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父亲一样,长我近40余岁。我是她六个子女中最小的儿子。写过一些关于父亲的文章。而母亲一直隐居在我的内心最深处,在最柔软的地方。不敢触及!一直想对母亲说点什么。很遗憾!现在才打开键盘,却无法拟出一个更加贴切的标题。我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平凡,却充填着我的每个脑细胞,而又在很多时候,让我无法寻找。在红土地上挥舞了一辈子锄头的母亲,如每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一样不会表达什么,母亲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爱。没有过于亲昵的话语。而我一直在体会着,母亲的爱如春天的雨,细而绵长。我不想说母亲的伟大,只想记录母亲的平凡。
今夜。写下母亲两个字的时候,关于母亲的无数个细节如难以忘怀的一幕幕电影徐徐飘来。
那时的乡村,是没有幼儿园的。在未上学前,阿妈在田地间挥汗如雨的时候,我就在田野欢乐地撒开双腿,在田间追着鸟儿一溜小跑。阿妈,您看着我肆无忌惮的长大,您笑了。阿妈,那时您每晚都来小床边看我。为我轻掖滑落的被角,用粗糙而温暖的手将我抚摸……
乡村间的孩子历来没有学钢琴,学外语,参加少儿绘画班,舞蹈班等这些编外任务。那时更是如此,在未上学前,我惟一的任务就是玩。只要傍晚的时候按时归队。由得你在山野间整天疯跑。听到阿妈在村头的叫唤,回到家里,就听到阿妈在厨房做饭的密碎刀声响遍了房屋里的角角落落。那时零食很是缺货,一天下来,自然饥肠辘辘。阿妈的茶饭手艺说不上利落精致,山涧野菜洗洗切剁,拌上辣椒,撒上盐巴,爽口送饭。再加上一两个荤菜,就让全家人吃得心满意足。阿妈总能让家人吃得开心,又节省。如今吃个饭,从餐馆到酒吧,再到烧烤摊。不走完这三道程序,就好像上卫生间没有擦屁股一样,算不得功德圆满。散场后,回到家感觉饥饿来袭,却又失去了胃口。如今大鱼大肉,烟烟酒酒的日子,惯坏了我的肠子,我的胃。很是怀念阿妈的手艺。
那时,阿妈除了照顾全家人的起居饮食,田间劳作,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种麻纺线织布。她们那个年代,一个不会纺线织布的女人在家庭里是难以承担主妇责任的。这是一个重大缺陷。阿妈说过我俩姐姐享福,不用纺线织布。从我记忆很明朗开始,布匹供应相对充足。阿妈就很少织布了。但是还得纺线,用于纳鞋底。现在这个手工,在乡间也几近失传了。
这么地日复一日,我就到了上学的年龄。那时像现在的双肩书包是没有的,仿军用帆布包不错,但是忒贵!看到阿妈织布就是我7岁开始上学的那年,她为我做了个麻布书包。麻早就被阿妈用农家肥养得粗实,如拇指般大小。割下麻秆,剔出麻丝,沤泡后用灶灰水反复蒸煮,变得柔软,再浆洗漂白。就可以纺成线了。纺成的线又浆洗再拉成经线,再上机织布。那陈旧的织布机吱呀吱呀地叫上几夜,阿妈手脚配合,抛梭快捷而准确,就这么布织成了。阿妈熬了几夜,那自种自纺自织自裁自缝,简朴而皮实耐用的书包就做成了。做工十分精细,那一颗颗布绾的组扣和纽环,几乎看不出针钱的扎脚儿。阿妈将书包交给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透着一种持重、一种温柔和一种希望。从那时,我开始了走出山里的路程。
那时的学生,家庭作业颇多。每晚我都需要做很久,山村的夜很安静,偶尔几声狗儿嚷吠徒增了我几分恐惧。所以,每晚我都要阿妈在一旁陪着我,直到我做完作业。每当阿妈看到我咬着笔头发呆,见我遇到了难题时。阿妈会说,慢慢想,阿妈不识字,不然阿妈就教教你……就这样在灯下陪伴我读书的母亲,将我送出了山外。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惟有母爱是为了离别。
在阿妈的呵护下,我就这么快乐无忧地成长。每一个男人的成长或多或少都会和阿爸有这样那样的“冲突”。曾经叛逆的我也不例外。是阿妈无数次劝阻了阿爸扬起的手巴掌。也是阿妈温软细语的唠叨,让我明白了支撑阿爸扬起的巴掌后面是一颗男人疼痛的心。让我明白了阿妈阿爸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每一道都是我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翻越的山梁。
这就是我的阿妈——平凡善良勤劳俭朴!如今我经历了太阳,经历了月亮。阿妈已苍老,很多事项,很多得失,我已经无法向阿妈诉说,无法向阿妈哭诉。而母爱如水,涓涓溪流,永远不知疲惫地流淌着。将我包绕,将我渗透。停驻在我的心间,不曾流失,不曾变化。是我终身的幸福和忘却不了的牵挂。阿妈,此时,窗外天上的街市灯火万盏。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就是您,一直为我指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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