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丁

　　牵挂

　　■卯丁

　　距离上次慰问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由于常常牵挂，最近我的脑海里总是闪现着一个人的身影，她是我挂钩的贫困学生小赵。既然心中有所挂念，我便索性决定前往探望。

　　我所挂钩的这户人家情况确实特殊，小赵的父亲原是镇中心校的音乐教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直到40多岁才跟小赵的母亲喜结连理，小赵3岁那年，赵老师就撒手西去。小赵母女俩相依为命，一直住在学校的一格虽然是砖混结构但却阴暗潮湿的房子里。也许是失去丈夫的打击太大，精神失去支撑，2000年左右，小赵的母亲被人引诱去练法轮功，后来法轮功被取缔，走火入魔的她间歇性精神失常，现在没有其它生活技能，经济来源除了政府安排的低保，主要是以捡破烂为生。

　　犹记得初次慰问是四年前。那天中午，小赵正在门口的操场上做饭，母亲外出未归，见到我们，小赵放下手中的活儿把我们迎进家。这个“家”令人心酸，10来个平米的屋子里，零乱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具，靠门左边是小赵母亲的床，离门1米左右是小赵的折叠床，后墙上有一道用砖头堵起来的窗子，墙脚有一眼废弃多年的灶，角落里码着一些小赵母亲拾来的柴禾。因为防渗做得不好，下雨时屋顶的水顺着烟囱浸下来，整个墙面已经发黑甚至局部长出了绿色的青苔。因为灶台灶膛经常是湿的，所以母女俩的厨房就变成可移动的风炉和一口小小的铁锅，如果天晴就搬到屋檐下隔着排水沟的操场上，如果下雨就在屋檐墙脚下将就。当时小赵正在上初三，成绩在镇中学名列前茅，我问她考取高中后想在哪里就读，她说因为家庭困难就在县一中算了，她坚信，只要刻苦学习，在哪里都能取得好成绩。我为小赵的聪敏灵秀，其实也是为她的母亲有这样的好女儿，感到欣慰，并嘱咐她升学后有什么困难告诉我。后来小赵真的以600多分的成绩被县一中录取，经过协调，学校按优惠政策免除了学费并减免了相关费用。

　　第二次探望我带上了刚上大一的女儿一同前往，小赵也是在与家一沟之隔的操场上做饭，此情此景兴许是触动了女儿，姐妹俩在一起交流了很长时间并合影留念。当时我问小赵母亲是否考虑在县城申请一套廉租房，现在小赵在县一中读书，母亲搬到县城是一举两得的事，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争取，并跟学校和镇上的同志协调好叫他们帮助办一下申请，住建部门我负责协调。半年后的一个周末我再经此地，顺便问起这件事，镇上的同志说已经主动去找她家了，但她家不同意。我很纳闷，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跑到她家落实，刚好小赵也在家。小赵的母亲说小赵读高中就是三年的时间，以后考取大学出去了我怎么办，人生地不熟连捡垃圾都找不着去处。小赵也说在镇上住惯了虽然离得远点但她放心，如果到县城住短期内倒是方便，但以后上大学了她就管不着母亲了，她会很担心，再说住廉租房每月至少要交五六十元的房租，一年下来也要六七百块钱，这对于靠低保作为生活来源的她们还是比较艰难的。听了母女俩的诉说，我也觉得有道理并且暂时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能尊重她们的意愿，并向镇上的同志表示感谢。

　　再次探望时一件小事令我印象尤为深刻。进到小赵家我就关切地问小赵母亲家里是否还有肉，她说有，在你的脑壳上。这话吓了我一大跳（注：在当地说这样的话应该是对对方生气、发火，也可以说是骂人或者警告的话），难道这个间歇性精神病人现在要发作了么，我把目光从屋内转向小赵的母亲，看了半天好像她并没有什么敌意，我又重复了一遍过年的肉在哪里，她仍然说在我脑壳上，并且视线也是看着我的头顶上方的，于是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找了半天，才真的在我的头顶上方看见一块吊在从屋顶垂下来的铁丝上巴掌大小已经霉变得跟墙壁一样发黑的一拃多长的一小溜三线肉，我差点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在原地呆呆地定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所以今年我不再问了直接买去就是。

　　小赵现在已读到高三，成绩依然名列前茅，除了她的言谈举止成熟了一些外，她和她母亲以及家中的布局依然如故，只是在她母亲的床边好像增加了一些自制的风铃一样的东西。我问小赵准备考什么样的大学或者准备读什么专业，她说学校当然想要好一点的，最好是重点大学，但随后她又面露难色地说考大学不是想要就有的，要等高考成绩出来再作选择，至于专业倾向理科方面，过细的还没想好。她还说虽然平时偶尔会发信息向我问候，但还是有很久没有见面有点想我了。随后，我与校长交流落实了小赵家住房修缮的相关问题。临别时，我看到小赵母女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灿烂的笑容，而且小赵非得让我和她拥抱一下，我满足了她的要求。

　　离开小赵家的路上我的内心喜忧参半，喜当然来自于小赵家的情况日愈渐好，但是忧虑仍萦绕心间，小赵既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她虽然家庭几遭挫折，但能得到相关部门的关心，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却也能解决一些实际的生活困难，然而在我们的基层农村，还有很多像小赵一样的孩子需要更多的人在物质和精神上给予切实的关注与关怀，真希望这些孩子有一个幸福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