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飞鹏

　　一眼望不到边 那是供我长大的土地

　　祖祖辈辈的农夫在土地上种庄稼

　　虽然没有出生在农村 而我是吃粮食长大的

　　我知道 人的一生 永远摆脱不了土地的

　　 哺养

　　这些金黄的麦穗 像伟大的圣贤

　　在向我招手 我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

　　可是它们一定说了些什么

　　它们不瞭望地平线 因为它们就是地平线

　　它们不吃粮食 因为它们就是粮食

　　有的人以为它们没有见过世面

　　没有喝过烧酒 没有唱过民歌

　　那你们就小气了 昨夜的瓢泼大雨

　　今晨的鲜花怒放 那一件不在它们的眼前

　　 经过

　　还有蚂蚁和小草 午夜洒在大地上的月光

　　它们和农夫大哥相处得很好

　　还有新婚之后的大嫂 挺着怀孕的肚子

　　还在田间地头照顾 就像它们是她生的

　　 孩子一样

　　一家人春天播种 秋天收获 年年团聚

　　七十年代末 古装戏解禁了

　　在这个季節 我们打捆好行李

　　为神唱戏 台下看戏的都是在土地上

　　种庄稼的人 神在庙堂里正襟危坐

　　角儿们在台上呀儿咦儿哟咦儿呀儿哟

　　帝王将相 才子佳人粉墨登场

　　古装戏刚刚解禁 能演的剧目并不多

　　我参演的剧目有《游龟山》《三滴血》《十五

　　 贯》

　　《将相和》《王宝川》《窦娥冤》《杨家将》等

　　还有一些折子戏 比如《劈山救母》《萧

　　 何月下追韩信》

　　《杀庙》《野猪林火烧草料场》

　　在乡下演出 我们一般是住在老乡家里

　　在学生放假的时候 就住在教室里

　　课桌一拼 被褥铺在上面

　　也有在庙里住的时候 给神唱戏的人

　　有时候分不清神是你还是你是神

　　其实从古至今 人鬼神一直生活在一起

　　唱戏的经费 都是老乡们每家每户集资来的

　　为神唱戏他们毫不吝啬

　　一天三开台 上午、下午、晚上各演一场

　　戏场里往往也是集市 各种买卖在这里交易

　　当然有相亲的、相爱的 也有因爱生恨的

　　最高兴的就是孩子们 在戏曲的程式中

　　最感兴趣的是脸谱和宽袍大袖的服饰

　　这个季节下乡演出吃得最好 主要是炖羊肉

　　用的是铁锅 就是现在说的铁锅羊肉

　　年轻的时候 夜场演出结束

　　少不了买几斤烧酒 几个说到一起的演奏员

　　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 往往就喝多了

　　不醉不睡，不知道究竟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

　　不在东也不在西 我的村庄

　　不在南也不在东 我的村庄

　　在天边 在花丛自由生长的地方

　　每一颗星星都是它的朋友?

　　闪烁着光芒 点缀在你的胸前

　　华丽的服装高贵的气质 那就是我想的村庄

　　村庄的大山连绵不断 土地的味道在美好

　　 的记忆里

　　还没有走进它的时候 芬芳就散发出来了?

　　牛羊是你的朋友 舍不得在节日里拿它们

　　 下酒

　　你希望一切都是祥和的 所有的生命都是

　　 珍贵的

　　快乐是所有生命的快乐

　　我们只种庄稼 跟它们的关系处好

　　在丰收的季节狂欢?

　　所有的飞禽 是为我们歌唱的歌手?

　　是它们教会了我们歌唱 这种表达的方法

　　极其有效 减轻了我们劳作之后的困倦

　　夜晚来临 起初我们是恐惧的

　　这原始的黑色森林般的深渊

　　当你寻找到爱情的时候 胆子就越来越大

　　以至于可以为你的心上人与巨兽决斗?

　　那是一束 能够照亮每一个男人的月光

　　人类的救世主战胜了自己和无边的黑暗

　　在广袤的旷野 孤独散尽

　　我的村庄 在古老的黄土高原

　　无数孔窑洞 睁着深邃的眼睛

　　凝视着世事沧桑 时间流逝 斗转星移

　　我的村庄就在其中 经受了所有的磨难

　　男人们挥动着手中的锄头 在大地上绘画

　　女人们手拿银针在土地上锦绣山河

　　我的村庄到处是诗人一路坎坷

　　跌跌撞撞来到和平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