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滚滚,你依旧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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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催化裂化车间十多年了
时间也变得安静,静得无所适从
多少回,反复点醒自己,退休像蜡染的布
生活还有另外一种色调
出门右转
老伙计们爽朗的笑声来自十区退管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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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脚不听招呼,牵着步子不知不觉
西行至炼油厂上大门。望见分馏塔
浑身轻松了不少,怅然若失的感受似乎正在消退
一会儿低头漫步,朝北抵近中大门
一会儿又南往,抬头张望。记忆老去
留住了些什么,还有谁能促膝倾谈
你与他相知相熟,熟知他的心理变化
他唠叨最多的仍然是催化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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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常规,厉行改革,在腊月破土动工
当时的条件,要啥没啥。人无眼界就丢失方向
拔掉老釜式焦化轻而易举。绸缪另一个起点
技术、资金、原材料、设备来源难上加难
找米下锅是迫不得已的举措;“清、修
改、代、制、找”,变成没有办法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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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筋数量跟不上,青工组成十来个突击队
一锤一锤砸碎废弃的混凝土构件
我知道,支撑他们继续下来的信念
或许是封存在冰天雪地里面的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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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里因焊条着急上火,发出谁能找到五百公斤
一律享受出公差的通知
徐州管道局答应两箱焊条的许诺传来
差一点让供应科员工汹涌的泪水
从眼角决口
寻找关键设备D800—32主风机转子毛坯
是制配车间技术人员犀利的目光
从上海一个军工厂材料堆里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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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为自己的事,从不肯低头求人说事
可为了进度,只能四处化缘,行一路
求人一路。使出浑身解数处处联络情感
那时候什么都缺,什么都要求人解决
我们打听到某家炼油厂存有一台蝶阀
电话联系,对方一口回绝。于是乎
就讲独山子悠久曲折的发展过程
述说出自独山子的女英雄杨拯陆的事迹
三天后,该厂供应科主动来电话
表示被诚意感动
設备已发出,请派人去乌鲁木齐货站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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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强调的是骨子里的气质:有条件上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实干高于等待观望
分子筛提升管催化裂化
属于那个年代国际最新、最先进工艺技术
连项目总设计负责人俞权平也只是听说过
炼油厂下此决心,就是提升
油品质量水准,取代褪色的双炉裂化
8
我很了解炼油工人内在的胆魄
说干就干,干就干一流业绩,出一流油品
任何事情不能取决幻想
身不由己如同一种惯性,捆绑了心智
我们像苦读之后,辛苦跋涉进城应试的学子
已经没有任何停顿下来的理由
9
思绪掠过心境,仿佛一群鸿鹄掠过云端
你能听见它们展翅的声响吗
自己设计,自筹资金,自己制造,自己安装
其中潜伏的风险,自己清楚
咬紧牙关,是一路走下来的耐力
等、靠、要,可能让你安乐其中而乐此不疲
按部就班是另一种懈怠,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代表了一代炼油人自我勉励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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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够,我不想无节制地延续
扫描自己的诗,因为不能进一步准确表述
或言语生硬、缺少才情,深感忐忑、汗颜
转换是否自如,结局怎能自我心满意足
明白的只有一点,减少通讯稿件式的铺陈
唤醒缺乏深度的惰性,才能自己拯救自己
自己解脱自己,自己扶起自己
扶着诗回归意境,回到眼高时的不屑一顾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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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涌来,又退去。风雨雪的复制
不可能稀释你我追溯的压力
未能扩展的设想可以让头脑出现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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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了,新兴的胚芽与你迎面相逢
四十年前,杆子、滑轮、卡子、卷扬机
擦破戈壁的沉寂。高音喇叭响起
吹远了属于土拨鼠的戈壁荒郊
四十年前,根根卯杆,环绕你的愿望
理想需要手拉肩扛
一名吊装队起重工,穿梭于分馏塔
他伸出的手仿佛可以随时摘到果实
两个粗粮馒头、一些糠菜,撑起身躯
受伤的手臂没有机会得到爱人的轻抚
但把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留给了工地
夜战从焊枪喷射出的光芒中变得灿烂
挖沟、搬砖、拎水泥,汗水如影相随
安装扒杆、卷扬机起吊,塔盘整体升空
一根根钢筋从塔底生出的藤蔓,有序地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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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登高,振臂一呼
炼油人只用三天三夜竖起三座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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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八年五月
炼油工艺第一次革命性的催化正式投产
之后,连续四年评为国家达标装置
获工程质量银质奖章
炼油厂顺利度过之后停产、关门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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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组数据或许可以美化挖潜的程度:
改造利用旧塔三座,容器四十九台
旧料改制的梯子、平台、栏杆、管架
金属构件四百八十吨
使用废料两千三百吨,闸、阀配件一万一千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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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门取代了旧门,我只能在高墙外走一走
看一看。很多往事无法从记忆淡出:
一百五十分钟吊装沉降器创造的全国新纪录
气焊工马秀兰切割法兰毛坯,割口光滑
垂直度好,从未出现咬边和马蹄形质量问题
还有八女用十八磅大锤将加热炉炉体钢板
砸成合乎规格圆筒的传奇
制配车间自主制造的主风机精度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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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努力都抵不上无声无息走失的时光
这辈子最远和最近的事,就是你
看着炼塔,就像找回了青春的片段
我有空闲,一次又一次默默走近
不是为了打搅
只是想在心里默默回味,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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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苦涩,时间埋没了苍茫
一切都还在深一脚浅一步地起承转合
十一月的流绪
眼前的工程建设现场
处在十一月的流绪中,有寒潮来回走动
有雪花飘扬,草木进入新一轮集体休假
此刻,你必须像磨砺诗情一样,细心感受
这座由钢铁水泥、高塔、球罐组合成的丛林
小雪时分,长势依然不减的灵动
十一月,北疆液态的水终止了旅程
厂区内,那些错综的管网被保温棉层层裹紧
无孔不入的寒意就要冻结天山以北
无边的辽阔。天南地北的弟兄
劳动者,说着方言,穿戴防寒套服
要到十一月的哈气中建一座理想的石化城
气温翻越零下十摄氏度,持续朝上盘升
玛依塔柯的热情,从零下十度的十一月出发
追赶着巨大时代飞速变迁的进度表
一九九四年的十一月,有一丝沧桑
一种磅礴,被谁一页一页轻轻掀起,阅读
你不悲不喜,在寂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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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沉默,环绕无声的油田遗址流连了多少遍
删除一两声鸟鸣,其余的都保持静态的姿势
一字岭,一截走失的梦,将梦幻呈现于正前方
朝阳耐心地,清晰了它沉默的轮廓、底色
如从你眼前逐步舒展起来的十四万吨乙烯工程
时间可以伴随日夜,一点一滴流逝的情怀
而那些竖立的装置群,在银光闪烁间
是否刻录着时光的留痕,和他们风干了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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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想伸手摘得石油化工工业皇冠顶上的明珠
跻身顶尖科技水平之列。缺乏顽强的耐力
作为信念的支撑,有可能会半途而废
三年半时间谋划、争取,花费四年进行筹备
设计、筹资、谈判、招标、订货、运输、铁路
三通一平、人员准备,在争分夺秒中上紧了发条
茫茫戈壁上建成的第二水源,仿佛给石油人
多年的梦想,输入了一股清新的体贴
第二电站顺利投用,则用心脏与神经比喻
更为恰当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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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年,由一九九二年跨度到一九九五年
要完成九套生产装置及相关配套系统
四十八个单项工程,涉及十六家勘察设计单位
二十八家建设队伍
施工的复杂性不亚于一座核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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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关键词:“与时间赛跑,只能赢,不能输”
“当天工作当天完,工作不完不下班”
“吃三、睡五、干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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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主要装置经过二十四天十小时十八分钟
投料运行,工艺流程全部打通
产出聚丙烯、聚乙烯、乙二醇、顺丁橡胶
乙烯工程投料试车一次成功。老油田自此
从真正意义上完成:从炼油走向炼化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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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悲不喜,将身心融入遗址之间
骆驼蓬盛开,春风拂过旧时光
你踩低的一片青草,旋即挺直腰杆
向远方轻流。万物有自身的修复功能
而你有时间回想与展望的事情也很多
一百年前的一口油井被后人焊上盲板
以教育基地和观光点的面貌留在原地
它是安静的,显得多少有点孤寂
管壁上凿刻着一些人名、年份
向南回首,新石化厂从二十多度的倾斜间
与地平线一道产生某种云蒸霞蔚的意味
你需要眯眼,才能逐一辨别曾参与过的装置
有些话欲言又止,你或许会埋进心底
不轻易示人。面对故土:“真好啊!”
是你简简单单表述心理的一句口头禅
构筑梦的地方
1997年10月,首批哈萨克斯坦原油抵达独山子。2009年10月,中哈原油管道全部建成投产,为国家经济建设所需能源构筑起一个安全、畅通、稳定的通道,为“西油东送”格局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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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吧
让时光在仰视泥火山中经历磨损
除了完善自己一代的轨迹
规划日程,爱恨与情愁
再怀念一些如烟的插曲。之后
仍有俊朗的明天会从后面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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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管,串连起来
便升格成管道,液态的外衣
一条管道从里海北岸,阿特劳
经阿塔苏上路了。焊花,夜幕中閃亮的流星
一条爱恋着石油的管道
蚕丝般穿过丝绸之路
沿途散落的纹理,一路东行
一条管道卧在羊蹄之下、飞鸟之下
甚至蚂蚁轻灵的身体之下
如同黑管与横笛的联袂
一条管道,掘开大地表层
精钢的骨骼。奔腾三千公里,正午时赶到
准噶尔南缘——独山子
一把钥匙,中哈石油管道
能源命脉的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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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版图西北角的一条柏油路上
秋风携带冷空气,吹过十月末
此前,阳光吸走了戈壁所有的水分
用满目的枯萎诠释辽远
何人何时修筑了小路
从起点到终点没有一块标识牌
为它指引去向
在起伏的时代,可以将它比作弃儿
在偏僻的郊野,它是沉寂的
草籽简单、纯粹地爬上它的断纹
它醒着,睡去了
伤痕布满表皮的时候
注定了它要以
日新月异的速度迫近面目全非
各类施工机械碾碎日夜
滚滚红尘仿佛起舞的丝路之歌
从祖国西北角的独山子
一条柏油路东望
能深切地体会到
清洁的天然气正由脚下、枯黄间
朝珠江三角洲奔涌而去的力量
责任编缉:刘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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