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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散章(组章)

时间:2023/11/9 作者: 含笑花 热度: 20787
孙功俊

  风吹村庄

  风吹村庄,吹着吹着,村庄就凉了;吹着吹着,草木就瘦了。

  风吹村庄,吹着吹着,村路就细得弯弯曲曲;吹着吹着,心事就一天天重了。

  风,一阵阵地吹过,单薄的村庄有些趔趄,那些进出的人,一言不发。

  连忙紧了紧,有些臃肿的衣裳。

  一个人的村庄

  一个人的村庄,是黑夜里一盏忽明忽灭的灯。

  一个人的村庄,简单明了,是一个被简化的句子,删去左邻右舍、鸡鸣犬吠,留下孤独的主语,自言自语。

  一个人的村庄,就是一个人固守老屋。整天伺候着,一截一截地从草木的嘴里,夺回啃食的道路。然后,把庄稼一粒一粒派出去。

  一个人的村庄,一个人乐此不疲,把一盏忽明忽灭的灯捻亮。

  村庄的瓦

  那些奔走在外乡的人,在异乡的天空下,乘着睡梦的翅膀,回到故乡时,第一眼看到的一定会是村庄屋顶上的瓦。一片片魚鳞般飞翔在村庄的屋顶上,瓦面上洒满薄薄的夜气和月光。

  阳光、月光、雨水和风霜,落在瓦上,被瓦揉搓成一绺绺白白的屋檐水,淌下来,渗进土地的深处。

  日子越积越厚。瓦上长满了黑黑的苔藓和矮矮的瓦松。村庄里许多生命越来越轻。而瓦,一旦被架上屋顶,就像一块块风咬不动的骨头。

  那些整天低着头在村庄忙碌的人,总是看不见瓦。

  瓦像那些一生奔走在外乡的人,无论离家有多远,都要用自己单薄的身子,将身影下的家暖暖地罩住。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不为玉碎,只想回到故乡,成全村庄里的一片瓦。

  垅埂村

  仿佛命里注定,你是我的故乡。

  像我一样卑贱,像我一样弱小,像我一样面对生活低着头。用身体里的盐和天空下匍匐的身影,换着夏天和秋天的粮食。

  而在一些文字里,我一直叫她垅埂。一大群孙氏兄弟姐妹,祖祖辈辈居住的村庄,大地一样沉默,泥土一样古老。

  村南的小河,我们一直叫做大白河。村北是一座又一座、她的兄弟姐妹般相似的村庄。

  雨水从天空一滴滴落下,阳光将庄稼一年年晒熟;风把人一茬一茬吹老。有人在这里出生、成长;有人在这里老去、过完一生;有人从这里出发,从此远走他乡。更多更多的人守着她和她怀抱里的贫寒或者富裕的家。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记忆着我的童年。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让我如此热爱、牵挂、记忆与疼痛。

  一次次在梦里紧紧亲近。

  一次次在现实里又匆匆远离。

  那些植物

  那些植物被泥土重新命名,大名叫禾本科,小名唤作庄稼。被方言噙在嘴上,惦记在心间。

  那些傲气的植物,在无边的阳光下,抬起头颅疯狂地、幸福地生长。

  泥土上扶起的植物。亲人们沿着雨水,重新书写——

  写下一株麦子,干净的骨头上,端正的阳光;写下一株水稻,宽宽的叶面上,丰腴的期望,阡陌纵横之上。

  写下密密麻麻露珠的呢喃,一片植物汇集的水域,轻摇村庄的呓语。走出村庄的亲人,被早起的露水打湿。

  站在遥远,我也看到:那些饮着鸟鸣出门的亲人们,就是泥土之上,最使人崇敬的植物。他们的大名叫故乡,常常在夜晚被我独自唤作:父母。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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