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宁

　　(闵行区图书馆，上海 201199)

　　联合国在《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提出社会发展目标，即“创建一个人人平等享有优质教育、卫生保健、社会保障以及身心健康和社会福利的世界，确保健康的生活方式，促进各年龄段人群的福祉”[1]。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健康是指公民身体和心理状态与社会发展完全适应。身体健康指体格健壮、各器官功能良好；心理健康指能正确客观评价自己，自如应对和处理生活中的压力，并对社会作出自己的贡献；社会适应是指公民通过自我调节保持个人与环境以及在人际交往过程中的均衡与协调。健康素养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是国民素质的重要体现，是全民健康的决定性因素，提升健康素养，是促进全民身心健康最根本、最经济和最有效的途径。所谓健康素养，是指人们为了促进和维持良好健康状态，根据自己所处的不同健康环境的要求，掌握获取、理解、甄别和传播健康信息的能力[2]。全民健康素养提升是一项系统工程，其强调全社会参与，呼吁跨部门协作，要求充分发挥参与各方优势专长、形成强大合力。与健康相关环境所进行的有效的信息互动能够改善健康决策，创造良性循环，是健康素养提升的关键。图书馆是社会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开展信息服务和社会教育的重要阵地。近年来，国外图书馆以信息获取和终身学习为切入点，扮演促进全民健康的社区合作伙伴角色，帮助提升公众健康素养，强化人类健康权能。国外图书馆健康素养教育的历程和服务实践能给我们带来有益启示，有助于我们深化图书馆服务创新，持续开辟图书馆事业发展的新领域。

1 国外图书馆健康素养教育起源及历程

图书馆在守护公众健康领域一直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通过帮助公众访问和检索健康信息、提供健康资料、推荐社区健康服务、发布健康资讯等方式参与健康素养教育，面向用户提供健康信息服务，保障公众健康。国外图书馆参与公众健康素养教育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1)萌芽阶段。从20世纪60年代到21世纪初，国外图书馆界尚未有健康素养教育的明确提法，健康素养教育混杂在阅读推广、信息素养教育等服务中。比如，国外图书馆在信息素养教育过程中，加入健康信息检索与评价等专题；开展以保健和辅助治疗为目的的阅读推广活动(阅读疗法)，帮助提升用户健康素养[3]。2)发展阶段。从21世纪初至2017年，随着2005年世界健康促进大会上“健康促进曼谷宪章”对提升全民健康素养重要性的强调，以及健康素养理论的发展，国外图书馆界在健康素养教育领域做出更多有益尝试，特别是2013年《国际图联关于图书馆与发展的宣言》，强调图书馆应帮助人们做出健康决策，促使健康素养教育被作为一个独立专题得到业界广泛而深入的讨论[4]，通过成立健康类图书馆协会、开设图书馆健康服务网站、发布健康素养工具包、开发健康素养培训学习课程，国外图书馆健康素养教育逐步实现跨越式的发展。3)成熟阶段。从2017年至今，图书馆界充分认识到，健康素养问题是社会系统内重要问题，要从战略高度推进解决，因此，图书馆越来越多地建立起健康素养教育活动与国家和地区战略规划目标间的有效关联，并通过加强倡导、强化健康素养教育战略的规划和实施，促进馆员及公众健康素养教育的可持续发展。

2 国外图书馆健康素养教育特点解析

2.1 以信息获取与终身学习为切入点

健康素养是跨学科、综合性的研究内容，不仅包括身体健康、健康行为、健康系统运行方式等方面的知识，涵盖获取、理解、甄别、使用和传播健康信息的技能，也涉及与医疗系统、教育系统和社区文化系统的有效互动，其中健康信息的获取与使用是健康素养的核心。同时，随着医学知识和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健康素养内涵也呈现不断发展变化的态势，因此，健康素养培育必须以终身学习为基础和支撑。在充分认识健康素养发展特点和规律的基础上，国外图书馆充分发挥专业优势，找准切入点，通过信息获取与终身学习，有效参与到健康素养教育工作中。通过信息获取，国外图书馆积极参与数字医疗基础设施建设，不断推进公众对健康教育信息、医学研究信息及公共健康数据的开放获取和评估利用。通过终身学习，国外图书馆以创新的培训形式、优质的培训课程和高效的培训流程，推动图书馆员和公众健康素养的持续提升。

2.2 建立全方位的健康素养教育体系

通过信息获取和终身学习为切入点，国外图书馆建立起全方位的健康素养教育体系。一是对健康素养内涵的全方位覆盖。健康包括个体生理、心理、社会适应状态三个有机维度，相应的，公众的健康素养也应具体呈现在这三个维度。从推动公众生理、心理方面的健康素养，到公众社会适应方面的健康素养发展，国外图书馆不断创新实践。二是健康素养教育对不同年龄层次、不同背景用户的全方位覆盖。图书馆能够接触社区最广泛的人群，这一优势也让图书馆能够成为公共卫生与健康部门推广普及健康知识、开展健康素养教育的最佳伙伴。同时，为确保健康素养教育对公众的全方位覆盖，国外图书馆通过充分调研，制订缜密的行动规划，有步骤、有次序地实现健康素养教育向社区各类人群的有效渗透。三是指健康素养教育实践的体系化、规范化发展。从成立专门化工作小组、调研需求、规划项目，到确定培训大纲和培训模式，再到评估效果，国外图书馆在健康素养教育实践过程中不断精细打磨，促进实践体系的不断优化和完善。

2.3 关注弱势群体倡导社会公平正义

从本质而言，健康素养体现的是一种积极的公民权利，健康素养的目的在于向公众赋能，健康素养教育的过程即公众获得自身在健康方面应有的权利，并有效行使权利能力的过程。由此可见，公正、平等、包容、多元是健康素养教育与生俱来的特质。现实社会中，个体性差异(理念、知识、行为、技能等差异)的存在导致人们在获取健康权利方面的不平等。相关调查显示，健康素养缺乏问题在贫困人群、少数民族、失业人群、缺乏教育人群等社会弱势群体中普遍存在。因此，国外图书馆认为，健康素养教育需要尤为关注弱势群体，通过相关教育政策、教育资源向弱势群体的倾斜，弥合健康信息获取的鸿沟，实现公众健康与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实践中，一方面，国外图书馆着力于构建公平、多元和包容的环境，保障少年儿童、有生理或心理疾病等弱势群体对健康信息、知识和技能的获取；另一方面，国外图书馆越来越多地关注社会弱势群体的健康需求，加强同公共卫生与健康部门的合作，实施相应的健康干预方案。

2.4 积极推动跨机构合作的不断深化

在实践中，以健康素养教育为代表的健康促进是一个为保护和促进人们的健康而开展的跨部门合作和人人参与的社会行动。在全民健康素养教育推进过程中，国外图书馆以信息获取为纽带，在包括政府部门、社区医疗机构、其他社会机构的不同利益相关方之间建立有效联系，深入实施公民健康素养教育合作项目，围绕公共健康数据及健康教育数据打造开放共建、资源共享的健康素养教育共同体。图书馆在与政府部门、医疗部门和第三方机构的通力合作中，不断强化对健康素养的认知，并逐步依托文献资源与馆员智力形成优势，通过多部门协同，形成合力，共同促进公众健康素养水平的持续提升，常态和长效的合作模式也有效确保了国外图书馆健康素养教育的全面、协调与可持续发展。

3 国外图书馆健康素养教育实践分析

长期以来，国外图书馆强调将健康素养教育融入图书馆战略发展规划，以健康信息获取为引擎，通过有效的跨部门与跨机构合作向用户赋能，以社区图书馆为纽带，帮助用户解决医疗、保险、老龄化等相关问题，大力促进公众健康素养的提升。国外图书馆健康素养教育服务实践主要包括以下几种类型：1)健康资源类信息服务。通过提供权威性健康网站及数据库访问、实时更新健康新闻、汇编健康素养培训资源、发布健康素养教育项目、开设健康常见问题问与答栏目、提供有关医疗器械与移动医疗应用的咨询专题等方式提供健康素养教育服务，并进一步设计健康素养教育工具包，为图书馆广泛开展健康素养推广提供标准化工具，涵盖遗传学、家族史、临床试验、健康测试、学生健康等主题知识。美国图书馆协会2014年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有77%的图书馆为用户提供在线健康资源，有59%的图书馆为用户提供健康保险项目查询服务，有58%的图书馆帮助用户查找和评估健康信息[5]。2)健康疗愈类阅读服务。通过组织开展健康类资源导读和读者活动落实健康素养教育。英国公共图书馆实施“阅读疗愈处方图书”项目，该项目通过提供基本覆盖各类心理疾病的处方类图书、阅读疗愈心情舒畅图书、麦克米伦心情舒畅图书三类资源，指导公众开展有效的自我管理和身心健康干预[6]83。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法律图书馆发布自杀防治和信息健康倡导指南，从图书馆读者服务的角度探讨如何进行自杀防治，以及如何应对用户心理健康问题[7]。3)健康素养类专题培训。用户培训是图书馆广泛采用且有效的知识传播和技能提升的方式，国外图书馆通过举办健康素养类专题培训、开设在线课程及组织召开网络研讨会进一步丰富用户健康素养知识并提升其技能。美国匹兹堡大学健康科学图书馆联合宾西法尼亚公共图书馆举办健康素养专题培训，帮助解决公众健康素养教育过程中的难题；韩国的图书馆也加强与政府的合作，为解决协同过程中定位不清、责权不明等问题，采用新的健康素养培训流程。4)面向特殊群体的个性化服务。个性化信息和技能服务是图书馆服务的发展趋势，国外图书馆多措并举实现对特殊群体尤其是弱势群体的服务。斯里兰卡贾夫纳区公共图书馆向受战争影响的人们提供阅读疗法服务；美国部分公共图书馆向痴呆症患者、癌症患者专门推出的阅读疗法服务；英国公共图书馆“阅读疗愈处方图书”项目继首次推出面向成年人的处方图书项目后，每年持续推出一个面向不同人群的处方图书项目，层次分明地实现其处方图书对个性化人群的有效覆盖[6]83。

　　健康素养教育对图书馆而言毕竟是一项创新性服务项目，馆员的能力与业务水平决定了该项服务的质量。同时，由于健康素养教育是一项跨专业的综合性工作，需要以跨部门的沟通协作为保障，因此馆员培训和健康素养教育共同体的建设非常重要。1)国外图书馆非常重视馆员相关业务技能的培训。国外诸多图书馆协会与医学图书馆合作发起行动倡议，倡议实施图书馆馆员健康素养的评估，为馆员提供更多免费资源和专业发展机会，以此帮助馆员更好满足公众在健康促进方面的需求。具体包括，图书馆支持馆员承担健康素养教育研究课题，并提供相应研究资金；图书馆鼓励馆员参加专题培训，并建立与社区合作的伙伴关系，帮助馆员获得健康素养教育专业化证书，保障馆员有能力设计更为创新的健康素养教育项目。2)国外图书馆深入推进健康素养教育合作共同体的构建。英国图书馆馆长协会明确要求公共图书馆加强与医疗机构的合作，提供非临床的社区服务空间，满足用户的健康需求[8]，并通过“阅读疗愈处方图书”项目，初步建成了涵盖心理健康专家、卫生专家、医疗卫生部门官员、阅读社和社会非盈利性组织成员在内的合作共同体[6]84。合作共同体中，心理健康专家及卫生专家向图书馆提供处方图书采购的专业化建议，以及指导患者利用图书处方开展治疗；医疗卫生部门向图书馆提供资金支持；阅读社、社会非盈利机构协助图书馆负责项目推广实施和相关的读者服务。美国图书馆也启动了“健康发生在图书馆”项目，将医学图书馆、联机计算机中心、博物馆和图书馆服务协会、社区健康专家等联合起来，以有效的协同，提升公众获取健康信息、利用信息进行科学决策的能力，解决用户在医疗、保险及应对老龄化等方面的问题[9]。

4 启 示

健康问题关乎国家安全、经济发展和民生福祉，各国都将提升国民健康素养作为国家发展规划的核心内容之一。2008年，中国卫生部先后发布《中国公民健康素养：基本知识与技能》公告，《健康66条：中国公民健康素养读本》及《中国公民健康素养促进行动工作方案》。201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强化健康素养教育、提升全民健康素养相关战略目标。为实现战略目标，公共卫生与健康部门开展一系列健康素养科普类工作，但总体来看，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仍较低。公民健康素养教育需要更广泛社会力量的参与才能取得更大成效。图书馆在参与全民健康素养教育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首先，图书馆能够为人们提供权威性的健康信息；其次，图书馆能够提供安全舒适的空间供人们查询、使用健康信息，参与健康活动，接受健康教育；最后，图书馆在长期的实践工作中，发展了与社会多个部门的良好合作伙伴关系，这都是开展公众健康素养教育所必需的。

　　在公众健康素养教育实践中，我国图书馆应大胆学习和借鉴国外的成熟经验，在深入分析图书馆服务现状的基础上，拓展图书馆健康信息资源建设、公民健康素养培训的模式，重点做好健康素养教育的科学规划。一是对接国家和地区公民健康素养的战略规划，加大宣传倡导，在政府层面更多展示图书馆在提升公民健康素养方面可作出的贡献，为图书馆健康素养教育相关项目争取到更多国家层面的支持；在社区层面更多展示图书馆资源优势，为更多合作伙伴的加入奠定基础，同时吸引更多用户使用图书馆健康信息资源；二是制订科学的战略规划和行动路线图，通过强化馆员意识、提升馆员健康素养及相应技能推动图书馆健康信息资源体系与健康素养服务体系的构建及健康素养教育保障机制的不断完善；三是开展深入化的调研，了解公众在健康信息需求、健康素养教育需求方面第一手的资料，做好健康素养教育落实计划，让工作推进循序渐进、有的放矢；四是推动更多组织的广泛合作，以图书馆之间及图书馆与医疗部门的合作为起点，循序渐进地推动图书馆与公共卫生与健康部门、医疗机构、第三机构的协作，通过有效的政策协调、资源互补形成合力，共同促进公众健康素养水平的持续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