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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袖曼舞的时光(外一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伊犁河 热度: 13566
葛水平

  三十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十六岁,在街角的一个不显眼处,守望一个人。

  街上行人匆匆,逆着下午的阳光,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孤独的感觉。

  目及之处——县人民礼堂,我看到了他。他用手撕扯着所有进去听下午戏的门票。我肯定这不是在制造一种戏剧效果,因为,这是我的初恋。

  我站在那个抬头正好目视他的地方,想该找一个机会和他主动说句话。甜蜜的欲望扩张着,“想说句话”似乎一天天在接近,眼睛里吸收的全是说话时的场景,然而那句话就这样在梦想中一天天弱了。这种焦渴让我在这样的时空界限里等待了一年,一年都没有找下个机会。我发现人家从来就不正眼看我,我一厢情愿买了当时属于贵族用品的文学杂志,在每一本杂志封面左下角写下我名字拼音的第一个字母,我委托别人送给他并要求不说是我送的。我多么希望他能直勾勾看到并引起注意,然后某一天朝着我笑一下。想到这里我眼眶里的泪水就满了,稍动一下心事泪就溢了。

  我站在傍晚的街角,目光被一次次弹回来,孤独的影踪袭击了我,看不见一个微笑甩给我,我全部意义就因时间的提示愈加无奈了。

  事实上,是我自己在单恋。

  1986年冬日,我坐火车去长春拍一部戏剧电影。在卧铺车的上铺,夜里兴奋得睡不着,看火车在静谧的华北平原中穿行,想《日瓦戈医生》中的日瓦戈,也曾这样躺在去莫斯科的火车上,从格子里看雪花飘浸的苦难的俄罗斯,响起那刻意把政治浪漫化的旋律。文学的本质就是对现实的审美化的否定与超越,45年的俄罗斯历史在黎明冉冉而起时让我激动。在火车上,一切仿佛是從一条道路到一条河流,当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存在并加以关注时,我想到我的命运还有我的初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早已经远我而去,想想看,我竟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永远看到的是拧着的眉,看人时从不多一点洞透,略微一扫,只记得他大声吼过:“你们这一群唱戏的!”

  我们这一群唱戏的,与现代生活截然相反的单调枯燥,却给我回味,那就是,历史以三五人的表演而延续着朝代更迭。历史很像是一幅图画里可以走来走去的部分,唱戏的虽不足解释整个生活的道理,却能让你读出近乎绝情的哀恸。

  他认为我们是一群有失正统人格的唱戏人,我对自己说,淑女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扮的,我就是个唱戏的。唱戏的在舞台上向人们展示的都是帝王家的高尚趣味,于历史中超越历史,于有意中归于无意,使留下来的东西,更接近快乐。唱戏的有什么不好么,书本之外进入历史的又一途径,叙述和轶事,动感和细节,情态和心性,人物图谱和生活景象,姬妾制度之外的浪漫爱情,瞬息即逝的爱恨情仇,让民间很简单就明白了富贵不长久,善恶有报应的道理,对历史的解读更快捷方便,这么多的好处,唱戏的不可爱就没有可爱之人了。

  唯一不理想的是,我不是一个好的唱戏把式。从开始唱戏到结束舞台生涯,我始终在跑龙套,有时候是衙役,有时候是丫鬟,只一次替A角的演员演过一回《杨门女将》里的杨排风,一句起腔唱走调了,台下观众起哄,台上演员另眼相看,人一下寂寞得恨不得钻进布景后再不出来。

  那年月,舞台是乡村唯一的活动场所,赶庙会唱大戏,舞台上甚至可以看见牵骡牵马的人。我是舞台上的闲人,看台子下的人张着嘴欢喜,逆光的轮廓,炙热的晚夕把他们仰着的脑瓜盖晒得滚烫,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节奏急欢的乐曲中他们喘着粗气担心着台上剧情的发展,虽然已经看过好几遍了,但是,他们还是要担心。

  我开始想那个人,找不出原因,为什么他不喜欢唱戏的?一个穿着宽松半袖的女人怀里奶着娃,她不时地抬头低头,上下撕扯着的嘴唇,一缕鼻息吹动着她额前的刘海。两个老汉戴着破旧草帽,个子高一点的抽烟,一边抽一边咳嗽,个子矮一点的歪着脖子看戏。他们俩的旁边有一个汉子不时地摸一下旁边一位女人的手,女人的旁边是一位中年女人,实在看不下时就插在了他们中间,汉子很没趣。

  人生如戏,我站在台上看风景,我想起我的三爷,一个朴实的农民,在这样的傍晚他一定还在地中央,他关心山外的事,关心当下社会。我回乡看望他,他叫我给他唱戏,我下了功夫唱,野田野地,日头下滑的傍晚,三爷也是这样张着嘴听,我演了回主演。三爷家的狗,举起了它的后腿,尿的温度在晚霞中升腾。我开始哭。三爷说,哭啥?我说,不哭啥。

  我一直在想那个人。

  我还记得唱《天波楼》杨六郎的唱段:“手扯手叫老娘,孩儿有话对你讲。我杨家四代忠良将,赤心耿耿保宋王。我大哥幽州替主死,二哥短剑一命亡。三哥马踏淤泥死,四哥失落在番邦。五哥削发为和尚,镇守三关俺六郎……”常听到激动处泪下,一个家庭为祖国就这么支离破碎了。

  因为一句起腔走调,我的外号被人喊:“凉调把式”,这样一个外号笼罩在我的周围,我便明白,我一生要支付给命运的是我得永远勾着头走路,再都不可能找到一个唱主演的恋人,连礼堂收门票的都瞧不起我。我想和人家恋爱的目的不敢和任何人讲,不敢张嘴。我哀巴巴等待那个收门票的给我一个正脸,可他的脸总是看着我们进进出出时把脸别向另一个方向,我看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有时候是一阵风卷起了一阵沙土,有时候是几片落叶,我好不忍心把目光收回来,我的目光收回来时犹如我曲折的人生,有所怨悔,是因为学了唱戏。

  我现在想说的是我不唱戏了,唱来唱去,只演了一个被陈世美抛弃的秦香莲的女儿,可怜兮兮一声声呼唤,如秦女士的两只水袖,拂来拂去,没有台词,没有唱,舞弄着戏台上生活和爱情的继续。

  记得有一年在长春拍戏剧片《斩花堂》时,我写过一封信给他。那是去伪皇宫回来,我为皇族社会最后一位皇后婉容心痛。郭布罗家族和爱新觉罗家族攀上了亲,做了一个退了位的皇帝的皇后,她的初恋诞生在亚洲第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所有的子民已一律剪发喜庆共和,宣统只是一个空洞的尊号,给这样一个皇帝做皇后有多么尴尬苟且。她的初恋含合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意味,她最后疯死在延吉。那是一个看上去瘦弱的皇后,她的眼神挣扎,无光,糊涂的光线,一点一点偷走她脸上的鲜艳,没有爱情,没有自由,她依依不舍地活着。

  我要选择我的爱情,我不想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在一起,更不能用我的身体去温暖一个我不爱的人。虽然说单恋不算数,这一刻,我感到我对他的深深眷恋,我梦想我有列车的速度,不对,有北风肆虐的速度,我要向他表白!

  信上我说,短的是初恋,长的是婚姻。婚姻是无法跨越的,因为我不能跨越初恋。我告诉他,我来长春是来拍电影的。那是一个电影演员吃香的时代,我做了电影演员,不唱戏了,命运将我如一片田野打开了四季的画面,我要见风生风,见雨生雨,我的命运里你的出现将要锦绣无边了。

  一支蜡烛陪伴我度过一个别样的夜晚,东方吐鱼肚白的时候,我一下子明白了,我拍电影拍的是戏剧片,我依旧是演一个丫鬟,在人家心里,玉米在抽穗,泥土在喝水,我依然是个唱戏的。恐惧一下压得我喘不上气来,我木然等待天亮,早晨的清冽让我周身发僵,我想大声唱戏,我一定唱了,唱得软弱而冰凉,我的声音像鬼火一样,没有意识,没有方向。我在清唱中身体温度慢慢升高,没有了念想,甚至思维也断断续续,我睡过去,两天后醒来,我才知道我病了。

  长春之后,我写过第二封信。那是在五台山。那里的女孩十五六岁,因恋爱不如意或别的什么而出家。人在剃度受戒之前是“在家”。而经过这道仪式之后,就算是出家了。有一女尼曾对我说,没有家,这里是我修行的地方。一句让我没有得到一点安慰的话。在信中我表达了我一个绵长未了的心意,我说,你就是我的未来的家,你具备了家的特质,你让我心向往之。封住信口的刹那,我的脸上悬着笑容,我往邮局的路上,我唱着《三关排宴》里的唱词:

  想当年那辽邦设下虎口

  你弟兄去赴会大战幽州

  你兄长一个个命丧敌手

  不成功便成仁壮烈千秋

  唯有你小畜生投降肖后

  配了她桃花女得意悠悠

  十余年来事敌寇

  直到今日不肯休

  还将银宗称母后

  老身叫你懒回头

  畜生你算杨门后

  你教杨家羞不羞

  得新窝忘故主不如猪狗

  还妄想返辽邦与虎为俦

  我大宋锦江山天阔地厚

  也无处容你这无耻下流

  唱到此处我一下警醒了,人家压根就不喜欢我,我压根就是一唱戏的,虽然唱不了戏,唱不好戏,出身在那里摆着,是更改不了“唱戏”户籍的。

  我做了个云手,两封信一起撕成碎片,如蝴蝶一样叫它们飞向了垃圾。

  1997年夏,我在北京和一位蒙古族女人秀琴,在电影院看弗郎西丝卡和罗伯特·金凯的爱情故事。当时,有一些南方的同学很不屑于《廊》剧的演义,他们甚至无法相信一个人,怎么能用四十年的时间,去守候、去思恋、去执着一种仅存活了四天的爱情?秀琴说,恋爱是人永生的困扰,世界上如果真有爱情,譬如说被我们弄得没了心情,那就是失恋。秀琴说,人生目的太多,真爱定有。南蛮子的视觉之上,寸草不生。弗郎西丝卡和罗伯特·金凯,那是一种得到之后才找到的自己从前不知的遗憾和此刻的觉醒,用一生去守候。我和秀琴说起我的初恋。秀琴说,能解读你那站着守望的形象与姿势。初恋是没有实现的心愿,也是平庸中企图的奇迹,因此美丽。秀琴说,美丽的初恋让你站成一种永远等待的守候。秀琴又说,如若不是戏曲你不会有如此好身段好眼神,因为戏曲,你便有了抓住爱情的好手段。

  可我的好手段始终没有被我爱的人发觉。

  想想人的一生,将会有多少东西遗失在路上?这是绝对的必然。我们无意抛弃人美好的一切,我们行走在生命途中,有一天会因心灵负载很重时,拾起被遗忘了的美好,感受着已往远去了的情调。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自然也就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了。我们常坐在沙发上说起往事。他说他曾经有过初恋,只是不记起对哪个女子有爱产生。那么说,初恋只能是一个过程,没有结果了,但决不可能没有记忆。他一定对我说了谎。

  这时,电视上正播放着香港的武打片《东邪西毒》。

  他说,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求爱?我说,因为我是唱戏的。

  他说,职业是问题也不是问题,要看对方的素质。

  他的意思是他的素质高过了我初恋的那个人,并不是因为职业不是问题的结果。

  这时,电视上的东邪正带着一坛新酒,由东向西,送给那里的西毒。一坛酒,一世人,就只为了一个女人桃花。

  “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可以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不久前,我遇上一个人,送给我一坛酒,她说那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你说这有多开心。”

  一个醉汉斜斜地站起身,头与肩始终亲密地连在一起,一个用孤独抵达爱情的人,什么都扯不断他寂寞而又仇恨的旅行。桃花是以此试探西毒的真心,东邪是为借此一睹桃花的芳容,西毒是为了从此得到桃花的消息。一年一次,坛底见空。

  “从小我就懂得保护自己,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

  当手捏桃花的张曼玉,倚在夕照脉脉水悠悠的小轩窗前,肠断白苹洲时,结局自然明白。王家卫总是那样年轻而激情。他的电影跳出一些叫人心动的句子,心动的东西都酸心,我看着看着就想流泪,这么多年过去了,“知不知道饮酒和饮水有什么区别?酒越饮越暖,水越喝越寒。”

  是我丈夫的這个人突然站起来说:“我对你感兴趣的唯一一点是,你唱过戏,唱过戏还这么真实。”

  初恋给我无尽的联想,我真切地感到了它的存在。从恋爱的第一页到婚姻的最后,一切都是完全的真实。它牵动着我的想象,让我相信世界上不仅存在着精神与念想,同时还有守候。我能够守候这些美好的事物,在生存的距离里与自然更为亲近,是因为我曾经学过的戏曲,它告诉了我太认真的事都该由唱腔中的“咦、呀、呼、哪、咳、哎”这些虚字、衬字带过,这样,唱腔才能优美,人生才好舒展明朗。

  罢罢罢“十余载皇驸马南柯一梦,此一番管叫你转眼成空”。这样的日子里我明白了爱情和职业都是一个人的一个驿站,经历了才好向大地弥撒!

  春天是那样透明,思想在行进中就如水一样四处漫溢,我突然感到了某种温柔的触及。

  怀想成瘾——《风把手艺刮进了天堂》后记

  许多年以后我离开乡村,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离开就意味着回不去了。因为怀念,我开始写作,假如我这一生没有选择文字,我不知道怎么在心里安置我的故乡。故乡不仅仅是乡愁,它让我有如梦初醒的快乐。对于故乡,我的记忆是繁琐的,回忆不尽,或者说漫长的时间和广阔的空间里,一想起故乡,它便让我开窍。故乡引导我在平凡的世界中诗意地栖居,让我的日常每天都有充足的内容,我承认,对于故乡的解读,已成为一种隆重的宗教仪式,成为我日常中没有被污染的空气。

  我的故乡,在我抽去理性,只留下象征的感觉里,故乡应该是人类普遍需要的疼痛,晴日暖阳和春风河开,也只有故乡才可能疗救——在精神上一天比一天衰败着的人类。

  对于故乡的理解,我一直以来定格在那几眼破败的窑洞里,我的亲人中没有一个当过官员,做过生意,赤贫农民,窑洞里走出的人,身上脱不尽土腥味儿,对城市充满了好奇,总觉得他们的日子和自己的日子一样,只是地域的转换。直到有一天,我知道我母亲用八百元人民币,买了山外大村十里村一户地主家的屋子“高楼院”堂房,才知道日子和日子过下去是不一样的。高楼院是高姓人家的院子,土地改革分给了穷人,一个四合院住了四户,一个院子的命运也就四分五裂了。印象中高楼院的堂房是十里村最好的房子。我站在堂房的脚地上,感觉旧时代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我。那么幼小的我,站在没有烦躁的安静中,有什么东西一起悬挂在我的头顶。曾经的春和景明,它已经被时光,搁浅在一个只有通过回忆,才能记起来的地方,那些好,是有节奏的。是对于五谷的敬仰,是雨后斜阳,是土地上行走的样子。我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我曾经的五体在此处生长,在褪去尘世沾染给我的粗俗后,站在脚地上,我抬不走我的脚步。

  我父亲架起我的双臂,就那样提溜着,我嚎啕大哭,没有人知道我哭什么,一些细小密集的留恋,让我如此欢喜并不舍。

  若干年之后,我母亲一千元卖了那个房子,因为,在大人眼睛里,一旦走往城市,还乡就可能成为一个累赘。

  我厌恶长大,我和他们隔着无数场春雨,有时候长大会让人的心灵承受折磨,由童年和幸福,由温暖和忍耐,由成长对成年人的恐惧。成长让所有人丑态毕露,命运的主使者,恶毒地要求出示盖有欲望的处方,我害怕成为欲望的附属品。

  长大是精神深处的痛苦,会失去想象而变得现实。

  几次回乡,我站在高楼院的大门外,它的建筑形制包含着富人更高的尊严和更严厉的生存规则。我看到它的四周一些新建的屋子高起来,它显得那么孤独,我突然觉得,孤独是一种力量,保持着自己,没有人迹喧哗。风没有停息的时候,阳光在它的屋顶上镶嵌出一道刺眼的金边,记忆就停顿在那里,它不属于我的,但是它的美好属于我的。

  更多的时候,故乡被一种生机盎然的落寞笼罩,有一种意境,常常让我陷入亢奋和幻灭交替的困境,想些过去的日子,过去的人事,过去的好,安静把我抬到半空,我启用大把的时间感时伤怀,我居然会如此乐此不疲。

  我把自己一直放置在故乡的记忆中,不确定的未来,很多尘世不可量,很多心事不能如愿,但是,我的故乡,那些人事却是不管尘世变迁,在生命中的每一刻兑现着季节的承诺,重复辛苦,重复希望挣扎。没有人会代替经历,生生不息,多少人事恓惶,很多岁月消失了,很多故事却很难消失。那些故事里有农业落地的声音,有万物累赘之生,有贫贱夫妻别致的春色,有瞬间农民脸上饶有意趣的春愁。故乡在它自己的四季里惆怅,它给了我浮想和暗示,我只是想寻找一种人与阳光和水同质的语言。

  回到出生地,回到我初生的背景,虽然我已经找不到一张我熟识的脸,然而,故乡,总让我有俯拾皆是的热爱。

  多么好的记忆,沉静细碎的阳光洒满了每一眼窑洞,那遗留下来的高楼大院,多么不寻常啊,那热闹,那生,那死,那再也拽不回来的从前。时间怅然,当我再一次回到出生地,时间悄然流逝,疏忽问,窑洞成了村庄的遗容。高楼大院已经坍塌,曾经的那一缕阳光,陪我度过了一个个深沉的夜晚和漫长的白昼,让我变成了一个现在的自己。一直以来就想活得让生活像自己本身,一直以来就想告诉世人,我在我的作品中多次披露我是乡下人的真实身份,我卑微而弱小,乡下给了我爱,让我无限信赖。

  我怀念成瘾。

  如果一个人出生在乡村,童年也在乡村,一辈子乡村都会给她以饱满的形象。而乡村,任何一个催人落泪的故事,都要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写故事的人,生长的过程,不是随意地看着过去的日子凋零,而是要在过去的日子里找到活着的人或故去的人对生活某种目的或是境界——虔诚的一面。

  故乡成为我生死不移的眷恋与诱惑。生命在日子里发芽。倏忽问,这图景全然变作影象,沉淀于记忆之谷的深处,幻化出流年的碎影。这里所有经历的言说都纷纷展开,人们以往的精神空间被淡缩成薄如纸张的平面,文字跳跃,故乡人经历的单纯过程横立在我的面前,如同牵挂着一位远方的爱人。

  我的情感的那一根结一直系在乡村。

  天下事原本就是大地由之的,大地上裸露的可谓仪态万千,因天象地貌演变而生息衍进的乡村和她的人和事,便有了趣事,有了趣闻,有了进步的和谐的社会。乡村是整个社会的缩影,整个社会得益于乡村的人和事,而繁荣,而興盛。乡村也是整个历史苦难最为深重的体现,社会的疲劳和营养不良,体现在乡村,是劳苦大众的虚脱,乡村活起来了,城市也就活了,乡村和城市是多种艺术技法,她可以与城市比喻、联想、对比、夸张,一个奇崛伟岸的社会,只有乡村才能具象地、多视角地、有声有色地展现在世界面前,并告诉世界这个国家的生机勃勃!乡村的人和事和物,可以纵观历史,因此,我选择写故乡的人事,是因为我想安慰我渐渐走远的童年。

  感谢剑冰兄和大象出版社的支持!

  感谢乡愁让我能用友好的目光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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