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荔枝飘香万点红

时间:2023/11/9 作者: 闽南风 热度: 18943
胡嫣嫣

  荔枝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汉代,漳浦荔枝的历史我不知源起何时,但是在祖辈的记忆里,荔枝似乎与漳浦签下了永世契约,每年的夏天如期而至,对于这份自然的馈赠,漳浦人也甘之如饴。

  漳浦地处亚热带,一年的气候偏暖,四季虽不分明,但是本地种植的果蔬犹如季节的闹钟,在市场里、饭桌上唱罢登场的流转间告诉人们准确的时令。

  小城的水土滋養着人们生活的纹理。在细微的纹理中,土地是最为敏感的,长年累月的耕作,让它书写了自己的一部编年史。在经过时间、气候、土壤等因素的悉心垒砌之后,大自然将最合适的种子赠与了这片土地,让种子与土地有了共同记忆并彼此成就,正如“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根深蒂固的物候情怀无法嫁接他乡。

  水土是有脾性的,为自己的地域特色划了无形的疆界。四月的洛阳,牡丹花开,古都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六月的西湖,碧叶连天,粉荷濯涤,杭州胜似天堂……从古至今,一座城市深谙自己的底蕴应在日夜中悄然地渗透虬结,与自己的大地山川、江河湖海融为一脉。不信你听,“哒哒哒”的马蹄声伴着马匹的嘶鸣日夜赶路,长途跋涉,只为不负皇命,为博红颜的口腹之欢,杨贵妃面前鲜翠欲滴的荔枝,是对一方水土的屈服;你看,诗神苏轼在品尝荔枝的鲜甜之后,挥毫自许:“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是对物作生长的顺从;你品,福州的名菜之一“荔枝肉”与荔枝并无相关,却因食材烹调之后,因其外形形似荔枝而得名,这是对物种的敬重。因此,一颗荔枝的根像一把长钉,钉在了独有的土地深处,也深固在漳浦人民的心中,历史的卷轴一铺一卷,扬起了荔枝的清香。虽然自古岭南的荔枝为人所熟知,但是在漳浦人的心中,荔枝作为漳浦重要的物候标签之一,属寻常乡物,在年复一年的夏季盛飨中必不可少。

  时光打开季节的大门,红透的荔枝像树上的蝉鸣,告诉人们,夏天到了。

  荔枝林里,茂密的枝叶拥簇成墨绿的大伞,在艳阳的炙烤下溢出阴影覆向大地,驻足远眺,树上的果实挤挤挨挨,像化不开的颜料,稠成一团,沉甸甸的,紧紧地抓着枝叶,在夏季里熬得通红,等着人们采摘,掀起它红色的盖头,露出白扑扑香甜的圆脸。

  摘荔枝是有讲究的。最早关于荔枝的文献是西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文中写作“离支”,割去枝丫之意。原来,古人已认识到,这种水果不能离开枝叶,假如连枝割下,保鲜期会加长。在漳浦,自然是有专业的种植采摘等技术,为用以出售的荔枝服务,但这并不影响摘荔枝成为一种亲朋好友欢聚的闲趣。我还记得小时候,跟大人去林间摘荔枝,有的人一溜烟地就爬到了树上,一摘便是一兜,有的人在树下连枝带叶扯上一通,也总有人寻一荫蔽处坐享其成,大家都乐在其中。现在,有外地的朋友慕名而来,我们也会热情地请他们去摘荔枝,不管朋友“自己动手”的成果如何,都会让其满载而归。

  荔枝是漳浦人夏天里的记忆影像,信手拈来的乡俗小食。满树密密麻麻的荔枝,如一树缀着的红宝石,是丰收的开心果,能甜到人的心里去。

  朋友说起,她家有一株荔枝树,平时也不常打理,但是一到结果的时节,荔枝却生得极密,树上有的荔枝禁不住同伴的挤兑,陆续落地,使得家里人经常从地上捡拾荔枝来吃,还向我们逗趣说道:家里的荔枝简直是大风刮来的,省了不少采摘的力气。在闽南人精细致美的生活习惯里,也有北方的豪迈,而这天性里的豪迈匀了些给吃荔枝:荔枝多是倒在地上,不嫌麻烦的人就在地上多铺一张塑料袋,然后席地而坐或搬一小板凳,大快朵颐,不亚于手撕羊肉的不拘小节,一捏、一剥、一送、一吐,一气呵成。

  荔枝像漳浦的很多瓜果,可以在村口、在门外、在沟渠旁撒点种子,随性粗养,三三两两,虽不成规模,但却也长得有模有样;也可以像牲畜一样大面积地圈地豢养,洋洋洒洒,静候丰收。只是不管何种种植方式,荔枝树都是一棵不会令人失望的果树。

  漳浦的荔枝品种多且产量大,对于荔枝的品种,我所知不详,只常听闻其名有桂味、糯米糍、蜜丁香、乌叶、玉荷包……便聊以偏概,因为于我而言,荔枝无论是何品种,都是皮红肉白,多有核,核有大小之异,小核较为稀有。

  每到荔枝收获的季节,亲朋好友总是奔走相送。小时候我老家门前有两株荔枝树,每次摘完荔枝,家里的大人都会把好的荔枝挑拣起来,送给亲朋好友品尝,而自家留下的往往是较为不好的荔枝,同时,别人也回送我们自家种的好荔枝,如此一来一去,觉得欢乐无穷,品尝荔枝时,竟能分清哪些是自家种植的。我想:荔枝是悠久的,从物质贫乏的年代保留到物资丰富的今天,对年轻人来说物候的标签已逐渐淡化,但老一辈人的手茧上却镌刻着荔枝的生长特点,他们是土地的开垦者,拓荒者,对土地上生长的物作有深刻的感情。今年,有一位朋友送我一袋荔枝,说是自家的两株荔枝树上结的果子,平时潦草管理,导致长出的荔枝外皮不好看,但是味道不错。我家里的长辈品尝后,一再夸赞这些荔枝的美味,说这是老株上的果子。起初我不以为然,没想到一问,竟真是老株上结的果子,不得不感慨生活里日复一日的味蕾记忆,要用心地积累。老株上结的新果,是光阴酿就的醉人美味,一如经得住时光捶打的情谊。

  荔枝甜成了蜜,在街头巷尾红彤彤、水灵灵地显现着。由于物流的便捷,朝发夕至的速度让荔枝不再是千里跋涉难以尝鲜,抑或是隐于深巷令人垂涎不得。荔枝宛如鸿雁,遥寄一份情谊,与时间赛跑存鲜的荔枝,让远方的朋友或者游子一解口腹之欲。只是荔枝食多而易腻,为了让吃不完的荔枝得以保存,荔枝顺从于人们生活的智慧,应变不穷。在漳浦,人们将荔枝剥开浸泡在盐水之中,爽口解腻,别有一番风味;荔枝泡酒,酿成香醇的荔枝酒,三两好友闲暇小酌,乐此不疲;把夏天的荔枝放入冰箱速冻,到冬天再来享用,仿佛时空置换了;将荔枝剥肉去核,用盐腌制密封于罐,制成一道清粥配食,多吃不上火……

  荔枝,利之。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