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叶

石头记

体积过于庞大生硬，却能

　　以圆润示人，

　　让你惧于

　　人间终归不可信。明与暗共生，虚拟种种的渺小与无穷。

　　林中树枝摇曳，因一层

　　薄霜般已冷凝、未冷凝、将冷凝的往事？

　　在难舍难依中相拥相斥，

　　白昼耗尽如粉尘。

　　窗外高空，

　　石头始终在缓慢移动，轻易不可察。

　　惟有紧紧定住，

　　才能稍微不至失去重心，面对呼啸中辐射四散的

　　野蛮引力。

标准小说

月亮紧张的理由，多如牦牛。

　　月光下，山水的想象多于症状，带菌的人多于患者。

　　当泛指的不定冠词被悬挂出来，

　　路灯熄了。

　　“‘她’的蓝丝巾，意味

　　丰富的性暗示。”——这句话碎在

　　第几页上？巨大的褐色陨石之坑，遍布。

　　下页、再下页的褶皱中间，小说家挥汗如雨，正设计

　　一种全新的“工作器”，

　　说将用它插禾、滴灌、授粉。

　　如果敷脸，可一并彻底治愈月亮陈积已久的雀斑。

妮的意思

1

　　南湖中荡开……

　　归家的妮

　　坐在船上。

　　湖心有云影，一轮月亮映照。

　　酒花样的涟漪。

　　2

　　不稀罕刚漂来的那片叶子，打着旋儿。

　　湖畔树上落下来的吧？

　　3

　　“从不舍昼和夜。光与影交错的人间，

　　我独自划行

　　在月色中，无拘无束……”

　　4

　　如不见彼岸，风

　　何以成立：独自的意义又何在——

　　岸边，树上青的、红的树叶，

　　都分辨不出颜色，

　　妮远在南方的少女时代。

　　5

　　其实还是无名。

　　包括这舟，这湖，这人，这故乡。

　　芜湖和安庆皆在沉睡，合肥也是。

　　必须亲口赋名，才能醒转。妮，妮……

　　你明白吗？

　　6

　　“才不明白呢……”转身，

　　妮把“妮”这个汉字，拆解开，

　　捏成碎石子样，

　　掷向南湖模糊的深处。

　　7

　　波光粼粼……往日没有这湖。

　　往日这里是故园。

另一种月亮

月亮只在夜里

　　吃光。形容实不可及的深渊里，众星

　　浮游，如月卵。

　　无痕之空中，树影婆娑。

　　吃过太多光的月亮，

　　欲吐丝。

　　卵游动。

　　如当真孵化出嫦娥，桂花树，

　　山楂，帝王，以及永远无从恋爱的兔子，自非我所能懂。

　　幻境多出于有风拂头。当

　　仰起脸，在小区门口的人行天桥上，

　　看月亮——

　　一圈发白的光

　　油脂般溢出

　　营养过剩的月亮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