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懒腰,从床头伸到床尾
从城头到城尾,十里麻石街,那是儿时的记忆。
从城头到城尾,十里老防洪堤,这是晨跑的乐趣。
一条秋裤,当然是空裆;
一件背心,光着膀子。
一个上海全钢防震手表,计算分分秒秒。
落雨,洗个淋浴;
下雪,自然降温。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坚持。
坚持。坚持。坚持。
五年后,一个懒腰,从床头伸到床尾;一个呵欠,响亮到如今。
上楼要拐一个弯?
也许不是舍不得离开那一座楼。
那一座楼,只有三层高,屋顶上眺望,不到五十米远就被挡住了目光。
也许不是舍不得离开那一座楼的那一间房子。
那一间房子,是我的办公室,前面办公,后面睡觉,中间的书柜隔墙是违规建筑。
进房子要上二楼,上楼要拐一个弯。
也许不是舍不得离开那一座楼的那一间房子里那一个藕煤炉。
那一个藕煤炉,生火时烟很呛,潮湿的引火柴,划了半盒火柴才点燃。
也许不是舍不得离开那一座楼的那一间房子里那一个藕煤炉上烹饪的那一条鲢鱼。
那一条鲢鱼,味道正宗,来路却是走的歪门邪道。
走吧!离开那一座楼,离开那一间房子,离开那一个藕煤炉……
离开了,就再也尝不到那一条鲢鱼的味道。
匿名信,从城头寄到城尾?
一封匿名信,从城头寄到城尾。
虚假的形式,在8分钱邮票的阿拉伯数字中画了两个无止境的圆。
真实的内容,让时间成为一把筛,将在筛盘上,筛掉虚伪,留下真挚。
不懂诗意的闺蜜将信纸撕成了碎片,你却用心悄悄地拼拢,在记忆里深藏了三十年。
三十年后,凑巧玩真情派对游戏,又是一封匿名信,重复虚假的形式——
虚伪死了,真挚仍然活着。
冰冻的冬天,热恋不冰冻?
冰冻的冬天,热恋不冰冻。
不会溜冰,却系紧了溜冰鞋带。
溜冰场上,来不及画完一个同心圆,就摔断了胳膊。
驮着爱情来,却无法满载爱情归。
车笼头,如喝醉了酒,左偏右倒,自行车,再也无法平衡疼痛与爱情,
老中医凭经验误诊的断腕,被石膏和纱布囚禁十天后,松绑。
松绑后,仍然没有自由。
X光显示,手肘断裂。
爱情,不但要付出痛苦的代价,还要付出痛苦的利息。
一个爱的故事,留下恨的细节
一位陌生的女同学递来一张纸条;
一张青春的笑脸递来一个眼神;
一个爱情的预约递来一阵心跳。
幸福来得太快,灾难是不是在纸条的背面?
笑脸太甜蜜,痛苦是不是深藏在眼睫毛里?
阴谋与爱情,总是同时上演。
你想成为演员,我想成为观众。
这场对手戏还未开场,就已拉下剧终的帷幕。
一个美丽的陷阱,我不敢试足。
一个爱的故事,留下恨的细节。
不是浪费的纸,是浪漫的诗
没有空调,租借的车库很简陋。
三张桌子,四条椅子,支撑起散文诗矿藏富有的编辑部。
铜板,贫乏得叮当响,精神,富有得流油汗。
夏天,赤膊上阵,没有束缚,比散文诗更自由。
有美女作者来访,别以为误入男浴室。
现实,艰苦得如枯柴;
理想,兴旺得如烈火。
冬天,烟熏火燎,诗友们戏称熏腊肉。
收废品的老头哟,别再敲门了!
那成捆的刊物,不是浪费的纸,是浪漫的诗。
不溃的垸堤,成为洪水中的稻草
七月的雨说来就来了。
七月的洪水也跟着来。
首先是洪水跟在我们的后面跑,后来我们和洪水一起跑,再后来,我们跟在洪水的后面跑。
去七鸭子,我们钓鱼;
离开七鸭子,我们成为鱼;
回家,我们被鱼钓。
俗话说,如鱼得水。我们真能成为鱼,就不怕水淹。
鱼和水,在特定的环境下,不可兼容。
水好,不是洪水;
鱼好,不是鱼刺。
站在堤岸上的人,前半夜,夸一垸未溃,后半夜就只有一垸未溃。
唯一不溃的垸堤,可否成为洪水中孤苦伶仃的稻草。
一尺亮瓦盛满三米阳光
老屋破了,竹篾夹糠灰的墙壁,漏风。
伤风感冒的历史,止不住吱吱嘎嘎地咳嗽;
老屋烂了,冰雪碎裂的瓦片,稀薄。
锅碗瓢盆,晴后还在演奏滴滴答答的交响。
老屋瘫了,白蚁咬噬的木柱,蛀空。
斜拄的拐杖,再也撑不住颤巍巍的陈年旧岁。
砌砖添瓦加钢筋,修补生我养我的栖居。
生存,没有更多的奢望,只要有一尺亮瓦盛满三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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