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爱松

　　将时间打一个结

　　十万年

　　再打十六个结

　　共一百七十万年

　　人类的一生

　　要活多少年

　　才能够

　　指认清楚

　　其中的一个人

　　打结的手

　　从一双开始

　　可以攀爬

　　可以狩猎

　　可以相爱

　　甚至可以背叛

　　唯独不能

　　将生死

　　分

　　离

　　肉身和化石

　　一如

　　时间和历史

　　可以在

　　一颗牙齿上

　　钻一个洞

　　也可以在

　　一场梦境里

　　将这个洞

　　还原成一排牙

　　撕咬人类的

　　这牙齿

　　有时也会绕开

　　所有动物

　　我是谁

　　有人认识

　　也有人不认识

　　我用的火

　　来自哪里

　　我就来自哪里

　　当然

　　有时火

　　会变成水

　　我也会成为

　　一种需要

　　重新调剂的

　　死而复生

　　一百七十万年的

　　眼睛

　　能看到什么

　　一百七十万年的

　　耳朵

　　能听到什么

　　这些秘密

　　和化石一样

　　即使用手指

　　敲上一敲

　　也无法确定

　　这一百七十万年

　　还有什么

　　躲藏在身后

　　骨骼是

　　时间的钟表

　　它们

　　无声地

　　在地下运行

　　爬行

　　或飞翔

　　有哪一种姿势

　　能够把

　　时间

　　亿万年拉伸

　　一盏灯

　　和一次灭绝

　　究竟有何关联

　　一根脊椎骨

　　为时间建造的

　　这个公园

　　它窥探着

　　人类的深渊

　　被占据的

　　领域

　　并非只是时间

　　赋予生命的外形

　　从恐龙到人类的

　　轮番统治

　　没有一片蓝色

　　是无辜的

　　三叠纪

　　我们在哪里

　　侏罗纪

　　我们在哪里

　　白垩纪

　　我们又在哪里

　　今天

　　我们可以指着

　　一架化石说

　　看吧

　　这就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