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牵牛花呼喊着你

时间:2023/11/9 作者: 含笑花 热度: 15201
西西弗斯

  塔吊坚毅如犀牛,用静止之力

  拉抻时间的波弦

  犹如准备好随时抛射出去的捕鲸叉。

  大西洋一阵震颤。

  我把自己斩断——为着一种不完善——

  我不断地将自己驱逐

  流放到脚踝疼痛的边缘,就像驱赶一只

  贪食的野狗。我把自己斩断

  为着一种不可原谅的残缺,驱逐

  伴随着——被斩断的我返回时

  带来的剧痛:

  我不断排除我自己,就像很多人

  会将智齿拔出:以这种方式

  我尝试将自己从时间的淤泥中拔出来

  ——与过往的残缺告别——

  以此成为一个“新的”——一个新的人。

  可那些被斩断的部分紧咬着我

  总是在我不留神之时,开始撕咬

  他们试图穿过时间的裂缝——重新占有我:

  我必须返回我,作为我的生命的押运员

  ——我必须亲自把我送往生命的终点。

  就像一棵树——只有在荒野上

  才能与晚霞候鸟大海与南北极——重合;

  我背起我自己——走向岁月的荒芜!

  在白色的不安中

  一朵樱花开在时间的边缘

  花蕊里——一台小型铲车

  朝着下午一点整跑去

  举着小城,作为“花之城”

  给春天的尾声献上。

  借此,樱花想要回到时间的中央。

  我远远地看着它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星期天。

  在黄色指示灯熄灭时

  ——恍如回忆——

  我与它一起,在新的时间里醒来

  将“白色”这个词填满。

  我站立我行走我奔跑跳跃

  时间在我们之间静止不动

  时间静止片刻,然后纷纷下陷

  像一场雪。

  是否时间是一个整体?

  也就是说:它漂浮着,将我们包围

  直到有一天,它会忽然塌陷

  然后就再也没有时间。

  还是说,时间是永恒之河:

  它流动着,从“未来”向“过去”

  无论我们能否感知:

  它创造着自己并消耗自己?

  我们是摇晃在时间之外的风铃。

  在黄昏的夕阳下,初春

  在贸易市场门口的电缆上

  陷入混乱。从这里——

  春天开始燃烧!

  街上的最后一辆车,从身后朝我驶来

  用我的双肺——朝我轰鸣

  在一场白色的不安之中。

  海棠花从有到无

  很多次地,我想去看一看海棠花

  直到一场暴雨在某个夜晚收缩起来:

  就像反向爆炸的炸弹——一场暴雨——

  在某个夜晚收缩起来:

  大雨慢慢变小,变成稀疏的几滴

  变回到雨滴落下之前。

  然后是一声雷鸣由强变弱

  变回到雷声响起之前。一道闪电

  慢慢从亮变暗缩回到云层内

  到还没有闪电时的寂静。月光。

  海棠花也在雨中收缩起来:

  从盛开的花簇,到半绽开的花朵

  到紧实的花蕾。到没有花。

  夏天空荡荡的——一道闪电

  从远方的山峦间收缩回云层里。

  阳光普照。

  海棠花收缩起来,春天收缩起来

  夏天也在慢慢地收缩起来

  在我赶到以前:世界变成了虚无;

  我看着我的回忆收缩,在我人生的现场

  收缩回到童年到幼儿。到——

  我变成了我未出生的孩子。

  我的孩子也将赶到新的人生现场

  看着新的回忆收缩

  缩回到童年到幼儿,到重新变成

  ——另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海棠花从有到无,生命从无到有。

  未封戳的夏天

  用血的沉默——一棵石榴花

  对我说了满天空的话

  可是天空不会忽然落下

  所以你需要——听!夏天

  并不会忽然——落下!

  你需要听:用耳朵紫色的敏锐

  抄写满天空话语蓝色的轻细。

  直到一棵石榴花向我说了

  满天空的话——夏天忽然到来

  我已听见的,变成云朵飘散开

  而我没来得及听的——变成了暴雨!

  暴雨落下,就无法复原

  所以我学会了读,在六月到来以前

  我掌握了读夏天的能力:

  我把白云读作太阳背面的静坐冥想

  把燕子读作傍晚翻耕空气的犁铧

  我把母亲的额头——读作半个多世纪的

  风雨的准确标记。

  我把晚霞读作穿透肠胃的火

  把湖泊读作三月休眠的梦开始躁动

  把风读作马群从额头跑过

  把雨读作两边太阳穴上的,太阳和月亮

  彼此通信。——我把夏天读作:

  你从远方归来,左手托着一个熟透的桃子。

  还可以是火焰

  我几乎没有走出过小城

  是远方的语言,不断地朝我赶来

  它们自很久以前就开始流浪:

  复活的铁牛

  用水银的柔软,和晨风的轻

  从每一根手指的指尖走向我。

  就像童年时,母亲穿过集市

  虽然疲惫、喘息、负重、拥挤

  但依旧能准确返回家,找到我。

  如今。

  我并不比母亲种在楼顶的绣球花

  知道得更多

  而我也不多不少:恰好是这个夏天的一半:

  当远方的语言抵达我之后——每次——

  它们都有足够的空间安放自己。

  语言朝我赶来,有时候是孤零零一朵云

  有时候是一只受惊的鸽子

  有时候是玫瑰花在慢慢凋零

  或者母亲不小心摔碎一个碗

  ——静立片刻。

  从远方赶来的语言,是在生活的锋利中

  被割傷的时间流出鲜血

  血液凝固,留下印记。

  不清晰的印记——随时准备着——

  当号令发出时——重生!

  就像三月的水:

  如果你把三月的水储存起来

  倒入五月的天空,云就会漂浮起来

  浮起来的云距离太阳很近

  很容易就会被点燃。三月的水

  ——还可以是——火焰!

  【作者简介】少莫,原名徐建江,云南省作协会员。 有诗歌作品发表于《星星》《诗林》《含笑花》等刊物。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