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远

　　1

　　多年以后我回到故乡的大地上

　　最让人怀念的还是那山边的牧场

　　草场上的颜色一样的翠绿

　　雨和阳光也没有偷懒

　　那么多的牲口在山歌声中

　　咀嚼着野草的芳香

　　我走在牧场上

　　被那异样的风声打碎了将要响起的童谣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可谁会知道山顶上注目凝望的人

　　在远方的大边地

　　挤在钢筋混凝土下

　　为自己的衣食饭碗奔波劳碌

　　2

　　草场上的旷地少了很多

　　满山的树木悄悄长大

　　占据了小草的位置

　　草儿呀

　　你的天空被霸占

　　蓝天白云下

　　你如何仰望高空掠过的苍鹰

　　从缝隙中漏下的那缕阳光

　　你要狠狠地抓住

　　然后藏进泥土

　　3

　　谁家的马儿在嘶啸

　　你看它狂奔的样子

　　穿过松林

　　一会儿功夫就在天边消失

　　那只羊儿叫声凄凉

　　肯定是掉队了

　　真想大声唾骂放牧的人

　　谁叫他不认真看管

　　4

　　不远处火烟飘起

　　我闻到土豆烧焦的味道

　　还有一股绿豆的嫩腥味夹杂而来

　　那用来裹豆的南瓜一定不熟

　　我得告诉那伙儿

　　不能吃

　　那时候我们吃了

　　除了肚子疼痛，还要放很多臭屁

　　来不及呼喊

　　唾液早已如清泉下流

　　一会儿功夫

　　火烟多了起来

　　把整个牧场都吞没了

　　5

　　又是谁家的孩子在哭

　　那么伤心

　　还有那条狗在狂叫

　　它是多么的害怕

　　一定是主人家的牲口放丢失了

　　你听那大伙儿也在安慰他

　　狗儿呀

　　你不要叫了也不要害怕

　　跟着主人嬉戏根本就来不及看管牲口

　　主人不会怪你

　　孩子，别哭

　　这么充满情调的牧场

　　怎么能不让你忘记看管牲口呢

　　孩子

　　即使找不到你家的牛儿，也别担心

　　这么熟悉的路

　　天黑了，它会自己回家

　　6

　　也许是生命的匆促

　　我们当年铺上的枯草和油纸

　　用来遮风挡雨的小树

　　其中一棵已经干枯

　　我知道

　　把它的阳光挡住

　　又无雨水浇灌

　　怎能不枯萎

　　其它的树是多么的高大

　　遮挡了我的视线

　　7

　　藏在树脚下的那只山鸡最有灵气

　　它知道我发现了它

　　可还是不惊慌

　　它知道我的童心已碎

　　要不然我会逮住它

　　连同它身下的蛋蛋一起烧吃

　　我慢慢走开

　　回头看看它它也看着我

　　它对我留恋不已

　　我对它充满深情

　　8

　　太阳西下离牧场越来越远

　　那脆弱的光芒照射着故乡的大地

　　照射着牧场

　　放牧的人赶着牲口慢慢散去

　　留下一个人站在牧场上

　　整座大山变得空旷和孤寂

　　是回家的时候了

　　走在那伙悠哉乐哉的牧童后面

　　我空手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