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
所有不能完成的,都会变成燃料或冰块。用程序取消另外一个程序
有助于语言转移支付
我派遣一个伤口送别你——
它看上去极像昨夜那钩红月亮
麦克风不会莅临——耳塞堵住了耳朵
你提供少许妄想给我
就足以使整个世界发生裂变
来呀,红胡子绿头发春火
鸟鸣如果不从一杯早茶里涌出
晚间必有一个匈奴人
去山顶上掳来一场冷雪
谁调教大海上的落日,谁就会看见
自己体内的深渊。一副蒙面的
古画,无暇表演——就像你
它唯一的职责
就是如何把自己
运送到时间之外去
甚至需求本身,也早已与市场脱钩
像一只弓着脊背的虾
我推着你,慢慢离开了亚洲
空旷是一出滑稽剧,表演给无人看
昆虫的问题,或者说一句引言的问题
无疑阻碍了黑夜的改良
我走到台阶上
看见了更多麇集在低处的星星
身体之歌
我从不曾抛别身体,独自去往他处我抱着它,像抱着一件骨血合奏的乐器
我连接它,就像它是一个充电器
通过它,我得以厘清并找到我的感官
它越飘忽,我的思维越活跃
一部仍在创造的传奇,我不过是个记录者
它在东边,就是东方的传奇
在落日高悬的西方,就是影子的传奇
有时,它又像一卷闲寂的经书
轻轻翻动窗前的月光
我就变成一座空寺
我不曾抛弃身体,独自去冶游或探险
感觉的丛林中,湿雾弥漫
分不清光是它,还是影是我
当我欢悦或哭泣,它就止不住颤抖
而当我疲累地睡去
它就在我的呼吸里均匀地起伏
它不是鸟,也不是鸟巢
严格地说,也不是树
它只是时间之手采摘的一束花——充当着
我活着的介质。它的枝条上
神秘之风吹着,带来了花瓣的绽放和
凋萎。四季之水流过我
多么神奇,我吐纳着晨昏
竟成为湿重花影里逸出的一缕缕花香……
然而,正是从这似有若无的花香里
你们或许会看见我的灵魂
分野
“没有比脚更远的路。”——然而雨点仍不可能属于旅人
因为他没法把雨声带走
困惑由此产生
就仿佛我们历经了种种磨难
但痛苦并不授人以柄
这就使感觉有了分野
同一个目的地,乐观者抵达时大呼
“快乐驿站”,末日论者却
称其为“死亡城堡”
不是只有投水者才来到河边
像一个窸窣的意念,我们隐入纸箱里
直到这纸箱成为纪念日
从月色、沟壑、是非那里,很少有
提前返乡的人——除非是
病退或奔丧
有时,批评可以包装成礼物送人
以便旅馆建在某个高声部上
有一部分人偏爱吃奎宁
有更多的人奔往海边去晒日光浴
首先得挖出许多树坑
否则即便是假树
也无法植活
被风沙洗净的植物之脸,有如初见
等到树林解封,果子就会像鱼类
从枝叶里游出来,有如梯子
来来回回搬动着屋顶
问题是,悲伤有许多子公司
有的甚至开到了最边远的地方
谁不曾在里面消费过
带着透支的信用卡
旅行是另外一堵墙
它不会这么软,也不会这么硬
淹留
头顶上的声音来自地下就像海上的蜃楼来自遥远的陆地
我见过太多人死去
但不曾发现一个死者复活
在我身上,你们不会看见大象
——大象已北上
尽管我的内心和你们一样
生长有大山、岩石、密林和怒江
深夜,楼顶上细碎的声响来自地下室
一如昏暗的记忆来自过往
如此隐秘的存在
我在听谁?
谁又在听我?
空间像伤口一样愈合
但把疼痛留给了我
然而从我身上,你们不会看见预言
——预言如抽走串线的珠子
滚落尘土,已消失不见
毛毛虫拱动背脊
一耸一耸越过了枝尖
我脑袋中的杂音来自外界
一个看不见的轮子,从不滚动
就在思维上留下一道道
发白的辙印
我等在一个无字的站牌下
落日西下,末班车仍未到来
你的这些动作……
你的这些动作倘若不是来自海上我就不会闻到腥咸的海风
感觉到强烈的晕船了
我说的是你双腿如鼓槌
转动黝黑的脊背
正与一只海怪搏斗
——你的头,一会儿滚落到深渊
一会儿又窜到海浪之上
我在你的北边。南面,空出一大片风暴
海难就是在那儿生长的
离别的日子
要穿行多少凶险的大海啊
即便多年后你返回陆地,在某个
无名的小城生活多年
你的语言、你所有的生活方式和行为
仍会像海水里浸泡的沉船
随便动一动,就有大海的影子
“意志乃真理之仆役。”
哦——清晨的鸟鸣,你来吧
我有许多恐慌症需要你清理
树枝掉落
树枝“咔嚓”一声掉落的时候你惊见头上堆满了阴影
仿佛由一系列感觉构成
或者说,由许多心像的倒影构成
当你躺下,它们并未散去
只是下降了一个维度
依然悬在上方
像另外一种形态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没有一个天使能取消这阴影
你走动,它也随之走动
你停下,它迅即停下,并不多走一步
仿佛树枝只是个形式
而不是具体的指称
你研究树枝的来源
并没有发现它来自哪一棵树
也许,空气是树
众生是它裸露在外的气根
——一个毋需求证的绝对存在
就像“咔嚓”一声是某一个人的本命年
树枝再一次掉落的时候
你已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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