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母亲在电话中催促:
“快回来吃鸡子……”我的心已飞了。
交接,收拾,留言,我与世界的关系
都在你眼里。
四十年印象,人事,水落石出。
我曾试图抓住其中的一些:
恋情,知己……驱车绕过阻塞,
郊区的建筑忽然松开。
不洁,杂乱,但已可望见天际。
我们的信心像这城市的能见度。
小丘、平林入眼,展开如记忆。
家……父亲安葬在背垴。
或许现在要纠正青年时代的不孝为时已晚。
入睡前拉开大门,满目的星星竟使我满足。
夜晚的风
愿我的诗能荣幸地,到一个劳累的人手中,他像树干一样躺下来,靠着井栏;
愿我的诗能传入那位农民的耳朵,
他刚刚从肮脏的牛圈
踅回泥屋;
一个妇人在她的床上摊开尿片和我的诗,
她的孩子睡着了,因我的诗沉闷,
现在,她可以安静地
向着炉火;
愿我的诗爽朗如这夜晚的风,让人忘记冷热、饥渴、恩怨,
不快的情绪在面对大海时
会随波远去;
我知道你像我一样,住在狭窄、临时的屋子里,
但是你在内心深处,总有一片开阔地
与我的诗相会。
贫乏
我用劲时太性急,不经意间又陷入无聊;是什么仇敌总在追赶着我?
我的生命,为何这样贫乏?
我生于“文革”的中途,根苦而浅;
成长于学习恨,辩证法或强迫,
从乡间土路的石头
了解世界的物质性,
赤脚走过夏秋,冬春缩在旧袄的壳里。
我追赶村里跛脚的电影放映员,
讲故事的轮子耸起时,扇形光
超越了灰尘飞蛾;
斗争的幻象在黑压压的人头上涌动,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奴隶。
少年时代唯一的乐趣——用弹弓射鸟
或许受除四害影响,鸟尸的余温
当我会流泪后开始烫手,如今的我,
不敢杀鸡、看血——
但是心哪,在计算历史的方向时仍然那么狠!
……不惜牺牲,用蛮力坚持生活,如果我垮下来,你是否愿接住我?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