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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消费文化语境中闵福德聊斋英译本的四个面向

时间:2023/11/9 作者: 华文文学 热度: 16299
任增强

  摘 要:西方消费主义价值观对整个社会文化取向产生了重要影响,英国汉学家闵福德《聊斋志异》译本即是在消费文化语境中生成的一个代表性文本,呈现出通俗化、娱乐化与欲望化的叙事风格。闵福德译文以通俗语言叙述故事;择选聊斋幽默故事加以译和注释;凸显聊斋中的怪异叙事与爱欲书写。正是对消费文化语境的观照,使汉学家闵福德的译本赢得了西方读者的认同。这一翻译个案中存在一个亟待中国学者回应的中国文化外译悖论。

  关键词:消费文化;闵福德;聊斋;通俗;娱乐;欲望;外译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677(2016)4-0034-05

  二战以降,伴随西方资本主义经济的长期稳定与繁荣,大众传媒和市场法则逐步合流,生产出消费主义价值观。而文化也被裹挟其中蜕变为一种消费品,与“商品的供给、需求、资本积累、竞争及垄断等市场原则一起,运作于生活方式领域之中”。①消费文化以大众传媒为载体,大众传媒也自觉以“大众”需要为自身定位,为大众提供轻松而休闲的文化产品。两者的合谋,对西方文化价值取向产生了深刻影响。作为大众的一种消费对象,文学日渐呈示出通俗化、娱乐化和官能化的叙事风格,而这也渗透入英国汉学家闵福德(John Minford)对《聊斋志异》的翻译之中。

  闵福德由企鹅出版社刊行的《聊斋志异》译本(Strange Tal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2006)迻译104篇故事,作为继翟理斯(Herbert A. Giles)、梅丹理(Denis C. Mair)与梅维恒(Victor H. Mair)之后又一规模颇具的聊斋节译本,是在西方消费文化语境中生成的一个代表性译本。②

  一、语言通俗化

  在消费文化语境中,文学的生产需考量读者大众的阅读好恶。只有通俗易懂,不存有阅读障碍,毋需劳神费思的大众消费文化产品,才能给读者带来更多的阅读快感。所以相对于早先的聊斋译文,闵译文在语体层面改写了聊斋原文的雅驯风格,显出一种通俗化与浅表化取向。

  蒲松龄文风的雅致与优美,诸多评论者已然发现。如翟理斯在英译《聊斋志异》序言中便赞蒲松龄“文风纯正而优美”(purity and beauty of style),③德国布罗克豪斯大百科全书亦称聊斋“文字简洁而优美”。④《聊斋志异》作为一部文言小说,多数故事文辞雅驯而优美,比如《婴宁》因构建了婴宁这一卓尔不群而又光彩夺目的女性形象而为诸多聊斋译本所录入,而其中对婴宁所居西南山的一段景色描写尤值称道:“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在此蒲松龄运用四字短语,形式工整,语词秀雅。对此,翟理斯、梅丹理、梅维恒、闵福德均曾分别加以英译:

  …and after about ten miles walking found himself right in the midst of them, enjoying their exquisite verdure, but meeting no one, and with nothing better than mountain paths to guide him.⑤

  When he had gone something more than ten miles, jumbled mountains closed in upon him. The great expanse of verdure sent a tingle through his body. No one was abroad in the stillness. Only steep trails could be seen traversing the mountains.⑥

  After walking for ten miles or so, he found himself climbing into an enchanted landscape, range upon range of green hills stretching as far as the eye could see, with not a soul in sight and nothing but a tiny, steep mountain trail to follow.⑦

  单就“空翠爽肌”这一短语英译观之。翟氏和梅氏均对应原文语体,以英文中颇为文雅的书面语“verdure”(青翠的草木)来处理原文中的“空翠”。而闵福德则将聊斋雅驯文辞加以收编,将“空翠爽肌”译为“range upon range of green hills stretching as far as the eye could see”(放眼望去,青山绵延),倾向于使用较为口语化的语言来传达原文意涵,与翟氏和梅氏译法相较,其通俗性追求不言自彰。

  此外,《聊斋志异》中描写的男女情事之词,如“款昵”、“缱绻”等本颇为涵雅,如另一位译者,英国华裔汉学家张心沧(H.C.Chang)将《窦氏》篇中写南三复与窦女私会,“自此为始,瞰窦他出,即过缱绻”中的“缱绻”一词译为“spend his time with the girl”(与女子共度时光),⑧切合原作内敛与雅致的文风。但闵福德却以直露而通俗的译文加以处理,如将《莲香》中“女飘然忽至,遂相款昵”,直接译为“Suddenly there she was, and soon they were making love”,⑨以通俗浅白的“make love”(做爱)来译“款昵”这一婉曲之词,由此降低读者的感受难度、减少审美时间,以迎合西方读者的大众阅读趣味。

  二、彰明幽默内涵

  置身西方消费文化语境中,闵福德揭橥了一个长期来被忽略的问题,即《聊斋》故事的“幽默”内涵。

  事实上,《聊斋志异》是一个杂文体文本,美国汉学家余国藩(Anthony Yu)认为其“从闲谈式的轶事和民族志式的片段,到具有精湛语言和高超控制的精思佳构,一应俱全”,⑩细味《聊斋》各篇,不难发现除志怪、传奇外,尚有其他如寓言、公案小说、幽默等文体杂陈其间。而诸如《秦生》、《鸽异》、《盗户》、《快刀》、《鸲鹆》、《诸城某甲》、《戏缢》、《佟客》、《车夫》、《单父宰》以及《鸟语》与《桓侯》中的第二则故事均属于幽默。闵福德择译了上述《快刀》、《鸲鹆》、《诸城某甲》、《戏缢》四则幽默故事。此仅以《快刀》为例,一瞥闵福德对《聊斋》幽默风趣的传递。

  明末,济属多盗。邑各置兵,捕得辄杀之。章丘盗尤多。有一兵佩刀甚利,杀辄导款。一日,捕盗十余名,押赴市曹。内一盗识兵,逡巡告曰:“闻君刀最快,斩首无二割。求杀我!”兵曰:“诺。其谨依我,无离也。”盗从之刑处,出刀挥之,豁然头落。数步之外,犹圆转而大赞曰:“好快刀!”

  此则故事颇有些黑色幽默的意味,尤以最后一句“数步之外,犹圆转而大赞曰:‘好快刀!”为调侃。闵福德的译文将原文中的“大赞”换以“gasp”(气喘吁吁地说),更给读者传达出一种逼真效果与现场体验,传神而幽默:“And as it rolled, it gasped,‘That is a sharp sword!”{11}(头在地上一边滚,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好快刀!”)

  其他诸如《鸲鹆》、《诸城某甲》、《戏缢》因没有文化障碍,在幽默的传达上闵译文亦非常奏效。但闵氏也坦言有时“幽默意味会在翻译中全然丧失”,{12}比如《董生》、《黄九郎》中对典故的戏用,因西方读者对中国文化典籍知之甚少,故难以传达。

  《董生》篇讲董生见榻上卧有狐女,狂喜,戏探下体,则毛尾修然。大惧,欲遁。女笑曰:“何所见而畏我?”董曰:“我不畏首而畏尾。”闵福德指出,董生此语乃蒲松龄对《左传·文公十七年》中“畏首畏尾,身其余几?”一句的戏仿;{13}至于讲述同性恋故事的《黄九郎》,在结尾“笑判”中,蒲松龄亦有对《左传》的揶揄:“云雨未兴,辄尔上下其手;阴阳反背,居然表里为奸。”其中描写同性恋之爱的“云雨未兴,辄尔上下其手”,则是《左传·襄公二十六年》中“上其手曰,夫子为王子围,寡君之贵介弟也,下其手曰,此子为穿封戌,方城外之县尹也”的戏拟。{14}在此,闵福德一一加以注释,以期会心者可以解颐。

  《聊斋志异》中的幽默故事在此前诸如翟理斯、梅丹理与梅维恒的英译本中是基本阙如的,而闵福德却加以择选、迻译,此不能不说是西方消费文化的影响。搞笑是消费文化叙事的流行方式。在消费文化语境中,文学产品往往侧重于追求趣味性,注意消遣性、娱乐性与休闲性,以此来迎合人们的阅读喜好。

  三、择选怪异叙事

  对怪异叙事的青目是闵福德聊斋译本的又一大向度。蒲松龄在《自志》中尝言,“人非化外,事过奇于断发之乡;睫在眼前,怪有过于飞头之国”;鲁迅先生亦曾指出,聊斋“用传奇法,而以志怪”。西人最早观瞩聊斋似也缘于对其中志怪叙事的兴味,如德国传教士郭实腊(Karl Gutzlaff)于1842年在《中国从报》(Chinese Repository)上所撰绍介聊斋之文《“聊斋异志”,来自〈聊斋〉的非凡传奇》(Liáu Chái IChi, or Extraordinary Legends from Liáu Chái),标题便凸显聊斋的“非凡”与“传奇”。而较早的聊斋节译本对此虽有触及,但所择篇目毕竟有限。如翟理斯译本亦曾择译《蛙曲》、《鼠戏》、《小人》、《造畜》、《尸变》、《钱流》、《夏雪》等怪异叙事;而后,梅丹理与梅维恒的译本对怪异故事亦曾有所涉及,如选译《偷桃》、《妖术》等。而闵福德的104篇译文则在此基础上有所推进,具体观来,闵译本共选译《尸变》、《喷水》、《山魈》、《咬鬼》、《荞中怪》、《妖宅》、《真定女》《焦螟》、《四十千》、《鹰虎神》、《蛇癖》、《龁石》、《义鼠》、《海大鱼》、《猪婆龙》、《快刀》、《蛰龙》、《雊鹆》、《黑兽》、《雨钱》、《小人》、《乩仙》等50余篇志怪故事,数量之多,几占到整个译本篇目的半数。而上述除却《尸变》、《四十千》与《义鼠》外,其余似均为此前其他聊斋译本或译文所不曾触及者。

  闵译本在对“怪异”的关注上显然具有不同于其他英译者的好奇心,将西方译家的“猎奇”心理推向了极致。具体观之,闵福德独译之《喷水》、《咬鬼》、《荞中怪》,《妖宅》四则,或叙女鬼喷水、作祟;或讲荞麦垛中有大鬼;或说宅中妖异之象;而《真定女》则叙真定孤女,方六七岁便怀孕产下一男婴,此显然亦是怪诞不经。{15}且上述几则故事主旨相去无几,无非侈陈怪异,意味平浅,笔墨亦无可观;而其他诸如《蛇癖》、《龁石》、《蛰龙》、《黑兽》由标题便可见是为志怪而志怪,但也赫然出现于闵译本中。

  坦言之,外表奇异而缺乏美学和历史深度是聊斋中大多数志怪故事的通病,故事从一个新奇到另一个新奇的表面滑动,单是为了寻求刺激。虽然此种刺激决不会涉及心灵,而仅仅是感官而肤浅的,但却与消费文化语境中读者的猎奇心理具有了同契性。海德格尔曾指出:“自由空闲的好奇操劳于看,却不是为了领会所见的东西,也就是说,不是为了进入一种向着所见之事的存在,而仅止为了看。它贪新骛奇,仅止为了从这一新奇重新跳到另一新奇上去。这种看之操心不是为了把捉,不是为了有所知地在真相中存在,而只是为了放纵自己于世界。所以好奇的特征恰恰是不逗留于切近的事物。所以,好奇也不寻求闲暇以便有所逗留观察,而是通过不断翻新的东西、通过照面者的变异寻求着不安和激动。”{16}

  而中国古典小说《聊斋志异》恰恰充斥着对日常生活中非常态事件的捕捉与展示,或写鬼妖怪异,或记社会上奇人怪事;或叙自然界中奇特现象,这自然成为闵福德向西方受众炫示东方“他者”幻魅与神秘的绝妙镜像,以颇具异国情调的聊斋中的搜奇记异满足西方读者的猎奇心理,成为闵福德迻译聊斋的一种隐性诉求,由此窥探性欲望也就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了。

  四、凸显爱欲书写

  闵福德译本若相较于翟理斯译本,{17}其最为鲜明的特色即对聊斋爱欲书写的着意凸显。西方汉学家发现,“在很多聊斋故事里,欲望的指标——通常是他界的女子——推动情节”,{18}美丽诱人的狐仙、精怪、女鬼、女神主动地投怀送抱,追求意中人。比如《画壁》一篇中,江西孟龙潭之友朱孝廉飞升至画壁中,邂逅仙女。“女回首,摇手中花遥遥作招状,乃趋入。舍内寂无人,遂拥之亦不甚拒,遂与狎好”。

  翟理斯译文将“遂拥之亦不甚拒,遂与狎好”置换为“Then they fell on their knees and worshipped heaven and earth together, and rose up as man and wife,”{19}(然后他们双双跪倒拜了天地,从此结为夫妇。)

  为了证实原文即是如此行文,翟理斯特意为“拜天地”添加了一条注释:“The all-important item of a Chinese marriage ceremony; amounting, in fact, to calling God to witness the contract.”(中国婚礼最为重要的一条,等同于西方由上帝见证婚约)

  而原文绝非翟理斯所叙,朱孝廉在佛殿看到精妙的天女散花壁画,神摇意夺,恍然凝想,不觉身入画图。画中一垂髫天女拈花示爱,朱因得与之有肌肤之亲。相比较而言,闵福德的译文:“The maiden looked back and beckoned him on with the flower that she still held in her hand. So he followed her into the pavilion, where they found themselves alone, and where with no delay he embraced her and, finding her to be far from unreceptive, proceeded to make love to her.”{20}相对忠实地以“embraced”(搂抱)、“far from unreceptive”(主动迎合)、“make love”(做爱)等爱欲词汇完成《画壁》中的欲望书写。

  不同于先前翟理斯译本对聊斋情色描写的有意规避,闵福德的译文除忠实地呈示出聊斋中的爱欲书写,还对某些故事加以改译,以对其中的性内容大加彰显。

  《聊斋志异》中大部分故事可谓义归正直,辞取雅驯,虽存在香艳的情色味道,但蒲松龄对男女情感世界的探索只不过进一步肯定了其对于谨慎、中庸传统的尊重,他并未违悖中国传统思想——通常是有节制的欢乐而非不受限制的激情。{21}比如,《狐惩淫》有两则故事构成,第一则讲述了狐妖惩罚一个行为不检点、在家里放置春药的书生,其妻因误食而险些失节丧命。闵福德译文中的“Stir-fry”一篇,实际上是《狐惩淫》故事中的第二则,讲的是某书生蓄津藤伪器,被其妻误以为食材,与菱藕并出供客,自取其辱。由标题“惩淫”可见是借之劝人戒淫,而闵福德将两则故事拆离分译,抹除道德教化色彩而单凸显其中的性意味。

  至于翟理斯绝不愿问津的爱欲叙事,比如讲述人兽之交的《犬奸》(The Fornicating Dog)、以壮阳药驱除狐魅的《伏狐》(Fox Control)、写同性恋之爱的《黄九郎》(Cut Sleeve)、{22}以阳物为道具展示铁布衫硬功的《铁布衫法》(Steel Shirt)、描写阳物增大的《巧娘》(Silkworm)、{23}展示雄伟阳具的《五通》(The Southern Wutong-spirit)与《又》(Sunset),此类肉身化、官能化叙事无不一一进入闵福德的翻译视线之中。

  闵译本对聊斋爱欲书写的刻意彰显与露骨表述无疑是为迎合西方消费文化语境中大众的阅读欲望。当代著名翻译家、汉学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在某次访谈中被问及一般西方读者比较喜欢哪种类型中国小说时,也曾坦言“是sex(性爱)多一点的”。{24}“性欲是消费社会的‘头等大事,它从多个方面不可思议地决定着大众传播的整个意义领域。一切给人看和给人听的东西,都公然地谱上性的颤音。一切给人消费的东西都染上了性暴露癖。”{25}在市场法则和商业逻辑的支配下,消费主义话语成为大众传播过程中具有支配性的权力话语,而如何吸引受众眼球,制造卖点,以刺激阅读欲望,成为闵福德在择取与迻译聊斋时无法规避的诉求。

  闵福德英译本可谓是聊斋在当下西方消费文化语境中的一次改写。其充分考量西方消费文化的叙述逻辑,以通俗的语言为西方大众呈现出了一个充满娱乐性、怪异性与欲望化叙事的“俗”聊斋文本。这一消费文化语境中产生的聊斋译本,反过来又使其赢得世界著名的企鹅出版社的垂青,为聊斋在英语世界赢得了广泛的读者。{26}可以说,在闵福德聊斋译本这一外译个案中存在着悖论:《聊斋志异》的外传需充分考量接受方读者所处的时代文化语境,以接受国读者的审美需求为主,如此则可以更加适应接受国的文化市场,为读者所认同;但另一方面,《聊斋志异》若任由西方人依照自身的需要塑造成“他者”,沦入被言说、被重构的境地,如此翻译出的中国文学作品纵然不是彻头彻尾的扭曲,也显然是失真与变形的。而如何处理中国文化外译中的这一悖论,无疑是当下亟待中国学者思考与回应的。

  ① 迈克·费瑟斯通:《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刘精明译,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123页。

  ② 在此需要指出的是,闵福德译本亦呈示出研究姿态,非但迻译并注释了蒲松龄的自序,为聊斋中出现的若干疑难术语配制了“词汇表”,且详致列出了近80条中外聊斋译介与研究成果以为参考文献,并以60余页的篇幅为所译故事做了尾注。于此,自当另文再论。

  ③ Herbert A.Giles,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London: Thos.De la Rue&Co., 1880. p.xxx.

  ④ 王丽娜:《中国古典小说戏曲名著在国外》,学林出版社1988年版,第211页。

  ⑤ Herbert A. Giles,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London: Thos. De la Rue & Co., 1880. p.110.

  ⑥ Denis C. Mair & Victor H. Mair, Strange Tales from Make-do Studio,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s Press, 1989. p.76.

  ⑦⑨{11}{12}{13}{14}{20} John Minford, Strange Tal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London: Penguin Books, 2006. p.154; p.214; p.209; p.xvii; p.xvii; pp.539-540; pp.23-24.

  ⑧ H.C.Chang. Chinese Literature 3: Tales of the Supernatural. Edinburgh: 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 1983.p.132.

  ⑩ Anthony Yu,‘Rest, Rest Perturbed Spirit!: Ghosts in Traditional Chinese Fiction,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48, December 1987. p.2.

  {15} 荷兰汉学家高罗佩指出,“经典上说,女子‘二七月经初潮,男子‘二八精成而遗”。可见古时女子十四岁方生理成熟,六七岁而孕实属荒诞。具体见高罗佩《中国古代房中考》,李零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19页。

  {16} 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庆节译,三联书店1999年版,第200页。

  {17} 笔者对照翟理斯164则译文与闵福德104篇译文,发现闵福德的译文中有31篇是先前翟理斯迻译的,包括:第一卷中的《考城隍》、《尸变》、《瞳仁语》、《画壁》、《偷桃》、《种梨》、《劳山道士》、《长清僧》、《狐嫁女》、《娇娜》、《僧孽》、《妖术》、《三生》、《四十千》、《画皮》、《贾儿》;第二卷中的《婴宁》、《聂小倩》、《义鼠》、《地震》、《海公子》、《造畜》、《祝翁》、《莲香》;第四卷中的《诸城某甲》、《蛙曲》、《鼠戏》、《寒月芙蕖》;第五卷中的《小人》、《莲花公主》;第六卷中的《戏缢》。

  {18} 孙康宜、宇文所安:《剑桥中国文学史》下卷,刘倩等译,三联书店2013年版,第265页。

  {19} Herbert A.Giles,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London: Thos. De la Rue&Co., 1880. p.11.

  {21} 夏志清:《中国古典小说》,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年版,第309页。

  {22} 闵福德将《黄九郎》这一标题意译为“Cut Sleeve”,即“断袖”,这一古人对男性之间同性恋的代称,加重篇目的情色意味。

  {23} 《巧娘》故事的标题,闵福德意译为“Silkworm”(蚕),以主人公廉生生殖器的喻体做篇目。原文中说“广东有搢绅傅氏,年六十余,生一子名廉,甚慧而天阉,十七岁阴才如蚕。”

  {24} 葛浩文:《我译故我在》,载季进《另一种声音:海外汉学访谈录》,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24页。

  {25} 博德里亚:《消费社会》,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59页。

  {26} 西方普通读者的观瞩与热议,尤见于世界著名阅读网站“goodreads”上50余页的读者热议与推荐,具体可参http://www.goodreads.com/book/show/155054.Strange_Tales_from_a_Chinese_Studio,2014年11月2日。亚马逊(美国)网页上,现有27条读者热论,绝大多数高度褒奖闵译本,具体可参http://www.amazon.com/Strange-Chinese-Studio-Penguin-Classics/product-reviews/0140447407/ref=cm_cr_pr_viewpnt_lft?ie=UTF8&showViewpoints=1&sortBy=ecent&reviewerType=all_reviews&formatType=all_formats&filterByStar=positive&pageNumber=1,2015年9月10日。

  (责任编辑:张卫东)

  Abstract: Western consumerist values have exerted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socio-cultural orientations as a whole and it is in this context that, the translation of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by John Minford, a British sinologist, is generated as a representative text in that it is characterized by its narrative style of catering to popular tastes, being entertaining and desire-oriented. Minford tells the story in a popular language by selecting humorous stories from liaozhai zhiyi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for a free translation and notation, accentuating the weird narration of the text and the writings of love and desire. It is with this view of consumer cultural context in mind that Minford the sinologist has won the acceptance of the Western readers. This case for translation is a paradox involving translation of Chinese culture into foreign languages that is in urgent need of responses from Chinese scholars.

  Keywords: Consumer culture, Minford, liaozhai zhiyi, the popular, entertainment, desire, translation into foreign langu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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