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词
惠风和畅的一天。
久负“中国三七之乡”盛名的云南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境内,一个精心策划与装点的场地,将要演绎一出与自治州近400万民众息息相关的动人传说,三七经典。策划与执笔者,名曰邵有乐,是个50岁出头的文化人;他自称吃了大半辈子文字饭,一直没弄出过得硬的东西;所以,他想再搏一把,“整”一个正高级职称“玩玩”。于是,在经过一段时期的深入基层采访以及后期伏案工作,已完成其心力之作——
开场篇
蓝天白云下,山野间。
奇特网状似的三七棚子里。
一簇一簇的三七红籽,如鲜血欲滴。那些被桠枝与叶片或簇拥、或“托举”的三七红籽,绚丽夺目,叠影重重,大有要将人的意绪,出神入化般地,牵引到遥远又传神的某种幻象境地似的。
一爿一爿的三七棚子,好像一个又一个巨大的三维网状景观,恰到好处地“围圈”出一片绿地毯似的绿茵平地(亦即天然性舞台);随着气势雄浑的音乐,数以百计的各民族妙龄男女,在蓝天与碧草之间,大放歌音,翩然起舞,展现其夺人眼球的生动画卷。
全群歌唱:
七彩云霞成大观,
神奇瑰丽又吉祥;
鲲鹏看不够山川美景,
凤凰披不完多彩霓裳……
伴随着愈演愈烈的诗音画面,舞“海”中凸现出一位着装独特、英姿勃发的男性实力朗诵者,继而,该艺人醇厚且充满磁性的中音在空中回旋开来——
颂词:
彩云追月的滇东南,
是举世闻名的“中国三七之乡”;
这里山川峻秀,风情旖旎,
常年天蓝蓝、地茂茂、山青青、水绿绿;
生生不息的河流,百折不挠,西来东去,
吉祥多情的百灵鸟,南来北往,欢跃飞越。
原野间,盛开着多姿多彩的鲜花,
最绚丽的一株,被取名为“三七”。
这里是“一对男女演绎千古绝恋”的地方,
这里是我们魂牵梦萦的衣胞之地。
全群歌唱:
这一片热土,神奇盎然,
优美的传说,犹如山泉流淌;
常年风和日丽,物华天宝,
地灵人杰,史诗辉煌。
这就是我们生生不息的红土家园,
美丽的中国三七之乡。
我们坚定信念,
这是上苍赋予的粲然理想,
乘着“鲜血凝聚金不换”的翅膀,
迎着鲜红朝阳,再一次改革、开放。
正劇前的简述
至少在千年以前。传说中某一天黄昏。
以下,是众多人物的基本状况——
一对壮族妙龄男女:女曰荻姗,男曰卢奇;女19岁、男20岁;若以进入21世纪十年后的时髦词语形容,该二位定是相当到位的“小鲜肉”。
之后的人物,依出场亮相为序。首先,是壮家40多岁的三叔,他目光炯炯,面额宽阔,看似满腹智慧;继而,就是荻姗小姐的阿妈,50岁年轮,银盆脸,一脸慈祥相;以下依次是:壮家德高望众的陆大爷、70岁;另有一对小鲜肉,分别为阿刚22岁、阿兰18岁。
下面,是深沉阴鸷的壮族土司,52岁;哈巴狗一样对主子摇尾乞怜、对民众却恃强凌弱的土司大管家,名曰沙莫,50岁。
再者,就是壮族男女群众若干人,土司家丁若干人。
第一章 巧 遇
[滇东南。苍茫深幽的森林里。]
[一棵盘根错节的华盖巨树。树上垂下一根根粗藤,周围荆棘密布,灌木深幽。]
[两名土司豢养的家丁进入画面,二人虽手持长矛,却疲倦地、背靠背坐在巨树下歇息。]
家丁甲 (打呵欠)走吧,天色不早了。
家丁乙 (起身)妈的,累死老子了。土司老爷也真是的,都五十来岁了,有老婆六房,却天天想着那个什么什么姑娘?……哦,荻姗,荻姗姑娘;派我们出来寻找,一旦找到,就活生生将其弄进土司府,逼她拜堂。可是,她这只好像能勾人魂魄的金凤凰,总是不钻老爷设下的圈套。唉,累得我们够呛!
家丁甲 会不会……是这只凤凰事先听到风声,故意飞进山林里躲藏?
家丁乙 不会的,老爷的计划很周密,根本不会传出去。
家丁甲 那么,真像那些穷骨头说的,她是出了远山,串亲戚去?
家丁乙 有可能。走,我们回去报告老爷。(二人欲下)
家丁甲 (突然地)你看,前面来了一只老“野鸡”。
[两家丁细看,耳语,分头躲藏。]
[三叔身背竹篾篮子上。]
三 叔 (诗意般地吟诵,以下简称吟诵)
晚风吹,鸟投林,
密林深处任我行;
满心欢喜回家去——
一篮竹笋背在肩。
[两家丁窜出,对三叔前后挟持。]
三 叔 你们要干什么?
家丁甲 哼哼!我们要搜查。
[三叔放下竹篾篮子,俩家丁乱翻,没有发现可图之物。]
家丁乙 咳!穷得真干净。
三 叔 (竟自反唇相讥)哦哟,原来是——饿狗想找骨头啃!
家丁甲 哦哟哟,骂上老子们了,骨头发痒呀——你这是?
[两家丁打三叔,三叔反抗,终被打倒。]
[忽然,一支利箭飞来,射中家丁甲胸口,他惨叫一声死去;家丁乙见势不妙,欲逃,又有另一支箭射中其后心,他亦随即扑地死去。]
[卢奇身背弓箭上,扶起三叔,三叔对之打量、思索。]
卢 奇 老人家,受惊了!
三 叔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
卢 奇 苦瓜连着苦藤;我和你,都是付出很多、所得很少的壮家人。
三 叔 (握住卢奇之手,感激地)小伙子,谢谢你!(须臾,想到日后要答谢似的)请问勇敢的山鹰,为什么,你会飞进这苍茫的深山老林?
卢 奇 不好意思;我是为了寻找一位美妙的姑娘……只有她,能够进入我的心房。
三 叔 她叫什么名字?你可曾见过?
卢 奇 她的名字——实在曼妙又好听;就两个字:荻姗。
[三叔急喜而欲语,岂料树上传来鹧鸪鸣叫之音;卢奇一时兴起,欲张弓搭箭,不料随着“嗖”的一声,另一支箭已射穿鹧鸪落到卢奇跟前;卢奇诧异,拾起带箭的鹧鸪,递与三叔察看。二人茫然。]
[荻姗穿戴男人衣装,手持弓箭上。]
荻 姗 (见三叔,欣喜地)三叔——
三 叔 (惊喜)是你?来,快来见识一下这位表哥。
荻 姗 (礼貌地)表哥,小(犹言“妹”字而突然改口)——表弟我……这里有礼了(示意三叔别声张)。
卢 奇 (恭谦还礼,又示意鹧鸪)请问表弟,这,可是出自你高超的武艺?
荻 姗 呵呵,是它撞到我的箭头上;这一切,只是巧遇。
卢 奇 (敬佩地)哦哟哟,表弟的箭法,堪称犀利又神奇!
荻 姗 走不完的路,知不尽的理;还请表哥,指教小弟。
卢 奇 表弟实在谦虚!
荻 姗 (看见家丁死尸)哎?经常占势咬人的恶狗,怎么死在这里?
三 叔 (再次夸赞卢奇)自然是勇敢的猎手,在情急之中,解了我的危急!
荻 姗 (一时感动)啊!我好像山箐里的野鸡,认不得天空的山鹰;冒昧请问,表哥你的名和姓?
卢 奇 树有根,水有源,我是沙溪寨的,姓卢名奇。不过呢,今天这件小事,就像马尾穿豆腐——实在提不起。
荻 姗 (惊喜地)哟,你就是远近闻名的壮家猎手——卢奇?
三 叔 哦哟哟哟……你们两个哦——真是奇人、奇事(有意识地看看一对年青人)外加奇遇!
卢 奇 (谦虚地)我就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各方面都还肤浅;真希望得到表弟你——这等高人的帮助与扶掖。
三 叔 哈哈哈哈,别说了。河水清清,当能看见底;年青人呀,你的名字与人品,早就飞进了我们的心里!
[三叔手拉荻姗至树脚,为防卢奇听见而与之私语。荻姗时而点头,时而愧恧,继而窥觑卢奇;卢奇不解地看着他们。]
(画外歌声)
密林深处起春情,
天上飞来两只鹰;
梦里寻它千百度,
所幸今日现身影。
三 叔 (若有所悟,走近卢奇)卢奇小侄,我得先走了;你们这对才貌对等的青年人,理当多多交流,相互学习。
[卢奇茫然地点头,看着三叔背了竹篾篮子,乐呵呵地离去。]
卢 奇 (对荻姗)表弟你——莫非有话对我说起?
荻 姗 水草肥的地方,鸟儿是多的;勇敢又厚道的猎手,人们是尊敬的;你救了我的三叔,我是非常感激的!
卢 奇 表弟实在客气。
荻 姗 (试探地)表哥你,终日打猎在深山,可怜表嫂一人,在家实在孤单。
卢 奇 唉,哪来的表嫂哦;我就像,久旱的禾苗,一直没有雨露的滋养!
荻 姗 (惊异又腼腆地)真的吗?
卢 奇 表弟呀,我从来不会说假话。
荻 姗 我……有一个妹妹,至今没有许配人家,不知表哥你,爱她不爱她?
卢 奇 这个……
荻 姗 ?如果表哥喜欢,小妹她,一定愿意嫁。
卢 奇 不……我有意中人了!
荻 姗 哦……(失望,自语)荻姗哇荻姗,这样看来,是你没有福气了呀……
卢 奇 (惊喜地)啊!表弟,你是说荻姗?你的小妹叫荻姗?
荻 姗 是的。我说的就是荻姗姑娘。
[卢奇一时兴奋,心潮翻滚。]
卢 奇 (吟诵)荻姗之名,传遍几百里壮乡,
壮家人都夸她是个好姑娘。
花容月貌,心地善良,
绣花织布,数她最强,
打猎射箭,百步穿杨……
荻 姗 (打断卢奇言词)表哥,你知道荻姗?
卢 奇 听过很多人的贊扬。
荻 姗 她有你说的这么好?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卢 奇 表弟呀,你对自家小妹过于惘然;荻姗她在我心里,简直就是一只吉祥的凤凰。
荻 姗 这么说,你是爱上荻姗啦?
卢 奇 (慨然地)可是我……怎么配得上这样的好姑娘!
荻 姗 不,你和她相配,正好是——林中两只梅花鹿,河中一对好鸳鸯。
[卢奇欲言又止。荻姗赧然无语;一低头,见地上俩家丁尸体,一时计上心来。]
荻 姗 啊哟,我说表哥,这两只死狗怎么处理?总不能,让路人闻到他们熏天的臭气——
卢 奇 表弟说得有理。我们这就——将他们扔进前方箐沟里。
[荻姗移步上前,假意拖俩家丁尸体跌倒。]
荻 姗 (故意地)哎哟!
卢 奇 表弟,我来拖。
[卢奇扶起荻姗,两只手各拖一具尸体下。荻姗见卢奇下,嫣然一笑,解下头帕,甩出一头秀发,继而脱下男装,露出绝世美人风姿,赧然低头,坐于树下。]
[卢奇上。]
卢 奇 表弟,我已将“死狗”扔进箐沟里。(定神一看)咦——你?
荻 姗 (羞涩地)表哥!
[卢奇不解地拿起地上男装,细看并打量荻姗,终于明白。]
卢 奇 ?(惊喜地)你,你就是荻姗姑娘?
[荻姗羞赧、点头;卢奇兴奋、愧然;俩人均不知所措,胸臆间却是心潮荡漾,如波似浪。]
(画外歌声)
萧萧林海已平静,
胸中波涛却百丈兴;
恨只恨,晚逢一知己,
盼只盼,早缔两真情。
卢 奇 荻姗小妹,请原谅我的冒失吧——
(唱)卢奇虽然见识浅,
对妹早有爱慕心。
荻 姗 (唱)六月天气常多变,
不知真心不真心?
盧 奇 (唱)风吹雨打经得起,
天塌地陷不断情。
荻 姗 (唱)只怕一朝风云起,
山盟海誓化云烟!
卢 奇 (吟诵)高高的苍天可作证,
卢奇永远不变心!
荻 姗 阿哥呀——
卢 奇 小妹呀——
荻 姗 (唱)但愿我俩长厮守,
永生永世心相印。
卢 奇 (从身上拿出手镯)
(唱)一只手镯送小妹,
礼轻意重是哥心。
荻 姗 (拿出手巾)
(唱)送哥一块花手巾,
千丝万缕无限情。
[二人交换礼物,高兴、羞赧、欲言又止。]
卢 奇 小妹呀——
(唱)心潮翻滚情无限,
千言万语口难言。
荻 姗 阿哥呀——
(唱)有话就该开口讲,
小妹就在哥跟前。
卢 奇 (唱) 三天以后去提亲,
荻 姗 (唱) 小妹专等哥来临。
[三叔复上,大笑。卢奇、荻姗二人,羞赧不已。]
三 叔 我知道了!都知道了!这真是:静幽幽的山林春风吹,有情的人儿成双对!
[三人爽心,如春风扑面。]
近似于幕前词
日月如梭。
似乎,时间老人只是打了个喷嚏,计时之舟,竟然向前划行千年历程;确切而言,斯时,历史的车轮已经辗入公元21世纪前十几年。
有这么一个其实很平常的壮族男子,三十四、五岁之谱,名曰陆得洇。能讲流利的壮语,然着装早已汉化、且跟风而时尚;是个可以用“精明”二字形容的壮家儿男。以下一系列的情景状态,均与他息息相关,甚至血脉相承。
时值晚秋。戍时。滇东南地区,某壮族寨子中心位置所谓“老人厅”里。多天以来,由于名贵药材三七价格节节攀升,不少人择其茶余饭后,聚集这里,大谈三七话题。正当他们或因大赚一笔而欣喜、而大放豪词,或因胆子小,错过三七种植期、以至于失却发财机遇而憾然、而沮丧之际;这位名曰陆得洇的年轻人,因为此前喝了一点小酒,于是,兴致极高地站将起来,说道:今天可得多讲几句。正当他意欲放开喉咙,很高调地述说心中快事时,在场者十之八九认为,这位陆氏青年定是要第N次老调重弹,定是要大讲一番他们陆氏家族与三七如何如何的往昔故事;可是斯时斯地,无论因赚了钱而豪放者、还是因没发财而沮丧者,都已经对他即将开口的言词不仅不屑,竟然还有他身边的这么一人,很及时地伸手去捂该陆氏青年之嘴,旨在阻止他认为不值一听的陈词旧语从其咽喉发出。因为多年以来,这位陆姓青年人,他不知多少次不失时机、信誓旦旦向大家宣传其家谱与身份,坚称他家祖祖辈辈,不仅与名贵药材三七有关,而且他本人,居然就是传说中名贵药材三七衍生人物之51代孙。然而,令他再一次失望的,已然是大家都不把其既不沾天、也不落地的所谓家谱以及故事当回事。一者,因为这个无异于捕风捉影的传说故事难以佐证;二者,与最直接推动生产生活的“经济”二字做比较,所谓的家谱与传说故事,实在不够分量。
然而,民俗意绪潜移默化,生生不息。尤其这么一个与名贵药材三七息息相关、休戚与共、甚至于血肉相连的传说故事,它既然流传了一千年,自然理当流传下去。必将流传下去。
第二章订 婚
[千年前。一个阳光温暖、秋意融融的中午;是日,即荻姗与卢奇在森林中巧遇并结缘的第三天。]
[远处:群山连绵,树木青青,一条小溪绕着壮家山寨缓缓流淌;近处:麻麦幪幪,瓜瓞唪唪;一蓬翠绿的竹子,遮住了大半间杆栏式风格的木楼;木楼斜对面,是一间壮家风格的马厩。 ]
[荻姗家门前。三叔吸着水烟筒,与阿妈高兴地议论着一桩即将来临的大好事。二人边聊边笑,爽心不已。]
阿 妈 (吟诵)树遇春风发绿芽,
人逢喜事乐开花。
三 叔 是呀是呀——
(吟诵)勇敢的山鹰要降临,
吉祥的日子已到家。
[陆大爷走入阿妈、三叔视线。相互亲热招呼。]
陆大爷 (吟诵)村里村外传喜讯,
远方要飞来一只鹰;
男女老少心欢喜,
全村上下都爽心。
[三人大笑。阿妈端凳子给陆大爷,三叔也递上水烟筒。]
阿 妈 (喜不自禁)陆大爷,你说怪不怪——荻姗的阿爹已然死去三年,昨晚还给我托了一个梦,说他不仅赞成女儿的婚事,就连天神都很关心,说是要给这对佳人送礼哩!
陆大爷 啊,深水里的神龙,最了解天空的大雁;荻姗的阿爹,去到阴间也为女儿操心。更为可喜的是,天神还要给这对佳人送礼!这就是上中天意,下合人心,天赐良缘,大吉大利!
[三人爽兴更甚。音乐轰响。]
[众青年由远及近,簇拥荻姗而来。荻姗欢喜地躲到三叔等人的身后。青年们欢欣地载歌载舞。]
众青年 (边舞边唱) 金色的太阳金色的天,
壮家村寨笑开颜;
你笑我笑大家笑,
男女老少乐颠颠。
金色的太阳金色的天,
金色的情意金色的音;
串串歌音心中出,
金风和畅舞翩跹。
[舞毕。全群笑声朗朗,喜气盈盈。]
陆大爷 活泼热情的百灵鸟啊,你们为什么这样高兴?
众青年 百灵鸟的高兴,是迎来了艳阳明媚的一天,我们的高兴,是迎接一只勇敢的山鷹。
陆大爷 那只勇敢的山鹰,它(他)是来自什么地方?
众青年 鸟儿最熟悉自己的伙伴,荻姗最清楚山鹰的故乡。
陆大爷 (对荻姗)可爱的金丝鸟啊!就请你亮出声腔,和大家一起分享。
荻 姗 阿爷,我就像笨嘴的山雀,唱不出动听的歌音;等他来了,定会拨自己的心弦。
男青年 我们要看他决胜江湖的武艺。
女青年 我们要听他对于人生与爱情的歌音。
陆大爷 好!你们就快去准备,等一下,就考考这只勇敢的山鹰。
[马蹄声由远而近。]
阿 刚 你们看,来啦,来啦!
[众举目眺望。]
众 人 啊,真的来啦!真的来啦!
[全场沸腾。陆大爷示意姑娘们将路挡住;姑娘们摆下造型,向越来越近的卢奇挥动手巾,翩然起舞。]
女青年 (唱)小河淌水响叮叮,
年青人呵注意听,
燕子飞过留身影,
人儿路过要留名。
卢 奇 (内唱而上场)小河淌水响叮叮,
叫声姐妹注意听,
燕子飞过留身影,
“卢奇”之名分量轻。
[众人连声赞赏卢奇谦虚的品行——]
众 人 哦哟哟,哦哟哟!哦哟哟哟哦哟哟!
女青年 (吟诵)河边柳树排对排,
春风吹得枝叶摆,
小哥到此做什么?
有问有答你说来。
卢 奇 哦哟哟——
(吟诵)好久没有走村寨,
这方风景惹人爱;
万绿丛中一枝花,
引得蜜蜂飞过来。
[众人喝彩。卢奇绕道要进,姑娘们变队形挡住。]
女青年 (唱)叫声小哥暂停待,
说话做事别轻率,
这里鲜花还没开,
笑你白跑又白来。
卢 奇 哈哈哈——
(唱)好花长在陡石岩(ai音),
春风一吹自然开。
[姑娘们无言对答,众笑喝彩。阿兰挺身而出。]
阿 兰 (吟诵)一颗珍珠最耀眼,
可惜藏在海中间。
卢 奇 (吟诵)任它水急风浪险,
敢下大海敢掏心。
阿 兰 (唱)山中竹子绿茵茵,
劈开竹子分两边;
卢 奇 (唱)钢刀难劈真情意,
劈开骨肉难分心。
[阿兰无语对答,众人喝彩。卢奇绕道要进,被小伙子们挡住。]
男青年 (数板)岩对岩来山对山,
敢请小哥听周详:
问你鲜花可娇美?
芳名叫啥在哪方?
卢 奇 (数板)岩对岩来山对山,
哥们开口答周详。
她是人间吉祥女,
娴雅芳姿气若兰;
身形款款意绵绵,
娉婷妙曼似貂婵。
一对酒窝常带笑,
眼如明月映壮乡。
若问她的名和姓,
最美的鲜花叫荻姗。
众 人 (喝彩)哦哟哟,哦哟哟,哦哟哟哟哦哟哟!
男青年 (唱)凤凰歇在高枝上,
劝你小哥别吵嚷。
你与荻姗怎相识?
请把信物亮一亮?
卢 奇 (唱)那日打猎在深山,
百年姻缘已结上;
我送手镯寄寸心,
她送手巾表衷肠。
[卢奇示出手巾。]
众青年 荻姗,你有手镯吗?
[荻姗羞赧,扬起左手以示手镯。众人喝彩。]
[小伙子让开路,卢奇欲进,陆大爷又上前挡住。]
陆大爷 勇敢的山鹰,你从哪里飞来?
卢 奇 愚昧的山鸡来自沙溪寨。
陆大爷 露一手你的武艺吧,让大家伙开开眼界。
卢 奇 我只是闪现微光的萤火虫,不敢在太阳底下乱飞。
陆大爷 你绝不是一只胆小的麻雀;还请亮出平生的绝活!
卢 奇 (思索)那么,就请原谅我的无知吧!
[卢奇取出弓箭,寻找目标,正好一只斑鸠飞过,卢奇一箭射去,斑鳩带箭落下,众人喝彩。]
陆大爷 好小伙子呀!你想得到我们的荻姗姑娘,请问带来了多少金银财宝,多少绫罗绸缎?
卢 奇 我没有带金银财宝,也没有带绫罗绸缎;为了得到荻姗的爱情,我却带来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众 人 是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卢 奇 就是我满腔的热血、赤诚的心!惟愿此生与她牵手,天塌地陷情不变。
众 人 好哇!好!
陆大爷 (对阿妈)聪明的人儿,找到真正的伴侣了,快为他们牵红线吧!
众 人 对。快为他们牵红线吧!
三 叔 荻姗,拿酒来。
荻 姗 哎。(进木楼)
众 人 (唱)山笑水笑人欢笑,
金鹊喜配金丝鸟。
[荻姗从木楼内捧酒上。]
众 人 (唱)快快喝下定情的酒,
心香情浓爱到老!
众 人 荻姗,快将糯米酒,献给这位温良恭谨、才智超群的青年!
荻 姗 (荻姗含羞,去到卢奇跟前深情地) 卢奇阿哥——
(唱)有人夸你最勇敢,
有人夸你最聪明,
有人夸你唱得好,
我只愿你最真情。
卢 奇 (吟诵 )我请天地来作证,
我对乡亲发誓言;
我俩天翻地覆不离散,
海枯石烂不变心。
[荻姗递上酒,卢奇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众 人 (盛赞)好——
(唱)标致的小伙来提亲。
壮家山寨闹翻天,
今日喝下定情酒,
长长久久共百年。
阿 妈 乡亲们,天上的太阳照花了我的眼睛,人间的喜事甜透了我的心灵;快让我的姑爷给我见一见。
三 叔 荻姗、卢奇,你俩快些过来,拜谢阿妈的恩情!
[荻姗、卢奇去到阿妈跟前,鞠躬。又说:拜谢阿妈给予的恩情!]
三 叔 (对阿妈)好了好了,快给他俩牵上红线吧!
[陆大爷递红线给阿妈,阿妈分别把红线的两头递给荻姗和卢奇。]
阿 妈 (吟诵 )如今你俩牵红线,
赤心相爱心相连。
荻 姗 (二人共吟诵)多谢阿妈慈母意,
卢 奇? ? ? ? ? ? ?字字句句记心间。
众 人 好——
[一道金光在马厩里闪耀,接着传出马的嘶鸣声。众人愕然。]
陆大爷 不要惊慌,自古金光象征着吉祥。快去看看,说不定是喜从天降。
阿 刚 (去到马厩边向里观看,惊喜)陆大爷,三叔,你们快来看,这马生了翅膀。
[众人围着马厩观看,惊叹不已,喜不自禁。]
陆大爷 (大笑)真的是天赐良缘啊!天神都给这对年轻人送来定婚礼物了呀!
[群情激动,热情倍增。]
阿 妈 哟,我昨晚做梦真的灵验啦!
众 人 好——
陆大爷 (热泪盈眶)苍天啊,苍天——
三 叔 乡亲们,鱼儿最了解河水的深浅,天神最了解壮家人的心愿!这匹马生下三年不会走路,更不能驾辕,今天,它竟然生出了翅膀,好像就要飞天。这就说明,荻姗与卢奇的结合,是上合天意、下合民情的最佳姻缘——俗话说得好:等着不如遇着;算着不如撞着。既然上天对这对佳人如此垂青,我们就干脆一点,趁着天降飞龙马这番难得的金光宝气,我提议,把他俩的事情合二为一:定亲与成亲一起办下,我们全寨人大喜三天。(见众人大欢呼)快快地,拿酒来。
[三位青年从木楼内以托盘端出若干碗酒,三叔将酒分给陆大爷、卢奇、阿刚等男人。]
三 叔 (举杯)乡亲们,我们感谢苍天——
众 人 (举杯)感谢苍天——
纯属散文之插叙夹议
天下之事,果真验了“此一时、彼一时”“此地无银三百两”“得来全不费功夫”之说。正当那位名曰陆得洇的壮族青年因为一番有关三七的来龙去脉,被众乡亲不屑一顾、因而有所尴尬甚至沮丧之际,一位不速之客却在“老人厅”一角高声说出话来:“各位各位,我请求大家了,就让这位小兄弟讲一讲关于三七的传说故事好吗?就算是为我一个人讲吧?”接着,那人就将随身携带(抑或老江湖了,下农村搜集资料必备的)几包香烟、一包水果糖拿至大伙中央那张石板铺就的桌面上,请大家品享,惟求大家给一个面子,让他听完这个名曰陆得洇的壮家小伙关于三七的传说故事;同时,他也特别好奇,想听一听关于斯人就是名贵药材三七衍生人物之51代孙的来龙去脉。他说,因为他很无奈;想创作一部以三七为题材、并具有较大社会影响力的作品,然而越想如何如何,偏偏事与愿违而不能如何如何……所以,他如此恳求大家。
诚然,他如愿以偿了。所以,这部被冠以“穿越式多层次文本”的开篇诗音歌舞片段,便是出自这位名曰邵有乐的文化人之手笔。
第三章中 计
[几天以后。黎明时分。寨头。]
[一片宽阔明媚的柔水跃入眼帘,明镜似的碧水映出青山倒影。一棵枝叶茂盛、盘根错节的大榕树挺立于碧水之滨。此景犹如舞台剪影,更有“杨柳外,晓风寒月”之风韵。]
(画外歌声)青山青,湖水蓝,
秋水秋韵与天长。
一对有情人,
情柔意缠绵。
[飞龙马的嘶鸣声由远及近。]
[卢奇身背弓箭,英姿颯然;荻姗一身壮家艳服,五彩衣装亮眼,全身银饰叮当,风韵十足。二人手牵着手,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之中。他俩与三叔、陆大爷等长辈一起,相拥着阿妈而来,继而又与阿妈等人恭行告别之礼。]
[飞龙马的嘶鸣声再次传来。]
(画外歌声) 飞龙马,金灿灿,
满身宝气熠熠闪,
只待展翅蓝天里,
风驰电掣去临安……
[二人转身,向丛林那边正啃绿草的飞龙马而去。飞龙马极通人性,嘶鸣一声,自觉跪地,专候一对年轻伉俪莅临并骑到身上,进而承载该二人腾空而起,并以五彩祥光相拥着向北而去。]
[土司的大管家沙莫,带着一帮家丁耀武扬威而来;他们却只能无奈地仰视天空,看着骑在飞龙马身上的荻姗、卢奇渐行渐远,慨叹不已,憾然至极,少顷悻悻而归。]
[阳光明丽,蓝天万里。]
[男青年敲着春秋时期传承下来的铜鼓,与欢欣地跳着花伞舞、手巾舞的女青年们次第来到斯地,大家围着阿妈、三叔、陆大爷等老辈子边唱边舞。]
众青年 (唱)心儿喜,喜盈盈,
心中装满甜蜜蜜的情;
一边舞,一边唱,
喜送新人去远行。
心儿喜,喜盈盈,
悠悠天地五彩的情;
长虹霓裳长天舞,
秋雁歌音胜百灵。
百灵声声耳边响,
荻姗卢奇临安行。
临安行,情无限,
厚土黄天万般情。
陆大爷 (十分感慨地)我说乡亲们哪,荻姗和卢奇的婚姻,就像两股清甜的泉水流在一起,这是上天有意安排的;所以,那神奇的飞龙马,才带着他们腾云驾雾去!
众 人 是呀!
三 叔 草木总是长在泥土里,这一对年轻人的心,是和我们连在一起的。今天,他们骑着飞龙马前往遥远的临安赶集,将会给我们带来稀奇的东西。
众 人 是的呀!
三 叔 (吟诵)天上降下了及时的春雨,
神奇的飞龙马展开双翼,
东西南北几千里,
海角天涯装胸臆!
荻姗与卢奇啊,
幸福地将它驾驭。
陆大爷 (吟诵)买来那灵丹妙药,
治百病为民行医。
阿 妈 (吟诵)买来那青纱棉布,
为壮家缝制新衣。
女青年 (吟诵)买来那金丝银线,
绣出壮锦更美丽。
男青年 (吟诵)买来那横箫长笛,
让七彩的心愿乘风飞去。
众 人 (唱) 啊,飞龙马,真神奇,
壮家人民无限喜。
热情的歌声飞满天,
缠绵的意绪洒满地。
[飞龙马的嘶鸣声再次传来。]
阿 兰 哎,你们看,吉祥的飞龙马披着霓云归来啦!
众 人 (仰视天空)来啦,来啦,真的来啦!
[荻姗、卢奇骑着飞龙马在空中绕了个圈子,像一团金色的棉花轻盈地落在人们跟前。 ]
荻 姗 乡亲们!鸟儿不会忘记幽深的树林;我们又回到了亲人的身边。
阿 妈 你们一去一来,就像刮风闪电,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陆大爷 哈……这都是天神的意愿。快,快叫他们讲讲临安城的所闻所见。
卢 奇 天上有太阳,海里有龙王,临安城里稀奇的东西数不完。有红红的城墙,明亮的灯光,喧嚣的市场,丰富的宝藏……
荻 姗 还有宽敞敞的马路,齐刷刷的楼房,“白生生”的米线,甜蜜蜜的砂糖……
众 人 好!
三 叔 你们今天去赶街,买回物件一定稀奇、吉祥。
卢 奇 我们买来了金灿灿的谷种,只等来日的田园一派金光粲然。
荻 姗 买来了银晃晃的镜子,让姑娘们打扮得更加漂亮。
众 人 好——
(唱)金灿灿的谷种撒遍壮乡,
来日的壮乡一片金黄;
银晃晃的镜子打扮姑娘,
美丽的姑娘更加漂亮。
金灿灿,银晃晃,
金光银光映心房,
但愿桑梓更美好,
世代沐浴幸福光。
[沙莫及家丁们再次来到大家跟前。]
沙 莫 吵什么吵什么?土司老爷驾到。
[全场寂静。两名侍女撑伞,扶土司步入大家伙中间]。
土 司 不懂规矩的山麻雀,为什么这样的放肆?
[全场寂静。土司审视众人。]
土 司 寨子里的人群,我都分得清脚印,为什么,你们中间凭空多出一双陌生的眼睛?
陆大爷 (指卢奇)这是从外地飞来的山鹰。
沙 莫 (对卢奇)野兔逃出草丛,是因为躲避猎人的利箭;你来到了这里,为的什么原因?
阿 妈 他是我的女婿,名字叫卢奇。
沙 莫 人头上有帽子,寨子里有土司。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报告我们家老爷?
卢 奇 老爷家养着恶狗,我不能随便乱走。
沙 莫 (气急地)你——
(沙莫欲打卢奇,众人即时护住;土司见状,略为一怔)
土 司 沙莫……
沙 莫 是。
土 司 我的壮民们!你们不要误会……
众 人 (诧异)误会?
土 司 ?春天的风是温暖的,我的心是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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