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跳跃,那么开心
整整一个晚上滴答不停
没有一丝睡意
我只想哭,比雨声还大地哭
我知道,这样的夜晚
母亲又要忙个不停
需要打着手电筒
到三公里外理来千沟万壑的箐水
才够禾苗活过一周
这该死的小雨,该死的雨夜
为什么来得不再凶猛一些
好让母亲睡个安稳觉
不会害上风湿病
干脆回忆一些美好,把雨冲淡
可我还没来得及整理琐碎的记忆
心绪就长出了翅膀
满脑子都是母亲的菜园
和为我生蛋的鸡鸭
还有披戴蓑衣帽子
扛锄带镰马不停蹄在雨中
奔波在家乡版图上的那个人
最后我看清了,是母亲
我想母亲,想母亲的脸
一张揉皱了的纸
搬家记
从一所小学到另一所小学,我的乡村两个家
大箱小箱,一只箱子与教书有关
三只装了锅碗瓢盆,被褥衣服,鞋袜
还有五只装着报刊
舍得把亲手绘制获过奖的素描水彩
分送给喜欢它们的孩子
却舍不得抛弃读写时留下的半点小纸片
皱了的抹平,粘贴成册
做个封面,写上:拾漏集
还有几封情书,一并整齐放进纸盒
生怕丢失了之前走过的岁月
搬走了盒子,却搬不走日子里的风风雨雨比如老去的时光,比如师生情
比如拆并的校园和饱经风霜的石水缸
比如看到退休了的自行车
就想念当年我们的校园“飞虎队”
和走过的泥巴路
那些我想记住的人和事,写在日记里,比如
2009年12月22日,星期二,冬至日,晴
今天,我告别乡村小学,调往县文联
孩子们来送我,一个孩子说:
我们的老师搬家,十个箱子,六个是书。
老杨之死
底土村五十五岁的老杨死了
远嫁玉溪开火锅店的女儿好几天来
不曾打通过他的电话
请邻居去家中看看
邻居给她一串感叹号
你爹在你家的楼梯上
死了不知几天
老杨已不像老杨
同他一起睡着了的
还有一个啤酒瓶和半瓶营养快线
蛆虫啃噬着他的头颅
这些无情的家伙
根本不懂他的痛
依旧我行我素
扭动丑陋的躯体
做着有背良心的事
腐血水流到了院子里
像老杨之前流过的泪
院里一只鸡的尸骨
也长满了可恶的家伙
看样子不比老杨死得早
或许是不忍目睹主人的离去
心伤而亡
老杨的女儿没有买到后悔药
在父亲死前没为他交上一文电话费
她讨厌父亲喝酒
直到今天
人们都没告诉老杨年过七旬的
在城里安度晚年的老母亲
她的儿子一个月前去了天堂
更没有人知道
为什么老杨常常把酒当饭吃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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