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唐传奇胜过其他时代类似作品。即使如聊斋、阅微草堂这样的,总觉得作者的心情是:这个道理很重要,得编个故事告诉大家。传奇的作者们心思则单纯得多:“我操,这么美妙妖魅的脑洞呀,不写出来浪费了。”如鲁迅先生所言:“其间虽亦或托讽喻以纾牢愁,谈祸福以寓惩劝,而大归则究在文采与意想。”
@李静
按时间顺序对我有影响的书是:《西游记》,《月亮和六便士》《查拉斯图拉如是说》《诸神复活》,罗素《西方哲学史》,王小波杂文和小说,迪伦马特戏剧集,木心作品,《鲁迅全集》,别尔嘉耶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世界观》。
@任晓雯
2014年,多数时间在重读俄罗斯作家。对巴别尔、契诃夫和托尔斯泰都有新认识。手头正读托尔斯泰《忏悔录》,值得每位思考人生意义的知识分子阅读——哪怕不是基督徒。新喜欢上一位爱尔兰作家科尔姆·托宾,中篇《街头》太惊艳了。其他零碎阅读印象不深,就不记了。新一年的阅读,要更精更少,多想多记。
@徐则臣
返乡,以及到世界中去的问题,其实根植于“70后”的内心。虽说每代人都在寻找精神的故乡,但有些问题还真是从“70后”才真正开始面对。小时候我很听话,内心里对世界的向往反而被压抑得更厉害,越去不了越想去,时刻打算夺路而走。我的小说里,很多人物都在往外跑。
而真正的“还乡而不至”,也从我们这代人开始。前辈们回去,会发现老房子倒了,乡愁还在,内心和情感的故乡还在。“80后”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深植在那片土地上时,乡土社会就崩溃了,他们没来得及建构出充分的乡愁。而故乡失散那种别样的、失落的乡愁,我们这一代人正在集中面对。
@蒋方舟
村上春树的新短篇集,拿到手立刻读了两篇,出乎意料地喜欢。孤独的中年村上,成熟细腻,深不可测。“变成没有女人的男人们非常容易,深爱一个女人,然后,她消失于某处。这就行了——一旦变成没有女人的男人们,其孤独的色彩就会深深浸染你的身体,犹如滴落在浅色地毯上的红葡萄酒酒渍。”
@何大草
2000年以来的获诺奖作家,唯有奈保尔、特朗斯特罗姆可以“浩瀚”形容,前者著作等身,后者一生只发表诗歌一百多首。前者汪洋恣肆,后者经得起无穷咀嚼。他俩是大师。库切、帕慕克是杰出,多丽丝·莱辛是彪悍加优异,艾丽丝·门罗是稳健有力的优秀。补充一句题外话:门罗是人才中的人才,张爱玲是天才。
彼得·奥图尔的离去,我一年后才从杂志上获悉。不惊讶。在我心中,阿拉伯的劳伦斯,早超越生死,成为不朽者。那个沙漠中的骆驼骑士,白头巾白袍,孤独、忧郁、神秘于一身,曾给我的写作带来重要灵感……他气质高贵,却出生乡间,所有的一切,都来自时间的锤炼。
他为什么割耳朵?有说,作为小礼物,送给喜欢的妓女。有说,他追求简洁,要舍去他认为多余的东西。有说,他要绝对的安静……我无话可说,只感觉,缺席的耳朵,时刻提醒着刀子的锋利和尖锐的痛。
下午接到一位大四学生的电话,兴奋告诉我她在成都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她老家山东某小城,曾征询我意见是否该回去,我回答干脆:“回去干什么!”小城的封闭窒息、(某些)小官僚的自以为是、人情热络背后的虚假、势利……简直让人绝望。沈从文把湘西写得那么美,可他宁死也要出湘西。故乡就是用来出逃的。
离群索居,未必能听到虫鸣。听到了虫鸣,也未必就是你想听的声音。结庐人境,陶渊明才能写出“抚孤松而盘桓”;与邻话别,掩了柴扉,王维才会有“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之叹。这样的诗,有清寂,却没有清苦,有的是清赏,也就是玩味。这样看来,隐居的要义,是闲居。闲的时间,闲逸的心。
零点,终于写完一个中篇的初稿。拖了不少日子,几乎放弃,还是没舍得。文学是白天的月亮,有如梦想,存而不见。写作,是锦衣夜行,是一花独放,也是无人喝彩,甘苦自尝……借用莫先生一句名言,说给俺的童鞋们:为师也是蛮拼的
冬天的太阳,让人感觉寒冷。光秃的树桠,让人想到生命。就像囚笼般的书房,让我进入到自由。世间的真相,莫不从这悖论之口说出。
艺术家倘不曾在穷街陋巷消磨过孤独童年,他注定天生贫血、虚弱,作品中找不到压力下的风度,也缺乏真正的优雅。托尔斯泰可能是一个反例。然而,恰好不。两岁丧母、九岁丧父的他,学会了向下看:土地、大河、苦难与力量。
驱赶我们走上记忆小径的力量,是对破碎与遗忘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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