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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河诗汇

时间:2023/11/9 作者: 延河(下半月) 热度: 17368
是时候该停下,盘腿而坐

  像我的母亲常有的姿势

  只是我还没有母亲那般娴熟轻巧

  甩掉棉拖吧,这汗津津的脚是不是一种病

  窗前的景,已被我爱尽

  越过它,是灰蒙蒙的天

  灰蒙蒙的天紧扣模糊的秦岭山

  我这个写实的人呀

  还不能够虚拟山里的鸟窝和草木

  它们怎么和解大寒时的冷

  我愿意把自己放进去

  把你在岭南看油菜花的剪影放进去

  这样的南山会温暖许多

  一些绿植被请回了家

  这样呼吸也是新的

  我在推拉门上贴几支夸张的蒲公英

  紫蝴蝶、蓝蝴蝶,绕着飞

  追风筝的女童在草地上奔跑

  她嘎嘎地笑声溢出屏保

  折耳猫跳上窗台,白纱帘微晃

  绣花的幔边漪香

  这些明丽的事物总是把我带向春天

  我的孩子,你要在春天成为新人

  万种风情融入熔炉

  秦人的双手上沾满

  花蕾、鸟鸣

  以及流水和朝露

  托起夜莺的低语

  青铜的光芒闪烁掌心

  打造光景,雕琢人间

  人形、兽形、花草、飞禽

  以及大地的沟壑

  铸造于其中

  太阳鸟在尘世中飞翔

  太阳树开出星辰般的花朵

  握住青铜器的手

  扬起闪电和雷鸣

  青铜器,盛满雨水和风浪

  在站立中诉说,膜拜中沉重

  世间事物,有些

  不能用语言去表达的

  比如与我对视的这片

  浩瀚芦苇,以及

  那些白鹭眼中

  一泓平静、浩渺的湖水

  风在流浪,无人

  能够阻止恣意和任性

  挥舞长缨,芦苇

  恰似万马奔腾

  芦苇荡满目苍翠

  尚未吐出藏于灵魂的花蕊

  凝月光,秋霜普渡

  守繁华之外青丝霜白

  一世修行,远寺暮鼓波及

  尘世的凡心,斜阳

  正在芦苇的叶子上布施经文

  过往的高山都成了

  体内的钙成分

  如今,我已在山下定居

  清早,打扫鸟兽的足迹

  菜园的木门从不上锁

  心仪的是沉寂的夜晚

  月亮,闭门谢客

  灯是一只无家可归的萤火虫

  一间小木屋

  大雪钉在窗上

  常年不化

  我的朋友,远方不曾来信

  高山就像内心的奢望

  偶尔听见水声

  那是一生的回音

  故乡的道路同向三车道

  下班高峰来临之前

  在路上练车

  空旷的道路,就像寂寥

  轻踩油门,换着开

  窗外的白墙黑瓦在不断后退

  我们神经紧绷

  加速着时间的苍老

  我望着他

  就像在仰视高山

  一座日渐荒芜的山顶

  父亲,我也将继承这称谓

  变成另一座山的轮廓

  我一直惧怕黑夜。具体地说

  我惊慌于寂静中突兀的任何声响

  母亲,如今你的声声叹息

  把每个夜晚拉得很长——

  你佝偻着身体,像一棵忧伤又极具尊严的树

  时刻笼罩着不安与焦虑

  母亲,我们已经太接近黑夜了

  关节处游走的寒气,提醒着我们要承担的

  重量

  我们要到阳光里去呀——

  并且每天都要努力成为它的一部分

  我们必须这样做,近乎于固执地

  哪怕泪水掉落的地方,有一点点的回音

  我们也要挤在一起抱成团。这样

  在每天太阳升起时,我们都会互道一声:

  早安……

  从宽而饱满的下颚开始

  确实增加了咀嚼的能力

  左边那颗空荡的牙齿,此刻

  坚硬地置身土壤,随杂草一起生长

  我写下沧桑与衰老,光阴就慢下来

  慢成人脸识别后的模糊印象

  徒劳地抻拽干瘪的皮囊

  我和我的影子形同虚设

  眼睛,还算清澈

  可以算作进入这个空间的标识

  日渐稀薄的生活里

  权且把一些不堪当作养料

  我会练就敏捷的身手

  我说,冒雨行走

  我说,拾级而上

  百灵鸟又在黄昏下鸣叫

  像在呼唤晚归的孩子。那些才点上的煤油灯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很是盛行

  灯火下的那一个个字在贫困和期望中行走

  母亲菜刀下有无数鸡鸭鹅的亡灵

  顶针上有着岁月的致密。纳会儿鞋底

  一根针便偷偷在母亲中年的秀发上找点油喝

  牛车在时光的辙印里一路狂奔

  终点不是黄昏。那个点上灯的小木屋

  空空如也

  像密林中的灯塔,招引像我一样的陌生人

  我们像森林里的兔子,不幸被一遍又一遍俘获

  一浅一深的脚印,便是我们的入世

  那些积雪从来不认祖宗,山头

  大风吹来,跟着它们走

  醒来便是一世,不存在陌生

  打马归隐的年代,在泪光模糊中

  只是夕阳的一个斑点

  慢些,再慢些

  让蹄声驻足,让沙化停格

  让沙柳挽出长亭的恨意

  在水井坊磨刀霍霍

  今宵,别无它

  灯草在恍惚中,摇摇欲坠

  沙漏在计程中,微微倾斜

  孤鹜追逐起落霞和夸父

  薄如蝉翼的金箔,在漾动中碎落

  鸟鸣声叠进湖面,叠进

  敢鱼河伯早起的被子

  透过悲悯,鲤鱼折断灼热的背脊

  而夕阳依旧沉沦

  依旧记录着离别或重逢

  风在涟漪的缝隙,拓了一遍

  退隐的鱼鹰李,放归了他的黑孩子

  常年扎脖的鸟儿,几度折回

  街道里传出嘹亮呼喊

  鱼鹰李应了一声,仿佛在叫他

  仿佛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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