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少的倩影,不高不低的风声
淡淡的阳光,刚好照亮尚未返青的山水
繁华初长的树枝,向一片流云表白心迹
门楣之上,人勤春早的字迹依稀
翻飞处,那么迅疾,又能把目光定格
院坝中间,母亲翻晒着冬日的衣被
像是要把温暖细细收藏
你唱出一年里最亮的歌声
无疑是小村打开美好时光的幸福密码
风起
溪水追逐着浪花一路向前
桃花在村口摇曳成精致的水粉
迷路的蜜蜂像一个个小丫鬟
倒是没有忘记抱紧怀里的蜜罐
南风把温暖的消息遍洒人间
鸟巢在高处,一遍遍喊喜鹊回家
恒河逶迤,秦岭绵延
大地辽远,尘世如星河微凉
乡亲们依农历点种扦插,四季流转
风起岭南,最后,携万物归于苍茫
坐吧,下午;请坐,荒野
一群麻雀在捡拾落叶与大地的密语
枯草们忧郁的旁白
让黄昏加持了一件破旧的袈裟
我有落日的苍茫,鲜为人知
看吧,一壶酒饮尽繁华
启航与沉沦平分了一座庭院
天尽处,是蚂蚁一样的鹰,与壮志
豪迈的叙述者,半世谎言
我与风的契约是时间的遗址
追赶的象群,瞬间
变成甲壳虫丟弃在冬天的城堡
水缸里的鱼,有普世的思考
中流的水击过谁的掌纹
发现双眼昏花的时候,是窗外黑沉了
书看到第三章,茶水已经冰凉
一天总是不辞而别
像不曾注意又不爱挥手的人
留下比风还轻的动静,没有痕迹
我总是最晚发现的一个
以及以十年为单位的时间
总有人想要提前告知我结局
在心怀期待,和失落到来之前
从不可一世到一落千丈,从死寂到疯狂
到该是发现它变了的时候
我告诉你的
海岛,礁石与沙
礁石享受着沙滩和日光下的风
自诩环抱过海浪
品味过炙热到冰冷的海水
也随洋流周游过海岸线而自得
海底飞翔,光束间穿梭
时常的船舶,渔网,龙卷风
都悉数逃过
却在停靠于海岛的时候
遇见一座桥,从不远的对岸伸来
于是海岛不再是海岛
因为靠近陆地所以成为陆地
因为靠近人类遍生忧怖
礁石畏首畏尾
看着对岸的沙砾,终于
想起上一次奋不顾身过了桥
后来沿着海岸一粒一粒捡回自己
被往复的潮汐勉强拼凑
才得以幸存,在这颗海岛上
环顾一地支离,哭笑不得
停下了脚步
小的细的叶片
小的碎的花朵由更小更碎的花组成
紫色的小碎花总是吸引很多
蝴蝶,蜜蜂和其他昆虫,它们常常
一动不动
午后,多热的天也能长久地一动不动
停在紫花苜蓿上
像在开会,听得见嗡嗡声
其实是吮吸和倾听
每一朵花都参加,没有谁流汗和喊渴
中午的时候蜜蜂和蝴蝶
也不休息,时间总是很珍贵
花朵上是最好的人间
草木由南向北,一步步刻深
属土的性格,带着
炊烟,带着诗歌
看阡陌交代雨的去处
任湿漉漉的脚步
纵横
清溪顺续着花香,在土地上
来去时,为整个季节谋篇布局
每一句无可复制的鸟鸣
都滴着翠绿
桃花并不是唯一的主题
流水酝酿着长短句
被独行的诗者提读成故乡
编按里,就是安置不下
乡愁
石头翻晒着族谱
被堤岸上的淘米声,槌衣声
签收着犁铧铁器,一一亮明身份
洗面,除尘
叶子凭感觉着色,比行走的
阳光还迟疑,缓慢
像是许多心事悬而未决,无视
岁月越走越深,剪辑
虫鸣几粒,雀啼几句
并没有翻栏出走的念头
春风优柔寡断地,没能为人间
推波助澜,握住欲飞的香气
渴望一次次际遇
预习爱情
只有我是个闲人,嘴里叼着根蓟草
仰卧在绵软草地的温润腹部
明晃晃的光线把蓟草照得透亮
当我转动草茎,春天也随着转动
田垄整葺一新,农人忙于耕种
春天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我双手枕头,颠着二郎腿
看白云擦亮蓝天,春风生出羽翼
阳光在每根草茎的血管里喷涌而出
我缓缓起身,像一只老孔雀,轻轻
打开了尾巴上的羽翎
绿苔
解冻的溪水潺湲从我的左手
切换到右手,头顶上是
遮天蔽日的枝蔓翠叶,透析而下的
绿色天光又从右手交换到左手
鹧鸪叫不叫我的心都是温暖的鸟窝
得承认由于柔软,我手执竹杖上山
得承认巉岩的另一面
为了看起来柔和顺眼
它们硬朗,骨气嶙峋的皮肤
覆盖了一层翠绿发亮的苔藓
西边,一声乌鸦的啼叫,
为我剪下,黄昏的最后一抹笑。
多么熟悉的红晕,荡漾着晚归的
身影,父亲是大地拉车的牛,没有
深沉、乏力的牛哞声。默默勤奋。
遥远的村落,夜幕星河里,淌过
一声叹息。一支香烟,点燃一段
田间地头的繁忙。时光,滴一地感伤。
像花瓣的容颜,像红火的日子,那是
盛开在记忆中的烟火,是喜庆的落寞。
然而,大地热情,终将绽放天边那
一朵耕耘的硕果,足以诠释父亲一生的,微笑。
黄昏一样的脸庞,融进了大地的胸膛。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