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坳忽生一支白荷,便筑堤,便围一座水寨。
大湖的眼睛,洞庭的驿站。三五茅舍,牵住船帮暮归的脚步。盛夏莲,寒冬藕,水手瞬间解脱疲乏。摇晃乘凉的蒲扇,拿出那个杨幺农民起义军的话本,长了白花花的胡子,跑出宋代的县志,时不时两朵莲花,各表一枝。
朝如斯,夕如斯,一片荷叶,盖住了四季风雨。终日与鱼虾芦苇嬉戏,不习惯远处的闲杂喧嚣。塘里植莲,网箱养鱼,姑娘小伙就着几朵白荷,玩几张自拍……过眼了雾岚,留下了淡泊。一如老祖宗做派,凡事击鼓聚义,不在乎激流,不在乎黑夜。即使你驾船四方闯荡,一根缆繩仍然紧系思乡的根。
莲籽,连子;莲芯,连心……
一曲渔鼓调
月夜的宠儿,扯起脚在湖洲奔跑。白花花的胡须,瘦伶伶的手指,乌篷船和爷爷的背影,朦胧又清晰。渔鼓的音调跌落舱板,炒黄豆一样叮叮咚咚。瘪嘴哼唱,请湖风的簧片伴奏。滩头,儿媳做饭,孙儿追打。邻居们扯起铁锚铁链,带出和声,十足的大湖心事。
唱词是一根纤绳,从几百年前拉到今天。所有与水有关的唱本,或缠绵,或哀怨,或刚烈,或沉着。太多太多的辛劳,或许汗湿了初衷。不管谁在船舱,犹疑即刻变成果决。无须承师,无须高腔,大湖纠结的私语,一吐为快。
嘭,嘭,嘭……谁的心跳?谁的脉搏?
整个湖面就是一支渔鼓,蒙了一张清灵灵的皮。调子飞向弯月,一恍惚,成了天籁……
桶船两头尖,菱角两头尖。
中秋,湖湾也要过节。密密层层的珍藏,迎接她们采购。竹竿闹醒水面,一手丰硕,一手甜香。草帽三三两两,渔歌三三两两,笑语三三两两。雨燕衔起一朵脱落的菱花,飞到岸边,再噗嗤嗤远去,唠叨这边的景致。
曾经,一年的两头也是又尖又细。巧妇可为无米之炊,菱角当作主粮,一碗装下了冬春。今日召唤城里客,一只小船,牵引稀奇的目光;水路长长,缩短了城乡的距离。支起八仙桌,菱米飘香,醉了佳节。有谁唱起《采红菱》,多人应和,仍有雨燕伴舞,湖风操弄清脆的水钹。
两头尖的红菱,一头,姑娘嫂子的专利;一头,农家乐注册商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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