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肯泉就像险恶的人心
它从桌面屏保飞弹而出
真的吓了我一跳
如同沸腾开水的泉眼
不断地往上翻涌
形状仿如一只
没有睫毛
奇特而巨无霸的瞳孔
那时我们在花土沟
并不知道莫合尔布鲁克村
有着这样一只色彩斑斓
所谓大地的眼睛
连凶悍的野兽都不敢靠近
却在百余年前
进入俄罗斯探险家的书中
这些年,眼见他们欣喜若狂
视之为茫崖网红打卡地
却始终不能改变我的厌憎
事实上,它是一只恶魔之眼
时刻警醒我等
世道人心
有时,甚至比它更为险恶
在牛鼻子梁打尖
四十年后,偶尔念叨这个地名
鼻孔竟有些发酸
牛鼻子梁,阿尔金山下
一座崛起的山梁,形状相当突兀
那日黄昏,西边天际彤红如血
乘坐一辆上了年纪的
轿子车,歇息于此
司机,一头栽倒在行军床上
石油驿站的师傅们,笑呵呵地
招呼我们用餐
白面馍馍、炒肉片、蒸米饭
还有一碗西红柿蛋汤
仿佛从未吃过,这样的人间美味
漠风劲吹中的香气
至今弥漫在我的鼻孔
与那夜的暮色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
李若冰先生,与友人朱夏院士
也曾在此打尖
也曾不時念及牛鼻子梁!
初见敦煌
敦者,大也;煌者,盛也
所谓敦煌
就是盛大辉煌的释义
无论是古贤应劭、李吉甫
抑或今人贾平凹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而我,总是想起张骞和汉武帝
想起日本井上靖
与他的名著《敦煌》
想起那年冬月,初到敦煌
举目不见一星半点绿色
只有少女,寂寞地反弹琵琶
还有哈萨克人,牵着骆驼
慢悠悠地步过街头
貌似神圣高贵,不可侵犯
塔克拉玛干的洪水
一只蝴蝶,在这个多事之秋
从遥远的塔克拉玛干,翩翩地
飞到我的眼前。滔天的洪水
涌上黑色的双眸,淹没了
数百平方公里荒漠,金字塔形沙丘
顿陷泽国。良田安在,不见绿洲
树木和青草,随同夏眠的北鲵
悄然遁向新疆腹地。万籁俱寂
连鸟儿都害怕的空阔,唯有柽柳
骆驼刺、肉苁蓉、硝石灌丛
半枯的芦苇与蒺藜,异常发达的
根系,深潜于厚厚的流沙层下
艰难汲取,少得可怜的水分
彼时晴空,电闪雷鸣,暴雨倾覆
天山山脉迪娜尔山段。冰雪季节性
融化。椭圆状沙盆,焉能抵挡住
亘古而来的洪水。蝴蝶的翅膀
拍打着扁吻鱼,一枝沙拐枣
艰难地探首水面。谁在叹息
星星峡
多年以前,睡梦中误随列车进入
星星峡,出入新疆的门户
皓月当空,峡谷两侧的石英石
闪闪烁烁,宛若满天繁星
怯于羊肉的腥膻
最终望而却步
多年以后,内子旅行归来
夸赞新疆的美,迥异于青海高原
新疆的朋友们都说,来吧,来吧
咱们新疆,真是一个好地方
进疆的路不止一条,为什么
星星峡,成了远方和诗之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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