仍无力改变,只能向生活妥协。在小说的结尾波特着墨不多,并在高潮处戛然而止,留给读者的思考空间是极其广阔的。

  综上所述,波特的 《他》这篇小说质朴的语言、考究的文体风格、独具匠心的情节架构、细腻的心理描写等都给读者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人们能从这些普通人的生活境遇中,从他们的喜怒哀乐中,读出复杂的生活和人性。这些文字感染人心,也充满寓意,令人深思。

  [1]张弘.凯瑟琳·安·波特小说《他》的文体风格研究[J].黑龙江社会科学,2008(02).

  [2][美]玛丽·罗尔伯格.作为一种文学形式的短篇小说[J].王孝源,译.当代文坛,1984(06).

  贾轶群(1981— ),女,河北承德人,承德医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英语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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