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道，被路灯照的明晃晃的。路边的小酒馆窗玻璃上结满了冰霜，晕黄的灯光浅浅的透出来，似乎还有人在喝酒。两只已变成黑褐色的灯笼在寒风中咣当咣当地来回摇摆，在这寂静的寒夜里格外刺耳。
　　
　　一辆出租车晃动着明亮的大灯一路开过来，又从身边开过去。空气中旋起一股带着味道的尘土，在路灯下闪闪地跳跃。风是干燥而寒冷的，扑在脸上，从头顶直贯脚心，通体的冷。
　　
　　路上已无行人，远远望去，大街是光明而通畅的，似乎很美。因为空气的浑浊，灯光在雾气中跳舞，好像于熄灭的边缘挣扎。
　　
　　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这通畅而光明的路便是我的了。但我也只是暂时地停留，零点之后，已不是昨天。我的悠闲的独醉的状态只不过留给了空旷的街道。路灯下闪过的一个孤零零的影子而已，甚至没有丝毫的印记。
　　
　　又一辆出租车过来了。我忽略了它的方向，但它却明白无误地缓缓停在我身边。车窗摇下来，探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我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往前走。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跟着我爬行了一段路，像一只笨重的大甲虫，然后便喷着呛人的油烟开走了。
　　
　　我突然咧开嘴，发出一串莫名其妙的声音。我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同时我忘记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点点滴滴的星光，散落在漆黑的夜里，月亮阴森森都爬在半空中。黑的夜，遮盖了白日里的一切喧嚣，而环顾四周，依然是光明而通畅的路。
　　
　　总也走不完这条路，也就不去想什么了。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的脸已麻木，初始的疼痛不复存在。也许长久地走便没了感觉，一下一下，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
　　
　　我是醉了。在清醒的人群中，我像个醉鬼一样左突右撞，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人们在静谧的夜的笼罩中安然入睡，而我却还独自一人漫步。
　　
　　能在哪里呢？黑褐色的灯笼的咣当声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回头望去，酒馆已融化在沉沉的夜中。猛然发现，这一条路的光明和通畅无非是寒夜的一点美丽的点缀，它的光明在黑暗中颤抖，在风的漩涡里摇摇欲坠。路的尽头给我失败的愁怅，那里已没有了行走的路。
　　
　　美好的幻想在瞬间的醒悟时破灭了。天上地下的点滴光明间，是永恒的夜。我在点缀在寒夜中的花边上行走，但美丽的花边不会有我的位置。
　　
　　或许，零点之后的今天，我会慢慢地、慢慢地蜕变，直至化蛹成碟，我的浮华的外表飞进人群，得到一片赞叹。
　　
　　但我终将离去，我在短暂的停留之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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