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向树父亲所料,这政策变了。土地又陆续开始承包到户了,除了田地承包,胡桃花的桃园又属于她自己经营管理了。这些天胡桃花又忙着给桃树培土、施肥。眼看这几年桃树长高,到了丰产期,她却还是一个人在忙,偶尔才找向树来帮帮忙。这天向树父亲跑来找她,对她说:
“桃花姑娘,你也该考虑把你桃树的种植规模扩大一下。”
“怎么扩大,我家只有这么多地,分的水田又不能种树,向伯伯。”胡桃花停下手中活问,“而且还不知道这政策变不变?”
“不会变了,桃花,你看这公社,大队,生产队都撤销了,不吃大锅饭了,还咋变?”向树父亲告诉她说,“总不会又变回去吃大锅饭。”
“如果这样就好,等插了秧,夏季把桃子卖了,农闲我就去后山把我妈接过来,一块都住这边了,到时候还请向伯伯帮忙多盖间房。”胡桃花说。
“盖房没问题,只要把手续办了,我找人来帮你。桃花我跟你说的事你还没明白吗,我说的是扩大你的桃树种植。”向树父亲又说。
“向伯伯,这土地都是别人的,又不是我的,你叫我咋扩大。人家不同意,我去瞎忙乎,搞不好还要挨臭骂。”胡桃花说。
“没关系,你先去我们家的地去种,到时候你随便给点租金,先干起来。”向树父亲说。
“不行,向伯伯。那样别人又要说我剥削你们家,到时候开我的批判会。而且你们家向树这么多年都在帮我,我才不忍心这么干。”胡桃花说,“要干我也不能一个人干,拉你们家向树一块搞,我一个女人家,没个帮手不行啊。”
“是这样,我懂你的意思了。桃花,我说的事你想想,往后怎么干,想好了我支持你。”向树父亲说。
“桃花姐,桃花姐!”向树边跑边喊朝这边走过来,见父亲也在就说:“桃花姐,爸,杨书记要我通知你,乡里要在你这儿开个现场会,叫你准备一下。”
“啥叫现场会,我准备什么?”胡桃花惊诧地问,一脸的茫然。
“桃花,现场会就是乡里把各个村的干部召集到你这地里头来开会,由你介绍种桃树的经验。向家村过去也开了几次水稻种植的现场会,向明福队长介绍水稻种植的事。”向树父亲解释说。
“什么时候?”胡桃花问。
“等这桃子熟了。”向树说。
“还有二十天就熟了。”胡桃花说,“我还有啥准备的?”
“我跟杨书记说就二十天后。你放心,我到时候在这地头树上帮你扯幅标语就行。”
“开花的时候为啥不来开,开花的时候多好看呀。”胡桃花说。
“桃花,开花的季节是好看,你说,我们乡下农民干部,哪个没见过桃花、李花、杏花,到处都有,不稀罕。而你这又大又好看,又好吃的桃子,除了我们村,知道的不多。杨书记这种安排就是宣传你。叫大家向你学习。”向树父亲说。
是呀,在乡下,这花有啥看头,不稀罕,春天到处都是。桃花粉红一片,李花、一夜满树雪白;油菜花、金黄色一片连一片,乡下人不稀奇,看惯了。而唯独这桃子恐怕,乡里很多人没吃过。
“要来多少人?要吃多少桃子呀?”胡桃花为难了,心疼她树上的桃子。
“我们乡里是5个行政村,村干部可能不会超过30人,还有乡上的,区上的,估计应该是五六十个人。”向树说。
“我的妈呀,那要吃掉多少桃子?”胡桃花惊得睁大眼睛问。
“别怕,桃花,有伯父在,我拿杆称来,要吃可以,称了自个掏钱,谁也不准白吃白拿。”向树父亲说。
“那要得罪人呀?”胡桃花又说,“向伯伯,人家都是干部啊。”
“不会吧,谁敢乱来?杨书记在,现场会又不是糟蹋会,谁敢。”向树说。
“这还差不多。”胡桃花终于放心了,开就开吧,她心里想。
“向树,桃花往后说叫你跟她一块干,把规模扩大。先把我们家弄过去种上,再想办法扩大,这东西好,往后都是赚钱。”
“爸,桃花姐,我估摸得成立个公司。我最近都在看报,报上说,允许城市、农村的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桃花姐这才五亩不到,如果要上百亩,千亩,那得先花多少钱投进去呀。过去桃花姐这母本没花钱,东移一株,西弄一株,好辛苦才凑够了上百棵。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苗子值钱,要花钱买,而且嫁接的枝芽多了也得花钱。爸,桃花姐和我哪来那么多钱。我早就想过,只是没跟桃花姐说。”向树一边算账一边说。
“向树,回家跟你妈说,先把家里边存的钱拿出来,差多少再想办法。”向树父亲说。
“不行,向伯伯。你家的钱是跟向树讨媳妇准备的,不要动,向伯伯你家把钱弄完了,向树找媳妇的时候怎么办。拿不出钱婚都结不成。我今年的桃子卖了,估计也有个万把块钱,先用我的钱。”胡桃花听了赶快说。
“你那万把块钱够啥,你家里也急用钱,前几年都成生产队的钱了,今年卖了桃子先拿些钱回后山村去。”向树父亲说,“他讨媳妇再耽误两年也不迟。”
胡桃花心里也估摸算了笔账,眼下这农村租亩地得五六百元,而且树从栽下去到开花结果要两三年,不可能只租两三年,租个十年,就得五六千元,一百亩呢,就得五六十万元,还有人工,树苗,一个人工起码得二三十元一天,如果没上百万元的资金,这规模就做不起来。所以她望着向树和他的父亲,摇了摇头,估计很难。
“桃花,你先别泄气,等开现场会跟杨书记讲一讲,看他有什么办法帮忙解决。”向树父亲安慰她说。
“向树,你往后可得跟我干啊,我们打了赌的。”胡桃花说。
“你们打了什么赌?连老子都瞒了吗?”向树父亲问。
胡桃花和向树都相视而笑了,没有人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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