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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返乡中的美学立场——关于余继聪的散文写作

时间:2023/11/9 作者: 金沙江文艺 热度: 18123
王 干

  云南是一个色彩丰富的地方,云南的文学也异常丰富。云南作家的散文也是丰富多样的。今天我们谈到的余继聪的散文作品,就有着显著的云南地域性表征,鲜明质朴、新颖沉厚、时而言简意丰,意在言外,时而跌宕流转,繁复细腻。作者笔下沉默的土地、农具、炊烟、稻谷、土灶、树木、河流、田埂、繁花、月光、村庄等等,这一切,已深入作者的精神DNA,成为其作品的久久不散主题旋律。

  从对泥土乡野的热爱,到灵魂下意识地与之浑然合一,作者下意识地将心灵崇尚自然,信仰万物有灵的表达,呈现出大地般质朴而丰富,既生长无限生命,又满怀无限生命力。作者以个体的生命经验,为读者建立起熟悉的经验世界,这是作品中蕴含的自然而然的力量。

  不难看出,作者因为对故园乡野的挚爱与眷恋,精神上从而自觉发现并感知到了那片土地之上的元气,因而在写作中发挥其宏大的包容性,从而以区别于大多数人的距离和视角,审视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生活,并由此发现并诞生了精神上的深刻叙事。这也是文学的伟大之一。

  我们看到,楚雄地处滇中,这一方南方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不仅仅具有“世界恐龙之乡、东方人类故乡、中国彝族文化大观园”的美誉,更因其彝族文化独具艺术魅力,具有多样性、包容性、开放性等特质,形成了历史文化的丰厚博大,民族文化的炫彩缤纷,其间更有彝族文化与中原文化因长期交汇发展,互相融合吸收,互相学习借鉴,这一切无疑是文学创作最为宝贵的源头活水,最为营养富足的土层,并在形成了独具风格的楚雄文学气象的同时,更将这种宝贵的地域文学DNA,不可避免地注入到了生活于其间的作家的精神气质之中,使其作品形成了与那片大地气脉相同的浑厚、丰盈、沉实、朴拙。可以说,地域性对作家精神的影响与养育是很神奇的,既是作者与这片土地恒久的联系,又是作者毕生对自我身份的确定。

  我们了解到,作者如今已经如现代的大多说人一样,离开了那片土地而移居到了城市,但庆幸的是,他多年来的创作证明,他的精神时刻都在返乡的旅途,也或者可以说从未离开。作者并未因为自己对那片土地的远离,而抛开自己的精神的记忆陷入惯性的创作臆想,或者如时下某些对生活表象的粗浅描摹。历年来的写作经历、文学影响与文本不难看出,作者时刻对乡野大地的依恋,更重要的是对一切虚假创作的警惕与杜绝。在生活的河流上,他从容把握自己的船只,并自觉地令生活在作品中呈现、延伸、生长。在生活的大地上,执意而深情地汲取营养,这些宝贵的营养,曾经养育了自己的身体,而今更为慈悲地养育着一个写作者的精神生命。在那片与自己的灵魂同样气脉的乡野大地,作者深感自己精神的每个细胞才有了思考与表达的渴望,这种渴望是从容而畅达的,是一种真实性的巨大力量,并必将伴随一个作者的一生。

  因此可以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本土写作,是对自己生活的土地,满怀信仰般的眷恋,这样不倦地倾述,更是对万物有灵的佐证,因此更有一个生命最深情的倾听,倾听一草一木一物一风一雨一粒泥土中种子的呼吸与心跳,进而自我的灵魂就有了回应,有了共鸣,有了必要倾述的冲动。此刻的大地,成为作者更为原始与宏阔的背景、取之不竭的源泉,这样的倾述也因此变得耐人寻味,因为其间充满的,是那片乡野与一个心灵成长之间的微妙联系,也从某种意义上,使得这样的写作无形中具有了作者精神的自传性。这种自传性,是地域赋予个体生命的高度象征之一。

  地域性于每个个体创作者而言,显而易见既有着对个体生命经验的本原性诱发,又构成了作者创作的隐秘动机,因而是否可以说,理想的文学创作姿态之一,就是从对地域性文化的下意识精神观照,进而转化为心灵上的自觉,但仅有这些还不够,最理想的姿态,便是最终与个体生命对世界的道德取向、对文化的美学视角、以及对文学的独特认知融合在一起,继而成为创作出优秀作品的重要前提之一。

  地域性对创作个体的影响与作用是神奇的,既承载着作者与世界的联系,又是作者毕生的身份确定。不是烙印,而是于生命气血一脉相承的DNA。

  每个作家有其不同的地域性,相对于楚雄作家群的大部分作家而言,余继聪的创作地域性准确地说,是那片乡野土地,那片养育了他的生命,今后将毕生养育他精神的故乡沃野。我国是个农业大国,而我们的乡村,曾经并现在依然养育了一个民族的乡村,如今正以江河日下的速度在荒废在消失在被城市同化。那么在当下我们的乡村行将消失殆尽的历史节点,余继聪的写作,不能不说尤其具有了庄严的历史意义,已经消失的,正在消失的,以及未来仍将消失的乡村,在文本中葆有了恒久而生机勃勃的生命。尽管这生命深显悲壮,却也同样是神秘的,时间的流逝不会令其落满世俗意义的尘埃,反而经由岁月的蕴藉,这些永不消失的大地上的乡村万物,与作者与读者的心灵一道,实现了自我拯救般的回归,在土地的呼唤中回归,在母亲的目光、在屋顶的炊烟中回归,在村庄宗教般的传说中回归。

  在盛行离散的今天,回归生命与精神的持守,在速朽的当下文学中,回归文学传世的本质。

  对乡村万物的倾听,仿佛对亲人的倾听,无需刻意地塑造,在作者笔下,这万物存在的本身,就是对生命个体的呼唤与驯化,呼唤个体生命,对那些被时间惯性所遮蔽了的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的重新发现,于是作者笔下的乡野万物,包括生活于其间的人们,这些无意识的乡野符号,仿佛挣脱了惯性存在的束缚,以一种新的现代性,替代了惯性,重新获得了平凡世界中早已被遗忘的意义,从而作者也将自己原发性的生命经历,升华为自发性地对一切的审视,进而完成了世俗意义上的某种启迪,并由此激发出了这些平凡生活中隐藏的无限力量与生机。

  在阅读中我们不难发现,作者笔下,那些被时间惯性所遮蔽了的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正重新焕发出生机,并渐渐唤醒了读者的内心。我们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些隐藏的力量与生机,也同样深藏于我们的心灵一隅。而这隐秘的一隅,现在看来,正是每个人的故乡,堪称每个人生命精神的根源与核心,因为正是在这里,我们从一个小小的细胞开始了漫长生命的跋涉,也是在这里,我们的心灵第一次睁开了懵懂的眼睛。今天我们在作者的笔下,再次回返久久远离的灵魂故土,并像作者一样,毫不费力地获得了新的精神力量。

  这样的写作,与读者而言是一种渊源,而于作者而言,是将自己的生命经验升华为人类普遍的精神经验,满足了亘古不变的艺术规律。

  作者绵绵不绝的现代性表达,却满怀无尽的乡愁,这样的乡愁,是生命与精神对乡野大地村庄的执意回返,书写与思考,眷恋与感恩,这不仅仅是一种勇气与智慧,更有如一种信仰般的力量,因为在现代人已经久久远离乡村田野的今天,身体与心灵的回返,对每个人可以说都是异常艰巨的。

  因此对于文学之路漫长的跋涉来说,这样化繁为简的书写显然具有自我拯救的意义,因为他在让自己的文学有了确切合理的属性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自己,也包括更多读者的身心,有了深厚而熟悉的安放,因此这样的创作显然更接近一种深邃的觉醒,从而具有某种信仰般的维度,无疑这样的文学姿态与美学立场,在当下的文学大环境下,是值得我们为之肯定并为之深思与探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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