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 陷
院中的凌霄花开了长春花也一朵接着一朵
月季总像大家闺秀
时开时歇,有着宠辱不惊的从容……
沉迷于花草,这是庚子年春后的事
了解各种花期、习性、就像了解人的一生
庚子年太多的隔离服、口罩
总有着拒人千里的姿态
而这些各色的花,一个个鲜活的个体
可以细嗅,可以环抱
仿佛让春天,重新活过来一次
星空下
时常被一些星星牵引了目光猜想它们的质地与来处
以及浩瀚中一粒尘埃的宿命
必须承认,那些明媚、闪亮的物质
也会像风一样短促
夜空下,寂静地注目是多么欢愉的事
相对于这四十多年的肉身,喑哑、笨拙
它们更像是灵魂出窍后的自己
这样说肯定不应该,星星那么高远
这人间事,总是尘土纷飞
我应该收起羞耻之心,继续苟活
看星星,像看众神一样
虚 构
洪水有退下去的迹象日子湿漉漉的,难以言说之重
一些鸟类陆续飞回
多好,它们还能辨认故居
很是好奇,一双翅膀究竟有多辽阔
能在苦难中来去自如
和朋友聊天,说到最多的就是远方
策马,沽酒,三五好友打趣
好像那就是医治的良方
想起朝圣者,三叩九拜
他们内心必是一片海
每叩一次,就能压住一阵涛声
生活啊,容不得半点虚构
无非是左手到右手
这滚烫的人间,太阳径直落在头顶
住院记
站在六楼的窗口眺望不远处的工地,打桩机哐当哐当往下砸
这时候大地,硬得就像一块铁
那又有什么关系,它只管反复地敲打
就像西风反复地吹拂那些树
叶子一片一片往下掉
对面是“老年颐养中心”
硕大的招牌和医院的招牌径直相对
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
马路上车流滚滚,行人匆匆
梦 境
那是一个旷野,巨大的虚空影子不断地陷进去
有时候荒原不需要雨水
蝼蚁不需要触角
我们还要继续赞美生活?轻飘飘的
雷电,切中不了要害
在一件事物上游走太久
也有固执的旧伤。比如深沉的泥土
还能不时地捧出花香
而我一再弯曲,使自己更加贴近
黄昏所见
一轮夕阳缓缓下沉,金黄色的庞大的天体在我面前
一点一点变小
我夹在两幢建筑物之间
像个上瘾的偷窥者
此时没有风,我依然惶恐不已
见识过太多的金黄
更多的时候当成一种图腾
始终信奉那是永恒
是高悬于头顶之上的雷电
而此时,它就在我眼前
碎裂、梦幻
先是低于建筑物,后来低过我
最终去向不明
风中的灯笼
轻轻摇晃。多像一个隐喻让年末与年初衔接得恰到好处
这个节点上,人们总是那么豁达
忘却身上的雨雪与风尘
仿佛生活有多苦,愿景就有多么深刻
即便它摇晃,充满不确定性
风还是一如既往地吹着
寒风吹它,春风也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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