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下的红旗,被猎猎劲风吹得
哗啦啦地响。
看见红旗飘,心潮逐浪高。老革命们如此坦言。
——题记
1、1949年12月下旬。某日下午2时许。滇东南地区。
蓝天白云,暖阳清风。大路开阔,小路弯弯;山岭上,田畴里,阡陌间,河流畔。红旗飘飘,人欢马叫。
在边纵(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简称“边纵”)武装的护卫下,数以万计的民众,不论男女老少,尽都兴高采烈地从四方八面或以肩担、身背,或以马驮,或以木轮牛车运载,或以响鞭儿吆赶,纷纷将自家的粮食、大牲畜、家禽、蔬菜等,送往预定的大集镇,去支援解放大军入滇。
大路边。边纵的政工队员在为群众作宣传鼓动性演出。其中,有个美丽的壮族少女,她叫荻姗;三个月前,因为她一家人无私救治边纵伤员,继而她与年轻的伤员小张产生恋情,小张病愈归队之际,她与他的爱情之火已在各自的心中燃起,小张才走了六天,她就觉得时间的脚步十分漫长,于是在征得家人同意后,满怀一腔恋情,只身离家,前往革命队伍活动处打听其恋人,因为一时打听不到,她就主动要求参加边纵部队,大有不见情人心不甘之意。此时,已经成为政工队一员的她,正与姐妹们一起高唱革命歌曲《大生产运动》。
荻姗年方十八,全身上下,尽都洋溢着青春少女的动人气息;她们的路边宣传,给广大支前民众以极大的精神鼓舞。
几个支前路过的群众认出了荻姗。有一位身背粮食的壮族妇女待荻姗唱完后,将她拉至一边轻声问道:“我说妹子,找到你的那个小张同志吗?”
荻姗:“没有呀。听说他们那个连队去到广西百色边界了,是去迎接解放大军来我们这边的。说是还要半把月才能过来。”
壮族妇女:“哦,那也快了哇。妹子,大姐真心地祝福你们呀!”
荻姗一时之间羞红了脸庞,怯生生地嗔道:“大姐,瞧你说的什么呀?”
壮族妇女豪爽地回答道:“哎呀,瞧你害羞成这样;好吧,大姐不说了,再见吧。”继而欢喜着而去。
荻姗望着该妇女渐渐远去,心中却升腾起对于小张的思念之情,不禁在心中叨念道:小张哇小张,你到底在哪里呀?”
2、1949年12月下旬之初。滇桂边境,广西百色地区大椤乡罗村口。村前流淌着两条生活之流。一是由云南省富宁县剥隘镇奔涌而来并往广西而去的驮娘江下游,此流同时也是广西右江的源头;二是由此分岔向南而流的谷拉河源头。所以,这里也被称为“两江一河”(即云南境内的驮娘江、广西境内的右江以及云南境内的谷拉河)交汇处。
罗村口,这个隶属广西的小小村子,就坐落在这一特大“丁”字型的流域之滨。朝朝暮暮,每分每秒,这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村子,无时不在倾听着滔滔江水的缠绵诉说,并在享受着秀美江水哺育的同时,呼吸与感受着浩浩江水魂牵梦萦似的氤氲之气。
红旗,红旗。一杆杆鲜艳的红旗,在晨风中习习飘舞。
此时此刻,方圆数百名各民族群众正与边纵某部的同志一起,为抢建一座能够确保10万大军以及诸多骡马辎重由之入滇,进而追歼国民党残余势力的水上木桥而忘我地劳动着。所以,无论江边河堤,水里岸上,都演绎着军民们为抢建罗村口浮桥而艰苦奋战的感人画面——此前,被砍倒于十几里处高山上的60多棵苍天大树,这时正被几十人一组的军民们一步一步地挪到江边,挪到水里;成千的、像小腿般粗细的圆木,也被穿着草鞋甚至赤脚的兵民们一棵一棵地砍下,继而扛到江边堆成小山、并且正往水里搬运;数以万计的、像手杆般粗细的竹子,也在此前被砍下、被捆缚、被抛入江里继而顺流而下,使之漂流到这里的在建工地,现正被次第捞起,准备着为铺设浮桥而用。总之,无论水里还是岸上,都回响着带有音乐性质的、为搬运重木而发出深沉浑厚的号子之声……
岸上。边纵的一位排长拍了拍年青战士小张的肩膀,关切地说:“小张呀,跟你说过多次了,你从滇东南地都村医务站归队不久,太重的活儿不要做,要注意身体;今后,你除了要做更光荣的事情,还得有一个好的身体去面对你的心上人呐。噢,你有心上人了吗?”
小张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他顿了顿,带有几分羞怯地说:“这个嘛……没有。”
排长看到了小张有些窘迫的表情,又说:“哟,你可能有心上人了,好事呀,祝贺你。”便扛着木料去了。
小张愣在那里,扪心自问:“心上人?远在地都山村的荻姗呀,你愿意做我的心上人吗?你好吗,你一家好吗?你,还在家里陪伴着父母、以及护理着我们的伤病员吗?”
3、12月下旬之中。夜间9时许。“两江一河”交汇处的罗村口建桥工地。熊熊篝火,映红半边天际。
边纵同志以及当地百姓一道,正为刚刚竣工的水上大型木桥而欢呼胜利,手舞足蹈。
年轻的边纵战士小张,与他人欢歌劲舞一阵子以后,在悄悄挤出人群歇气的同时,又把一腔思念情人的心绪寄与看不透的夜空,心中万千感慨。
4、1949年12月27日。下午。广西百色。
成千上万的市民们拥向街道两旁,热烈欢送南路入滇的第一批解放军即四野38军114师、151师之先遣部队启程。
南国百色,彩旗鲜花如海,欢声笑语如潮。
威武雄壮的正义之师以及引路的边纵队伍——行进在大街上;行进在公路上;行进在右江畔;行进在山野中。
风景如画的右江两岸,随处可见红梅报春,绿竹旖旎,江水秀美,桃花绽放。
5、1949年12月28日。下午。桂滇两省(区)“两江一河”交汇处的罗村口大桥。
蓝天如洗,风景如画。红旗飘飘,流水欢跃。
新建的大桥肃然壮观,欢迎解放大军入滇歼敌的高大牌坊俨然矗立;一部分边纵同志以及众多的各族民众正把一枝枝的青松绑在牌坊上、以及在大桥两端搭建临时性简易棚子,作为慰问部队的茶水站和医务站。
举目望去,高大的牌坊上挂着“山欢水笑闹东风,良辰美景迎亲人”的对联;横批是:欢迎大军。
英姿勃发的边纵战士小张,此时正与众多的同志一起,不时地翘首眺望着从百色方向延伸而来的青山绿水;一个个年轻少女的眼里,溢出了喜盼亲人的旖旎风情。
这时,一位身背手枪的地方领导告诉大家:“同志们,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解放大军昨天中午才从百色起程;190里的路程,他们要明天上午才能来到;现在都听我的,大家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来做准备,迎接我们盼望已久的亲人。好吗?”
可是,大家明知是理,却又不肯离去。
心依依,意奕奕,
万千柔情装胸臆;
只盼长天刮春风,
草长莺飞情切切。
情切切,吉祥愿,
不尽相思随风逾;
迎着暖阳飞啊飞。
五彩奇观蓝天里。
6、是时。首批入滇歼敌的解放大军,在边纵部队的引路与配合下,正分秒必争地行进在漫漫古道上、苍茫山野间,秀美右江畔;一株株浓阴如伞的扁桃树为之“注目”行礼,一蓬蓬娉婷妖娆的凤尾竹为之欣喜摇曳……
铁流滚滚,军威浩浩。
7、1949年12月28日傍晚。
云南省商业贸易交往的重要门户——滇东南富宁县剥隘古镇。
此地自明代初期立埠。几百年来,这个古镇一直作为大半个云南通往两广、乃至沿海诸省(区)的重要商业门户,此时全镇各家各户都为着一个共同目标——积极地为迎军、拥军而忙碌着;为部队腾房子的、舂米的、推磨的,插红旗的、写标语的、做鞋子鞋垫的、洗涮桌椅板凳的、搭接待站的、砌灶的、清扫街道以及庭院的……人人忙得精神奕奕,不亦乐乎。
居高临下,那条碧绿如翡翠、被称为“驮娘江”的丽水,正悠悠然然、无声胜有声似的,向着广西方向流淌着。
绿水妩媚,远山含黛。屋舍俨然,街巷深幽。
是夜。一个用石板铺就、经历了数百年风雨沧桑的小巷当中,一个貌美如花、年仅27岁、名叫杜亚梅的少妇家里。
此时的杜亚梅,正坐在火塘边专心致致地在一双新做布鞋的鞋帮上绣着即将完工的“拥军”二字。她7 岁的女儿问她:“这鞋是给爸爸的吗?”
她答:“不。是给解放军叔叔的。”
女儿又问:“解放军叔叔在哪呀?”
她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柔柔地说:快了。快来到了。
火塘里,兴旺的火焰映红了该娘俩的脸庞。
8、1949年12月29日。上午。
长风习习,红旗漫卷。雄师入滇,锐气熠熠;铁流所至,豪气冲天。一张张英姿勃发的面孔,一双双心驰神往的眼睛,一阵阵疾速奔走的步履,一串串可歌可泣的故事。
滇东南富宁县者桑至皈朝一带。绿水飘流,水车咿呀,秀竹妖娆,蒹葭水藻,荷塘秀色,男女欢笑;娉婷扁桃树诗意盎然,悠悠壮乡景色优美清新……好一幅动人的山水田园风光。
无论大道与阡陌,村前与村后,人气兴旺似春潮。红旗、牌坊惹眼,拥军情景,撩人心弦——有赶着一群群牛羊前来的;有长长的骡马队驮着粮食前来的;有用当地最时兴、以竹片子编成各种形状的笼子,再把鸡、鸭、鹅、兔乃至把野味装入竹笼担在肩上、背在背上前来的;有用木棒绑着大肥猪、4条汉子一组扛着前来的,有一群群的妇女用竹篮背着拥军鞋、拥军茶、拥军蛋、糯米酒前来的;另有一批批的汉子担着芭蕉、花生、黄豆、蔬菜前来的;更有七八岁的孩童抱着鸡鸭,提着一串串用山草编织并将鸡鸭鹅蛋巧妙地置于“草袋子”当中前来的……
9、1949年12月29日中午。
解放大军接近滇桂“两江一河”交汇处新建的罗村口大桥。
滇桂黔边纵队首长黄景文、张子斋等率着边纵一部而来,解放军首长们骑着骏马而来,长长的铁流迎着高大的牌坊而来。
霎时间,欢迎大军的人群中欢声雷动,春风荡漾。
山有情,水有意,
风情万种娇袭袭;
妩媚山水苍穹下,
同心共织千千结。
千千结,缟素愿,
一丝一缕都圣洁;
冰心素愿盼春天,
朵朵梅花红似血。
就从这一天起,在连续一个多月的日子里,共有10万大军次第从广西境内,依序进入滇东南地区之富宁、广南、砚山、文山、马关、丘北诸县境内,继而又荣膺着各自的使命,或飞奔于边境线上,或疾进于滇南疆场,或往滇中、滇西驰骋而去。
10、一个多小时以后。距滇桂边界“两江一河”之罗村口仅20里、自古就有“蒲岗福地”之称的滇东南剥隘镇。
斯时斯地,伴随着全镇民众的热情迎接,一批批全副武装、生龙活虎般的解放军同志从水路溯源而来,由剥隘镇的大、小码头进入镇子里;又从旱路之坡头、谷底而来,从不同的巷子进入镇子里。
于是,无论沿江两岸、大小码头、街头巷尾,尽都喜气盈盈;家家门前有部队,户户堂屋有军人;军爱民,民拥军,军民犹如鱼水,古镇胜过乐园;既亲密无间,又欢娱无限。
那个叫杜亚梅的年轻少妇,也牵着7岁的女儿站在欢迎大军的人群当中,满脸洋溢着那种娴淑少妇的微笑。
这时,她的女儿一个劲地扯着她的手说:“妈妈、妈妈抱我,我要看解放军叔叔。”
“啊,好呀;妈妈让你看。”随着话音,她抱起了手里拿着小红旗的女儿;女儿那双稚气十足的眼里,对迎面而来的解放军泛出了至真至爱的光。
是夜。全镇子篝火熊熊,军民共欢。
深夜。全镇各街各巷,家家户户门前,尽是大军当街而寝、宿不扰民的动人景象。
被称为临江路的一户民宅里,一位年逾古稀的老爷子感动地对孙子陆柳桂说:“我从大清朝活到现在,可没见过这么好的军队呐。阿桂呀,明天你追随他们扛枪去吧。”
杜亚梅家。小女孩拿着解放军给的一枚五角星对杜亚梅说:“妈妈你看,这是解放军叔叔给的。”
杜亚梅担心影响屋外的解放军休息,就轻声对女儿说:“叔叔们睡下了,你不要闹,也去睡吧。”她把女儿抱至床上,安排睡下,又十分感慨地对男人说道:“解放军真好呀。”她又问男人,“你说是不是哇?”见淳朴忠厚的男人连连点头,她又说:“解放军同志睡在外面我心里很不好受,咱俩手脚利索点,动作轻一点,快些磨出豆浆来,煮了让他们每人喝一碗,驱驱寒气。好不好?”
“好好好。”男人急着与女人一道,忙着为解放军磨起豆浆来。
11、1950年1月6日。上午。广西百色。
作为进军云南之中路大军第一批次队伍——二野第13军37、38两个师、以及军直机关共两万多人,于1月1日从南宁出发,三天时间抵达百色,此时又在林李明所率领的边纵部队的配合下,揣着市民们热烈欢送的深情厚意,已经迈开了进军云南的步履。
蓝天悠悠,山水晔晔;雄师浩浩,铁流滚滚。
这时,一位搞宣传的同志一跃跳到高坎上,对行进着的队伍倡议道:“同志们,我们唱一支歌吧——‘前进,向着云南前进’预备——唱——;“于是,行进着的队伍就唱起了那首激动人心的歌:前进,向着云南前进/前进,向着云南进军/我们不怕困难/我们不畏艰辛/为了坚决、迅速、全部消灭滇南之敌/我们誓死完成大陆上最后一次进军……
在疾进的队伍中,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军长周希汉询问与他同行的政委刘有光:“此前10多天里,四野38 军主力114师和151师在边纵部队的配合与引路下,已经在这条路上为我们走出了经验;无疑,沿途的群众也像盼着亲人一样盼我们前往,并为我们准备下所有的军需物资,所以我想,我们每天前进的速度可以达到120里以上,你认为可以吗?”
刘有光:“我们在南宁开会期间,听过滇桂黔边区党委和纵队领导关于云南方面迎军工作的情况汇报,他们为迎接我们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所以我想,我们此去一定顺风顺水,你提出的进军速度完全能够达到。”
周希汉:“可是,同志们实在太辛苦了,全军将士刚刚经过追歼白崇禧集团的战役,两个月以来,连续征战一千多里未曾休息,就连人员也未及补充,棉衣也未及领齐,就又踏上这西征的路途了。”
刘有光:“是的。我们全军上下,一直表现出高度的阶级觉悟和艰苦卓绝的优良品质。这也是我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源泉所在。”
周希汉:“政委讲的好哇。快走吧,我们赶到前面去。”
刘有光:“好的。驾——”
于是乎,周希汉和刘有光率领着警卫员、秘书等人,策马飞奔于西进的铁流之中。
12、傍晚。滇东南砚山县与文山县接壤的铁厂村、三塘村、以及二塘村沿途10公里的开文公路线上。
作为向导配合行动的边纵1支队15、16团的大部分、以及四野38军114师、151师一部,已经疾进1千多里到了这一带。这一条干线两旁,就成了大军临时性的宿营地,所以满目尽是刚刚搭起的帐篷和柴草棚子;先行一步抵达的部队,有的已经进入篷(棚)内小憩,有的正在收拾环境,有的正在担水做饭,有的还集体坐在背包上等待安排。此外,不远处还有部队源源不断地朝着这边开过来。当地的各族群众,早已在滇东南地委、专署和边纵4支队的动员、部署和安排下,准备了大量的物资,对部队给予尽可能地迎接与拥戴。于是,这厢又旋起了拥军爱民的热潮。
路边一棵老树下,支着一张临时搬来为部队服务的八仙桌,桌上十几只碗里已经倒满了茶水。中共滇东南地委、专署和边纵4支队的主要领导饶华、宋启华、廖华、张鸿谋等人,正向亲率1支队大部分人员配合大军前来的边纵领导黄景文、张子斋、解放军114师师长刘贤全、151师副师长曹灿章以及1支队16团团长邓德邦、政委牛琨、副团长张崇文等同志介绍文山城的基本情况。
饶华:“各位领导,文山城的基本情况,正如刚才宋启华同志介绍的那样;我要补充的是,坐镇文山城的这个原国民党云南省第4行政督察区专员暨文山保安司令罗廷标,长期以来都站在反共、反人民的立场上,就是卢汉将军宣告起义以后,他都敢玩两面手法,一方面亲自找到我们,说明他已响应卢汉将军起义的意愿,另一方面却千方百计阻止我们滇东南地委和专署入城办公;私下里还以一贯的口气称我们为‘土共’,由于他长期经营着数千计的地霸武装,所以公然声称‘即使投降,也要等到洋共来了才会投降’;就在5、6天前,就是12月31日那天晚上,他还亲自提笔,向我路经并暂时驻扎于文山城西北郊白沙坡的4支队32团团长彭大同同志致信,要求32团必须‘仍转原防地待命’,继而威胁说‘倘顽抗不遵,明晨即派部队前来扫荡’;为此,彭大同同志即时回信说明此次行动仅仅是路过,可是他却在没有收到回信的前提下,真的调集400多人的武装向白沙坡进攻,逼得我们的32团只好应战;终于,我32团在打退他们数次进攻,使其死伤20多人以后,于傍晚主动撤离白沙坡。”
黄景文:“他妈的,这个罗廷标还真敢于汗毛充栋呐。今晚上,我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又问跟前的两位解放军首长,“两位首长觉得可行吗?”
两位解放军首长都点头表示:“同意。”
黄景文:“那就让队伍现在就做准备。”他看了看手表,又从廖华手里接过滇东南地形图,认真看了看,又问廖华,“你是4支队司令员,对这一带最熟悉;你说说,我们如何用兵?”
廖华对着地图说:“文山城坐落在一个南北长、东西短的40里大峡谷当中,就我们部队现在的位置来说,就从前面两里地的二塘村大坡头处兵分两路,一路往右边包操,一路从左边疾进。右边那一路要绕过这里——者五舍村,再直插这里——塘子边村,继而通过可以锁定文山源头的天生桥,再向文山逼进;左边这一路呢,就沿着我们身后这条文砚公路一路而下,直逼文山城边的东山坡一带,控制住制高点,然后展开包围,罗廷标那一千多人的反动武装就成瓮中之鳖了。”
黄景文看了看各位首长,见他们都点头同意,就说:“.那么,我们今晚上7点钟出发,最晚在夜间9时以前完成对于文山城的包围,让罗廷标这个混蛋无条件缴械投降;否则,就让他灭亡。”
全体同志:“是。”
入夜以后。滇东南文山城边沿地区。山野中。
南路大军某部、边纵1支队16团、4支队31团等部队正分别从文山城之西北方向的白沙坡一带、以及白沙坡东南的马场一带向文山城疾进。
夜朦胧,山朦胧,草木朦胧,队伍朦胧。
离文山城东北部15公里处的二塘村,解放军指挥部。
两架无线电台已经调试完毕,内勤人员正在为接收前线的消息忙碌着。边纵领导黄景文、张子斋、解放军首长刘贤全、曹灿章、滇东南地委暨4支队领导等同志,都在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少顷,发报员将一纸电报递给首长们传看。114师师长刘贤全对身边几位领导说道:“陈赓司令员来电说,为了迷惑敌人,更好地完成滇南歼敌的任务,从现在起,我们这两个师的番号不能暴露,对外一致宣称‘兰州支队’。”
张子斋:“首长的部署真是天衣无缝哇。好的,我看马上通知下去,让各部队注意这个问题。”
其他首长:“对。”
文山城西北部。我军一部正从茶安村路过,并快速向攀枝花、田心、灰土寨等村子前进。
文山城东南部。我军一部正从东山之巅飞兵直下,分别往高登寨、朱店坡、大龙潭、花庄、水车寨、禾木坎等村寨急速飞奔,欲将坐落于边陲大峡谷之中的文山城团团围住。
文山城东北部15公里处的二塘村。解放大军指挥部。
随着嘟嘟嘟的声音,内勤人员再次向首长们报告:“前线151师的庞团长和俞政委来电报告最新情况,说是我军已经完成了对于文山城的包围,请首长指示。”
饶华见几位首长都把目光盯着他,就会意而说:“我的意见,让前线指挥部马上派人通知文山城里的国民党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罗廷标,让他承认边纵是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队伍,文山专县人民政府是惟一合法政府,并让他命令那些反动武装立刻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并接受改编。否则,我们就开火。你们以为如何?”
众位领导:“同意。”
解放军一首长对身边的内勤人员说:“快发报。”
文山城。国民党第四行政督察区专员公署暨保安司令部内。
众多全副武装的国民党保安和一部分土匪已经结集待命,罗廷标平时最看重与最依赖的那几个铁杆人物更是无一落下地站在队伍前面。大家都十分焦虑甚至失魂似的把目光投向罗廷标及几个军政界要员身上。
罗廷标终于忐忑不安地对大家说道:“各位,现在洋共来了,而且大军已将我们这座两百多年历史的‘开化府城’围得水泄不通;就在一小时前,他们已经派人送来最后的通牒……此时此刻,其实我说什么都是废话和屁话了。这是因为早在上月10日,卢汉宣布云南起义之后,兄弟我虽然带着一干随从亲临土共驻地,向滇东南地区的最高人物表明起义态度,却又强调各守一地、互不干扰,一是不准他们的队伍进城,二是不准其领导机关进城办公,旨在拖延时间,让我们在各方面多占一点便宜,多获一点好处,甚至在几天以前还敢于派出数百名武装人员,前往城西北的白沙坡一带,与土共4支队的31团展开拼斗……然而现在,已然时过境迁,斯城姓‘共’,已成铁定了的事实,我们惟有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才能保全自己和家人之性命,否则即便卧龙还阳、凤雏转世,也都于事无补了。现在,我最后一次宣布两件事:第一、多年以来跟随我、并为我做了不少事的各位弟兄豪杰,你们赶紧回去告之弟兄们,做好无条件投降之准备,若有不听招呼者,必将引火烧身,后果自负;第二、拜托平时我最敬重的朋友、文山保安副司令吴时辅先生,挑选一个侍从,代我手持白旗,前往城北田心村,向洋共的长官们谈判,说明我们愿意无条件投降之诚意。唉!”他叹了口气,又说,大江东去,黄鹤西行,我们认命吧。”说到这里,多年来不可一世的滇东南巨霸罗廷标,终于伤感得低下了头颅。
这时,罗廷标的老婆突然惶惶然地去到罗廷标跟随前,当着众人惊咋咋地问道:“廷标呀,现在共军真的来了,我那些私房钱会不会被‘共’了产呀?”
罗廷标一听就火冒,他“啪”地一巴掌掴在老婆娘脸上,破口就骂:“妈个B!臭婆娘,我让你胡说八道。”见女人大声嚎了起来,他又对勤务兵说,“来人,把她拉下去。”
女人被拉走以后,罗廷标又无可奈何地对众人吩咐道:“大家就此别过吧;各自回到自己的窝子去,准备着明天清早缴枪投降。去吧——去吧。”
这时,距离滇东南文山督察专员公署暨保安司令部不远的盘龙河畔,清风习习,柳枝飘飘;河里,清粼粼的流水透着细碎且迷人的亮光,由西北向着东南方向流去。
十几分钟以后。
吴时辅换上一套绅土服,手持一面小白旗,让一个心腹副官陪着,往文山城郊北西部的田心村解放军指挥部而去。
一路上,副官问吴时辅:“请问吴长官,咱们真得不可能反败为胜了吗?”
吴时辅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指着不远处悠悠流淌着的盘龙河水反问道:“小兔崽子呀,你见过河水可以倒流吗?唉!”他又十分感慨且得体地引用了两千多年前孔老夫子道出的那句名言,“‘逝者如斯’,‘逝者如斯’哇!”
13、1950年1月7日。上午8时。
桂滇交界“两江一河”交汇处的罗村口大桥。
作为中路大军第一批次入滇的二野13军主力,在军长周希汉、政委刘有光的直接率领下,与滇桂黔边区党委书记暨边纵政委林李明等人所率领的部分边纵队伍一道,已经浩浩荡荡从山那边过来,准备进入那座高大的欢迎大军入滇的牌坊,接受着滇东南各族人民十分盛情的欢迎——
在众多身着盛装的各民族群众载歌载舞之前沿,腰系红布排成一排的9个男子,分别向天空举起了铜炮枪,然后次第扣响扳机,使其九次枪声山鸣谷应,继而高声说道:“欢迎大军,进军云南。”这是迎接贵宾的最高礼仪之一。
铜炮枪响过以后,9个男子退到路边站成横排的同时,又有9个男子各自端着一碗糯米酿成的美酒走出人群,排成一排,齐声说出“欢迎大军,进军云南”的辞句以后,就又并列走向10步之遥的解放军首长们,分别将醇香的米酒敬献给以周希汉、刘有光、林李明以及37师师长周学义、政委雷起云、副师长吴效闵等首长们。这是迎接贵宾的最高礼仪之二。
待首长们喝了酒,这9个男人也退到路边站成横排以后,又有9个花季少女分别捧着一碗滇东南特产——三七花泡的茶水走出人群,排成一排,也是齐声说出“欢迎大军,进军云南”的辞句以后,也像前两组男子那样并列走向首长们,请他们喝茶。这是迎接贵宾的最高礼仪之三。
……
长长的队伍来了,是各族群众的盛情将其迎来;长长的队伍又走了,也是各族群众的盛情将其送走。
14、1950年1月7日,上午9时。
滇东南文山城。居高俯瞰,只见九曲十八弯似的盘龙河,静静地流淌于具有两百多年历史的文山城之中,河水绕过来又折过去,似乎极不情愿离开这片秀美的家园一样;近处,河水清澈亮丽,河畔柳树成荫,几只黄鹂鸣翠柳,一群白鹭戏水间;从东山脚下,至西华山麓,家家房舍俨然,处处风景独好;城里城外,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老百姓欢欣鼓舞,不亦乐乎,庆祝自己的家园获得解放。
城内。已于凌晨入城的第一批解放军一个营以及边纵一部,已经接受了罗廷标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武装的投降;并且,占领了城内的重要部门、街道、大桥和制高点,接收了数以千计的各种武器和若干弹药,控制和限制了那些投降人员的行动自由,正在各自的岗位上或者执勤、或者巡逻、或者筹备着迎接大部队和中共滇东南地委、专署机关入城办公等诸方面的事宜。
总之,忽如一夜春风来,文山城已经旧貌变新颜,桃红柳绿,朝气蓬勃,气象万千。
中午。文山城东部和北部。
从二塘村至马场、再至石灰窑村一线的公路上,一批批的解放军、边纵部队正向文山城挺进。从攀枝花村、田心村、灰土寨一带通往文山城区的各条路径上,解放军和边纵部队正在行进。
下午5时。文山城里。
成千上万的民众穿上盛装,拿着彩旗,腰系彩带,有的甚至将“天亮了,解放了”的字样贴在胸前和背上,或者拎了茶水、鸡蛋、花生、葵花籽等食物,潮水似地涌至街上,准备着欢迎大军入城。
大军来了。望不到尽头的队伍,从文山城北西部之山野间、公路和大道上而来。解放军的首长们以及边纵4支队、中共滇东南地委和专署的领导饶华、廖华、宋启华、庞自、李文亮以及边纵1支队15、16团,4支队31团第3营和33团第2营的领导同志,分别走在某一段队伍的前面。

队伍行进至朱店坡村;队伍从历经数百年沧桑的北桥经过;队伍从铺着石板的文山街道经过;队伍进入文山闹市区大西门;队伍行进在大西门与小西门之间的街道上;队伍穿越小西门继续行进在以石板铺路的万松奄一带……队伍行进至历经数百年风雨的南桥并从桥上而过……队伍所至之处,均有众多民众夹道欢迎;军民情意,盛况空前。
就从这一天起,源于清朝康熙五年(公元1667年)实行改土归流文山城的历史,自即日起翻开了新的一页。
可是,我军虽然解放了滇东南重镇文山城,然而大批的野战部队并没有停下来休整,而是继续贯彻毛主席关于“先兜后歼,大胆迂回”以及陈赓同志提出的“不忘前仇,不留后患”的指示,他们仅仅路过文山城甚至有相当部分没有进城小憩,就又在边纵1支队15、16团以及4支队31团第1营和33团第2营配合下,继续挥师西进。
15、1950年1月7日。夜。
滇东南富宁县剥隘镇。
夜深沉。为了入滇歼敌,全镇子的街道上、屋檐下、天井里、杆栏边……尽是就地铺床并入眠的人民解放军。
街巷深幽,夜色朦胧;街巷口、房顶上、码头边、老树旁,伫立着在值夜岗的战士。
少妇杜亚梅家里。已经睡在被窝里的杜亚梅因为难以入眠而坐起半个身子,几声叹息之后,禁不住暗自啜泣起来,已经睡着了的丈夫被她哭醒,不解地问:“你这是为什么呀?”
她答:“这些天来,每天晚上都有那么多解放军睡在我们家的屋檐下,我们又没法将他们请进家里,只能磨一点豆浆给他们御寒表一表心意;可是现在,我们没有黄豆了,就是再想磨豆浆也磨不成了,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呀……”
丈夫:“是哇,真过意不去,可也没法子哇!”
夜深沉。无言似有言,无声似有声。
16、1950年1月8日。中午。
文山获得解放,胜利姗姗来迟;历史不会忘记,人民更应珍惜。随着爆竹声声除旧岁、敢把新桃换旧符的似火热情,中共滇东南地委与解放军151师的领导机关,联袂在开广中学大操场召开有数千人参加的军民联欢大会。是时,滇东南地委书记饶华以及151师首长分别在会上讲话,旨在提醒人们——
记住这一扭转乾坤的大喜日子。
下午。滇东南富宁县城。普天河畔。
为了迎接中路入滇的二野13军及其他部队,几天以来,全城就像举办着盛大的节日一样,到处都贴着红红绿绿的迎军标语,尤其那座高大的迎军彩门最惹眼,那编织在彩门上的青松针叶,随着清风微微摆动,两行显目的大字对联代表了富宁人民的心声,也代表了云南人民的心声——
解放大军百战百胜,即将最后歼残敌;
边疆群众载歌载舞,共庆今日大翻身。
富宁县的党政领导和数以万计的各族群众已经摆开了迎军阵势,翘首盼着越来越近的解放大军。
人民群众扬起手中的鲜花、彩旗、彩带等,并唱了起来、舞了起来。
大军走进那座高大的迎军门。部队的一位宣传员被那副对联所吸引,除了驻足放声朗读起来,还又掏出本子,逐字记下。这时,行军的行列更加显得威武雄壮,脚下生风;再接着,队伍中响起了阵阵激越的《解放军进行曲》,歌声就像一个磁场,把军民关系紧紧地吸在一起。
一个宽敞的场子边。由几个民族组成的表演队已经开始了隆重、古朴的文艺表演。当周希汉、刘有光、林李明、周学义、雷起云、吴效闵等首长走了过来,并驻足准备观看节目表演时,4个分别由壮、苗、彝、瑶族组成的男子急忙上前做自我介绍——
“大军同志辛苦了,我是者桑村的壮族,我叫卢老憨。”
“大军同志辛苦了,我是皈朝山区的苗族,我叫陶德正。”
“大军同志辛苦了,我是新买村的彝族,我叫黄立东。”
“大军同志辛苦了,我是珑迈村的瑶族,我叫赵老三。”
四人又齐声说:“我们为大军同志唱支歌,请将我们的心愿说给毛主席听——
啊……
毛主席呀共产党
您是紫微星发光;
照进了我们心坎,
从此我们得翻身,
过日子心里舒坦。
啊……
从此我们有吃有穿,
身子长得白白胖胖;
生活像泉水一样清清爽爽,
日子像珍珠一样圆圆亮亮。
伴随着四个歌手的高昂心音,舞蹈队跟着舞了起来;渐渐地,解放军首长们跟着舞了起来;渐渐地,所有的军民都舞了起来……
17、1950年1月9日。
随着声声激动人心的电波,边纵司令员庄田向滇东地委、专署和边纵4支队发来了第4野战军入滇先遣司令部的信函,声明“奉第4野战军首长林(彪)、罗(荣桓)、谭(震林)、陶(铸)将军指示,第4支队暨滇东南专署应入城办公,执行政令”。于是,滇东南专员公署于两天后的1950年1月11日起,奉命接管国民党云南省第4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并通知各县:从即日起在文山城办公,服务于人民。
18、1950年1月10日。清晨。
滇东南砚山县阿猛镇。湖边(笔者注此天然性湖泊,已于1958年“大跃进”期间,被数以千计的民众凿通地下落水口,把水放干,垦出农田种植水稻至今)石垭口村。
砚山县党政领导张鸿谋、李芬、王尔贵、梁汝钦等同志,在开明绅士、阿猛迎军委员会副主任陈勋隆先生等的陪同下,在这一带检查迎军工作。
张鸿谋对陈勋隆说:“陈副主任呀,这段时间以来,你们的迎军准备工作做得很实在,成绩也很显著。但就今天而言,我觉得,是不是还有一个方面的问题没有想到哇?”
陈勋隆很恭谦地说:“请张书记指示。”
张鸿谋摆了摆手说:“哟,不要这么客气。”他又对大家说,“我们大家都想一想,今天下午,又一拨大军就到这里了;却也不能排除,还有相当数量的解放军来到时天已黑尽,部队只要翻过眼前这道垭口,就会面对白茫茫的湖水,他们将怎样寻找通道呢?”
李芬:“对呀,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呐。”
其他人也都点头称是。
陈勋隆一拍脑门:“哎呀,是我们疏忽了。我马上去安排;一是要在这里准备若干条渡船,二是要让各家各户准备火把,到时候好为大军照路。各位领导,你们看行吗?”
众位领导都很赞许,频频点头。张鸿谋还握着陈勋隆的手说:“陈副主任,是我们要谢谢你;你想的周到呀。”
陈勋隆:“这是我应当做的嘛。各位领导,我们再到这边看看吧?”
张鸿谋:“好的。走吧。”
白天。山野间。
入滇的中路大军还在行进着。沿途倍受民众欢迎;各族人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大军所到之处,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村村寨寨夹道欢迎;一束束绚丽的山花,一个个染红的鸡蛋,一碗碗清香的茶水……总之,处处是欢天喜地的气氛,拨迷雾现青天的笑脸。
中越边境。先期到达的南路大军151师452团与边纵一部,正向中越交界的蛮耗渡口奔越着。
19、入夜以后。滇东南砚山县阿猛镇,与镇上一衣带水的湖泊边沿。
夜色朦胧。解放大军长长的队伍已经到了湖泊边沿的山野间,正摸索着夜路接近阿猛镇上。然而,面对豁然开朗的天然湖泊以及崎岖道路,前面的队伍已经停止前进,正想法寻找路径。
就在这时,离解放军百多米之遥的左、右侧岸突然耀起了点点火光, 并且发出了有人呐喊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由少而多,逐渐扩展开来。不一会儿,就有若干高举着火把的人站在船上,由湖中飞快地向部队驶来的同时,划船人还一个劲地说叫道:“大军同志,请稍等;我们接你们来了——”其中,当一条小船驶到解放军跟前时,已经成为边纵政工队一员的壮家少女荻姗,此时打着绑腿、系着皮带又撑着竹竿站在船上,她甜甜地说道:“大军同志辛苦了!对不起我来迟了,请上船。”接着,十几名解放军在她的帮助下乘上了小船。再接着,她手中的竹竿很微妙地一杵,就掉转了船头,并把船儿悠悠然然地划动起来;她那娴熟地左撑右划的动作与情致,颇令船上的解放军注目与赞叹。
继而,就有三只、五只……几十只木船在飞快地来回穿梭的同时,湖中的火炬也像流星一样在黑暗中飞舞。再接着,那湖中之远处、近处、东边、西边以及湖滩上、田垅上和房顶上、屋檐下、大路边,到处都有欢呼声和火把的熊熊火焰,以至方圆6、7里地以内都沸腾了。
湖中一条船上。十几位解放军同志都在为这一种人民的深情厚意而深深感动。其中一位同志说:“啊,此时此刻,我要是个诗人多好哇,我一定要吟诵出人世间最优美的诗句来!”
湖畔。刚刚下了船的荻姗看见一只只满载大军的船儿就要靠岸,就把竹竿递给一位民兵,吩咐道:“你继续划船去接解放军,我回镇上去通知首长们。”接着,她就一边往镇内跑,又一边高声喊道:“大军来了,准备迎接。大军来了,准备迎接。”随着她的呼喊声,早已站在岸边等候着的众多人群急忙散开,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人高擎着火把,为解放军同志照路;这种特殊的“路灯”,一直延伸至阿猛街口。
从街口至镇内大约1公里的石板路上。阿猛镇各家各户已经敞开了大门,并且每户人家都有一至二人举出火把,于是不由自主地就与对面那家的人站成了对应的两排,从而使整条街高擎着的火把形成了一个近似于“八”字的“长洞”,让部队从“长洞”当中,穿越而过。
在这千余人高擎火把在为大军引路的人群当中,琥珀色的火光特别映红了耄耋老人之脸、妙龄少女之脸、10岁孩童之脸。
火把。特别映红了此前还撑篙划船、现在却又当街举着火把的边纵政工队员荻姗的脸。
在与解放军一道入镇的队伍中,有边纵某部的一个连。当这个连队随着大军进入镇内,并将要从荻姗跟前穿过之际,其中一个年轻英俊的战土看见高擎着火把的荻姗时,不由得瞳孔放大,继而大叫一声“荻姗——”就几步蹦到荻姗跟前,这位年轻的边纵战士,就是曾在地都村医务站养过伤的小张。
一时之间,这对年轻的恋人百感交集,心潮澎湃。
忘不了,你那双聪慧的眼睛,
忘不了,你那些滚烫的语言,
忘不了,你那副坚韧的身躯
忘不了,你那种山竹的品行。
啊……
你是我,心房里的山鹰,
你是我,睡梦中的精灵,
你是我,冬日里的温暖的太阳,
你是我,生命中灿烂的风景。
记着你,为了我踊跃追彩云,
记着你,为了我甘愿献真情。
五彩缠绵的情网,我只为你编织,
多情相思的话语,我只说给你听;
因为你,是我一辈子的思念,
因为你,是我生命中的柴米油盐。
20、第二天下午。滇东南砚山县城。
在边纵部队、砚山县城和周边各族群众共计万余人的欢迎之下,解放军13军37师前卫部队110团首先进入砚山城里。
在解放军入场的街道上,除了若干欢迎的各族群众,仅文艺表演队就有20多支:表演壮族棒棒灯的有3 家,表演苗族芦笙舞的也有3家,表演彝族弦子舞的有6家,此外就是汉族舞龙灯的、跳秧歌的、崴花灯、耍武术的,特别是边纵政工队员表演的《迎军歌》,因为唱出了军民心声,所以获得包括地方民众在内的极大赞誉——
伴随着入城的队伍,4位年轻的女政工队员放开甜甜的歌喉,在为舞蹈队伴唱着由边纵4支队政治处梁展、董朴两同志创作的《迎军歌》——锣鼓敲,秧歌配/扭起秧歌真正美/放炮仗,响如雷/扭起秧歌真正美/桃花开,李花开/桃李花开哟,百万大军过江来/过了长江过珠江哟/解放军英雄人人爱……
伴随着铿锵的锣鼓和热烈的歌舞,滇东南地委、专署、边纵4支队的领导饶华、廖华、宋子华、李文亮、庞自以及砚山县委、政府领导张鸿谋、李芬、王尔贵等同志将部队首长请进了砚山县人民政府大院。
就从这时起,至夜间10时许,以军长周希汉、政委刘有光为首的解放军第13军军直机关和以周学义、雷起云为首的37师以及边纵政委林李明所率的武装共1万多人,源源不断地进入砚山县城,从而使得砚山县城万众欢欣,热气腾腾。
高远的苍天可以作证,广袤的红土大地亦可以作证——
公元1949年底至1950年初,滇东南地区的各族人民,他们为了响应党的号召和追求自身的彻底解放,心甘情愿地从牙缝中省出粮食,从身心里使出精力,全心全意地为迎来、送往的解放大军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在历时1个多月的迎军历程中,当时只有5万多人口的富宁县,不但组织了3000多民工直接为迎接大军服务,还筹集了80万斤粮食、整万担的柴草以及不少的肉品和蔬菜;广南县,除了筹集到400万斤粮食以外,还筹集了数百头大牲畜……;砚山县,除了动员4000多名青、壮年参加支前以外,共用于支前的粮食达170多万斤、豆类32万斤、红薯2.5万斤、蔬菜16.6万斤、柴草92万斤、马料25万斤,此外还调集911匹骡马,组成23个支前队,随军运送物资和伤员……;丘北县,共设茶水站23个、彩礼牌坊36架、食米128石1斗、马料12石8斗、柴草23万多斤、稻草17800斤、猪肉7100多斤、蔬菜31700多斤……就是距大军过境较远的西畴和麻栗坡两个县的人民,也不畏路途遥远,满怀热情地送上了大量的粮草、蔬菜和鞋子;其中,仅麻栗坡一个县,在不足一个月时间里,就给大军做下并送来了数以万计的草鞋和布鞋……
历史永远铭记,岁月不会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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