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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书

时间:2023/11/9 作者: 延河(下半月) 热度: 12164
马东旭

  祈愿书

  马东旭

在异乡打工

在又深又黑的夜里。

  这冰凉的街道上。

  行人奔流不止,把一张张脸,深埋于灰色的尘埃,忘记了天空和天谴。我拥有辽远的孤独,是孤独国的主人。我是庄周梦蝶,聆听体内细小的嗡鸣。

  它偶尔泛起的雷电。

  煽动不了地球那壁的空气。

  想起河南老家:草木,如此清净。风马,如此闪耀。辽阔的麦田,像绿绸缎,承接了我的灵魂有如飞雪,回旋。

  我睡在蚂蚁一样的洞穴里。

  是酒,睡在贝壳里。

多年父子

土里刨食的父亲啊。

  心苍苍,衰矣。他睁开老花眼,数一数金色的谷粒,犹如无言的,清净的念珠。多年父子如兄弟如一个生命的再次分割,要出关啦。我北上,带着笔墨纸砚;父亲南下,带着干草味的衣衫和瓦刀和抹子。为稻粮谋。

  我们约定在甲午年的腊月一并还乡。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只喝豫东平原盛产的酩馏子酒。

  这黑夜,嚼着凉薄的空气,它以三千大千世界的微尘,盖住了我和我们。幸好,从窗口溢出的另一个我,学会了唱颂,唱颂我们黑咕隆咚的脸颊。

  唱颂我们的卑贱!

  唱颂我们的,

  卑贱的十指,涌出的必然是清凉之光。

行走山河

秋夜如水,如泥沙俱下。

  洗着我的脸。

  白发滋生,能装满一辆美丽的公交车。

  孤独啊,无处不在,倾倒在头盖骨制作的酒杯中。又凉又硬的床板上,坐着的生命,那么小,发出叹息。就在这儿思考,我凝视自身:日子,不能盲若石头。

  它需要一根闪亮的肋骨。

  率先,破笼而出。

  让乡愁之孤独,犹如粗糙的刨花在黑夜中,震颤。

多雨的江南

寒意袭来。

  十二月的夜,播洒着它恍惚的灯火与黑,色即是空。

  悲伤从床铺上袅袅升起,飘满整个出租屋。我端起闪耀的粗瓷大碗,这从河南老家捎来的一只,有三道裂纹。我把泡面和汁液,倒入饥馑的胃,这胃仿佛是天空撕开的口子。

  打工:灵魂啊,必然存活于微尘。

  家乡距我多么遥远,隔着八个省还不够,还要隔着一条长江、两个湖泊。

  窗外的草木凋零。

  扎堆的草木,躺在多雨的江南里,静若死亡。

祈愿书

疼痛,左右冲突。

  颅骨手术再凛冽些!

  眼睛里溢满的海水,无比苦涩。可以是东海的水,也可以是南海的水。这个夜晚,他将怎样赎罪。他有着疲倦的脸颊,白皙的手指。他止语。止不住滚动的世界无常。房间,漂满浮世的白沫。哪里都是白大褂,哪里都是白色的手套,白色的刀子进入骨头,我想到它的游刃有余。

  摊开手掌。从他的肉身里掏出一把骨灰,荡漾。

  和荡漾出的凉。

  我闭上双目,开始爱上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把时光用旧的男人,他不醒来,我们的天空晃荡不安。

北国漓江

淇河,与黄金共舞。

  这诗歌的黄金地带,欢呼收割。

  它为良知的诗人捧出:宗教般的蓝,玉杖似的绿,羊群一样洁白而辽阔的天地。它是不朽的水,使自身发出亘古的光、慈悲的光,潺潺而来,让我们的灵魂——

  扎根于两岸,而变得丰饶。

  与鹤为邻。

  以杂花、生树、乱石穿空,映带左右。仿佛是神明的一次恩典。

  于此,不必丝竹管弦;甚至,也不必曲觞流水。我即可命令残忍的天空远去,并动用溢出的辞赋,犹如甜蜜的果汁,灌满我们的袖口和内心:安宁,恰似莲灯,熠熠生辉。

诘问篇

为什么我的脸,是操劳而发光的脸。

  频频沉沦于痛苦之泉。

  为什么我的手上长满了卜辞、褶子、皱纹与悲伤,和老年斑。为什么我不能做一个干干净净、返璞归真的人。这生命的列车,开开停停,它要把我送往慈悲而美丽的天堂吗,还是黑暗的犁沟。为什么无常。为什么万物寂静,黑夜赐予我的心凌乱不安,肢体也凌乱不安。为什么我看不清这一尘一世界、一花一菩提,摸不到一捆光的肋骨。

  为什么风要撕开我们的屋脊,让灵魂找不到自身,它要从申家沟漂向何处。

  仿佛,我们的人生是松针,锋利。

  又如空气,摇晃而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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