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

　　在克孜尔千佛洞前

　　王寅

　　一

　　尘土正在冷却，太阳

　　从鸠摩罗什的背后

　　落下去，我们顺时针

　　绕着池塘散步

　　为了登上池塘中的一个凉亭

　　绕着黄昏的顺时针

　　不止一次和放牧的羊群相遇

　　我们互相避让

　　羊群更靠近水边

　　我们倾向外侧

　　黑色的羊和白色的羊

　　在暮色中毛色含混

　　成为另外的颜色

　　在它们眼里

　　我们又会是什么颜色的生物

　　我们找到了通向目标的道路

　　凉亭近在咫尺

　　但却无法靠近

　　陈旧的木桥断裂已久

　　脚下的流水有着

　　积雪在山顶融化的声音

　　二

　　这是最黑的黑

　　穿过黑暗看不见

　　脚背上的沙子

　　也看不见颤栗的影子

　　只有盐粒一般密集的星光

　　盘旋在头顶高处

　　昨天以后，明天以前

　　每天都有同样的错误

　　在不断重复

　　那些光芒

　　那些转瞬即逝的光芒

　　那些转瞬即逝的不可靠的光芒

　　已经出发

　　这些突然启动加速的闪亮颗粒

　　是快速移动的飞行器

　　还是星际本身

　　活着的秘密

　　永远像火一样热

　　像闪电一样冷

　　如果环绕着微尘和我们的星空

　　突然四分五裂

　　如果它们没来由地突然崩塌

　　洞窟里那些没有名字的佛像

　　依然没有疼痛

　　身首异处的佛像

　　不会被再次征服

　　而我们将不再是我们

　　诗人多多、剑钊、蓝蓝、叶舟和我

　　三

　　昨夜已经过去，早晨

　　我从千佛洞下来

　　去了仰望星空的旷野

　　原来那是一个浴场

　　细沙环绕着人工的水池

　　三角形屋顶的房屋

　　是浴场的更衣室

　　光芒利落地还原了世俗的场景

　　浴场的上方

　　渭干河流向大漠深处

　　淹不死人的黝黑河流

　　有着丝绸一般潮湿的光芒

　　在我停顿的地方

　　总会有一条河流

　　让我知道黎明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