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艺端

　　

　　父亲是一本书，年幼的儿女常常读不懂，直到他们真正长大之后，再重新打开这本大书，才能读懂那深沉的父爱。父爱是一部震撼心灵的永恒的经典，读懂了，也就读懂了人生。

　　我的父亲是一位地道的农民，黝黑的皮肤，憨厚的性格，寡言少语。就是这样一位不善言辞的人，给了我最多最深的爱。

　　父亲打土窑的本领特别好。小时候，只要我们想打土窑，父亲总是会推掉手头的活儿奉陪到底：砌土窑、烧火、放料……几乎每个环节他都亲自动手；而我们要做的，只是在旁边口馋地看着，或者在附近玩儿，等到东西熟了，痛痛快快地享受美味。小时候，乡下的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能去田野上打一次土窑，那真的是享受了一顿美味的大餐啊。长大后，也曾和亲朋好友找个好天气去打土窑，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

　　父亲极少对我们发脾气。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只对我们发过一次脾气。那是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小姑来家里，跟父亲在说话，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我跟姐姐正嬉闹得开心，不知不觉声音越来越大，父亲提醒了好几次，让我们小点声，可是我们正在兴头上，完全没在意。父亲终于发火了，大声地说：“大人在说话，你们小孩怎么那么吵！”从没见过父亲发火的我们愣住了，只能乖乖安静地坐到旁边，不敢再吵闹。过后，父亲可能自己感到愧疚，怕我们心里难过，特意去买了很多我们平时爱吃的零食哄我们。

　　父亲好像是天生的厨师，总是把平平常常的饭菜煮得满屋香。在父亲的辛劳操持下，我们家即使在那些最艰难的日子，也似乎不曾缺衣少食。但家里平时还是比较节俭的，只有每次我回家，父亲才会特意去买些好吃的。这还是我从市场上那些商贩口里得知的，他们总是说：“看你爸买东西就知道你是不是回家了。”这个习惯他到现在依然保留着。不管我外出求学、工作，还是现在出嫁了，只要我要回家吃饭，他都会特意上市场买我喜欢吃的东西，自己动手煮给我吃。

　　父亲有一辆心爱的老式自行车。小时候，父亲只要有空，就会让我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载着我到处逛，那真是快乐的时光啊，一路的欢声笑语。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山区工作。那几年，村里还没有直达山区的班车，我只能到县城车站搭车。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嚴寒酷暑，父亲总是骑着他的老爷车载我去搭车；每个周末，他也总会早早地到车站来等我，接我回家。

　　父亲的肩膀宽厚而温暖。小时候我最爱趴在父亲的肩膀上，小小的双手圈住父亲的脖子，嚷着要背背，然后把脸埋在父亲温暖的背上，心里便很开心，很踏实。长大后，我便很少趴在父亲的肩膀上了。记得有一次从学校回家，父亲接我回来的时候，因为很累，便趴在父亲的背上歇息，突然感觉，父亲的肩膀好像瘦削了，不复以往的宽厚了，想到父亲老了，那一刻，心里酸酸的。

　　父亲是山，我依偎在山里，享受山清水秀；

　　父亲是水，滋润着我这棵柔弱的小苗茁壮成长；

　　父亲是树，永远为我遮风挡雨，为我撑起一片蔚蓝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