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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当代中国诗人的自殖

时间:2023/11/9 作者: 华文文学 热度: 15580
摘要:本文嘲讽了当代中国诗人的自我殖民。凡是在文字中自我向西方看齐,言必引西方大师名句,诗必献给西方大师,字里行间充满对西方的渴望和向往,对西方思想、价值观不加分析、不加评判、不求化解而一味照搬、照抄、照葫芦画瓢地接受者,都可以纳入自殖范畴。

  关键词:当代中国;诗人;自我殖民

  中图分类号:I207 .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677(2014)4-0038-09

  后殖民主义称后殖,后现代主义称后现,那么,自我殖民主义就应顺理成章地称为自殖了。

  何谓自我殖民。凡是在文字中自我向西方看齐,言必引西方大师名句,诗必献给西方大师,字里行间充满对西方的渴望和向往,对西方思想、价值观不加分析、不加评判、不求化解而一味照搬、照抄、照葫芦画瓢地接受者,都可以纳入自殖范畴。

  我说的西方,不含非洲,不含亚洲,不含阿拉伯国家,主要指以从前八国联军(英美德法日俄意奥)为轴心,以发奖国瑞典等欧洲小国为死党,而结成的思想殖民国家板块。我所说的西方大师,除了这些国家的之外,也含有为发奖国瑞典和其他轴心思想殖民国所承认的日本、拉丁美洲等小国或穷国作家,如马尔克斯,以及阿拉伯国家中因主动自殖而被轴心思想殖民国而承认的作家,如阿多尼斯。可能还包括笔者本人。

  我手上有一本朋友最近送我的诗集。诗这个东西,说轻一点是自我抒发的管道、器官,说重一点,是一个独立自主的民族,多族群集合一体的国族及其语言的心声。我看到的情况并非如此。第一个诗人在其小传中便引证了加缪,说:“我相信加缪说的,选择什么道路并不重要,只需有要达到目的的意志就足够了。”①刚刚所举,只是一个随手拈来的例子。细想之下,类似加缪这样的话,一个有独立思考精神的诗人,不仅能够说出,而且还可以说得更好,用得着引用吗?这使我想起,在我免费收到的诸多诗人自费出版的诗集中,这类言必引西方大师名言的例子比比皆是,磬竹难书。例如,白鹤林在他《车行途中》的“后记”中,就引用博尔赫斯说:“一个人经历过的事情所有的人都要经历。”②这是名言,还是日常大白话?随便从一个贩夫走卒的口中,都可以说出比博尔赫斯俏皮得多、有味得多的话来。

  跟着,前面第一个诗人的诗中,就一连出现数首跟西人有关,献给西人的诗,如《读保罗·克利〈大路和小径〉》,《读弗兰克·克兰〈马荷林〉》,《方苏雅》,《读凡·高〈吃土豆的人们〉》和《读托马斯·沃尔夫》。③方苏雅是谁?他不是中国人,而是法国人,名叫Auguste Fran?觭ois,曾任云南府名誉总领事,义和团运动期间,曾一手造成昆明教案。④诗中对他的歌颂是美好的,但此人不过一个法国殖民者而已。当今的中国诗人对他隐恶扬善,把自己本来就不多的一点历史记忆也自殖掉了。

  翻,继续往下翻,很快又出现一首,题为《网》,副标题为“观法国抽象画《祝福》有感”,其中有这样的句子:“我震惊 我敬佩 我仰慕/原来艺术可以这样画出”。⑤是的,对一个法国人的东西,中国人怎么能不“震惊”、不“敬佩”、不“仰慕”呢?!最要命的是“原来”二字,完全反映了自殖者甘拜下风,俯首称臣的萎态。

  仅此二例,还不能以广泛深入、全面铺开的字样来框定当下中国诗歌中的自殖状态、颓态、卑态。接下去不过数页,就出现了另一个诗人的一首诗,题为《狂马》,副标题是“献给柯尔克扎克·齐奥尔科夫斯基”。⑥以诗来歌颂一个美国的“中国愚公化身”,(p.100)这无可厚非,要义是,除了敬仰、景仰、仰首之外,自殖的人们、诗人们是否能以自己的诗歌为例,也让别人来敬仰、景仰、仰首一番呢?老实讲,我看不到这种情况,都是那种充满陈词滥调,完全不能够发表,完全无法看下去的东西、东施、东诗。

  这本诗集并非出自当下“大诗人”之手,而是“诗刊社诗歌艺术培训中心”所编的学员诗集。诗的质量可以不谈,但其流露出的自殖心态,却是一以贯之的。这从该集一首诗的标题《在路上》即可看出。⑦什么标题不能用,偏要用美国小说家克鲁亚克1950年代发表的《在路上》(On the Road)一书书名做标题,是无心,还是有意?是不是一种自殖到已经毫不自查的程度的反映?人总说诗人是逆时代而动的,跟当下搞不来的,用我的话来说,是倒行逆诗的,碰到能用这种标题的时候,哪怕是美国名人名著用过的,哪怕是上帝用过的,我也偏偏不用,当下的中国诗人却敢直接照抄,径直拿来,比鲁迅有过之而无不及。无独有偶的是,最近收到的另一本免费诗集,也如出一辙,竟然用了一个《太阳照常升起》的书名。⑧

  自中信出版社2007年出版了斯宾塞·约翰逊《谁动了我的奶酪?》中译本之后,国内跟风骤起,一下子出版了一大堆跟风之作,书名都是该书的低劣造影,如《我能动谁的奶酪》、《你别动我的奶酪》、《我动了你的奶酪》、《谁敢动我的奶酪》、《谁也动不了我的奶酪》之类。⑨一个最要面子的国家和民族,却如此醉心于不创新,也不怕翻译过去笑掉人家外国人大牙。

  这种不以跟窃为耻,反以造影为荣的做法,实际上也是一种自殖表现,从鲁迅就开始了。⑩他的《狂人日记》,就有人指出,从书名到内容,都有模仿果戈理的同名《狂人日记》之嫌。{11}这位署名龙门戏水的作者还指出,另外两位当代中国作家的书名,也都是模仿西方作家,如沈从文的《老实人》,模仿了伏尔泰的同名小说《老实人》,王小波的《变形记》,模仿了卡夫卡的《变形记》,而且标题都是一字不变地照抄照录。{12}崇拜归崇拜,但崇拜到把全书核心的标题书名都直接转抄、照抄的地步,那就不是崇拜,而是跪拜了。只有自殖到骨髓的人,才会有如此变态。另外还有人指出,韩少功的《马桥词典》,至少在书名上模仿了塞尔维亚作家米洛拉德·帕维奇的小说《哈扎尔辞典》,这也是不争的事实。{13}

  如果小说和非小说大行跟风造影之道,是有市场经济之考量,情有可原,那么,本来就没有任何市场价值,没有出版社要出,必须诗人自己掏腰包自费出版,免费白送人,但却是以语言之锐利和新颖,思想之先锋和激进,素有民族魂灵之称的诗歌,却也作如此跪拜相,就是完全不可饶恕的。西方也有受中国古诗影响的佳例,如美国诗人庞德,其受中国古诗和日本诗歌影响的诗歌作品,开创了现代主义的先河,并引领了意象派的产生。{14}反观当代中国诗歌,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大量西方文学作品涌入中国之后,中国诗歌已经成了向西方大师献媚的重要工具。且以一本我去年购于上海松江的诗集为例。这本诗集是《莫非诗选》。{15}一本仅有195页的诗集,从31页到71页,整整有40页的篇幅,献给了西方大师。我只能逐一列举在此,尽管打字很累,但不得不如此:《修昔底德》,《荷马》,《苏格拉底》,《芝诺》,《阿基米德》,《伊壁鸠鲁》,《莫尔》,《尼采》,《兰波》,《波德莱尔》,《马拉美》,《卡夫卡》,《基尔凯戈尔》,《阿贝耳》,《伽罗瓦》,《米罗》,《本雅明》,《阿波里奈尔》,《坡》,《勋伯格》,《石里克》,《福柯》,《马格利特》,《维特根斯坦》,《伽里略》,《海德格尔》,《柏拉图》,《林耐》,《茨维塔耶娃》,《嘉宝》,《莫扎特》,《萨特》,《庞德》,《博尔赫斯》,《恩培多克勒》,《开普勒》,《普希金》等。我把该书找出来,发现当时随手记下的印象。一条说:“卖弄而无新发现。”一条说:“这些东西都不好看!没有黑人,没有亚洲人,只有白人。”最后一条说:“不看了,不好看!”

  从前看一个东方知识分子被殖民得有多好,是看他英语、法语、德语或其他殖民者语言学得有多好,在用汉语写作的文章或著作中,对西方作家引经据典得有多好,像徐志摩那样,等会要谈到。他们不是知识分子,而是知西分子。现在看一个连西方语言都没有的中国知西分子自我殖民得有多好,有一个并不复杂的检测标准,那就是看其笔下是否持续而大量地借用西方文学、哲学、艺术、音乐方面的名人名言作为装饰其羸弱诗体的羽毛。《莫非诗选》在这方面算是一个典例。还有更多其他的例证。

  2004年出版的《70后诗集》中,有一位诗人的诗歌,跟莫非的一样,也把诗歌资源大量地投资、投报、投靠给了西方大师,如这几首诗歌标题所展示的那样:《低音区:献给巴赫》(pp.288-289),《艾兹拉·庞德》(pp.289-290),《铁皮鼓》(pp.291-292)(用的是德国作家君特同名作品的书名),《卡夫卡》(pp.292-293),《T·S·艾略特》(pp.293-294),{16}这些作品无一例外地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印象。它们只是西方“大师”在中国投下的层层叠叠的幻影,是他们在当代中国溅射的汉语唾余,是自我殖民得一塌糊涂的中国小诗民们毫无自我意识地在自己面孔上涂抹的西方后尘。

  就连老诗人昌耀也不例外。《昌耀诗选》中就有两首:《给约伯》(p.209)和《圣桑〈天鹅〉》(p.235)。{17}这样的东西看多了,只能让人觉得,人不是在读诗,而是在读死,读那些西方死人罩在他们身上的影子。看不到诗人个性的张扬和遗世独立的精神,看到的只是主动邀宠,自动献媚的叫春身影。正因如此,我在英译当代中国诗歌过程中,对这些东施、东诗一向掠过不译。让那些早已死掉的大师自己学中文去享受吧。

  关于引用,还可再啰嗦两句。引用谁,被引用的文字放在什么地方,都很说明问题。文革时期,人人说话撰文,都要引用毛泽东的语录,总要放在文章的开头,甚至文中多处引用。“所有的文章,包括科技论文,都要包含依据来自《毛主席语录》的引言,而所有来自毛泽东的话在书中都是用黑体字表示。”{18}上帝死了,毛泽东死了,代之而来的是西方大师,他们的“死魂灵”依然活着,通过引言而再生于自殖的中国文人笔下。随便抽取几例。柏桦的一首《风在说》中,一上来就引用了赫塔·米勒的一句:“睡觉的愿望就像一场追寻。”{19}诗人说话写诗,需要引用别人吗?茱萸一篇以《临渊照影:当代诗的可能》为题的文章中,一上来也引用了一个德国人拉德布鲁赫的话:“最罕见的,是那种对古典纯朴的/镜式映照,它证明自我的朴实无华。”{20}这些话听起来诘屈聱牙,似是而非,除了说明自殖的自我在西方大师影子笼罩下,已经不知道如何说人话,如何说让人听得懂的中国话之外,什么也不能说明。刘春一首题为《镜子里的幽灵》的诗中,开篇也引用了博尔赫斯的一句:“镜子与交媾一样,都可以使人口增长。”{21}江一郎虽然说了一句他人都不敢说的真话,说:“我个人不喜欢学院风格的东西,像国外的艾略特,他的理论绝对牛逼,但他的作品根本无法打动我”,{22}但他还是迷恋于引用西师(西方大师、西施?)的鬼话、鬼佬的话,两页中就三次引用了西默斯·希尼和阿斯塔菲耶夫的话。{23}而庞培在他《婺源境:诗三十六首》中,扉页上就大张旗鼓地引用了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的一句:“那从来不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国。”{24}

  失去了毛这个“主心骨”之后,中国这些一盘散沙般的知西分子迅速地在西方大师的“裆中央”周围团结起来,像前面看到的那样,毫无批判精神,一味以西方为中心,以致我们竟然看到这样的诗句:“最最亲爱的爱尔兰,美轮美奂的美利坚/比英俊更英俊的英格兰”。{25}

  在自2012年9月我回国任教以来的一年多时间内看到的诸多诗集中,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乜人的诗。我没见过这个人,但通过信,知道他英文不错,还跑过几乎半个世界。他那部《事故现场》的诗集,虽然扉页上也不伦不类地引用了卡夫卡的一段话:“善在某种意义上是绝望的表现”,{26}但诗文本中再无任何引语,其所反映的是诗人在中国和世界其他各大城市周游的原生状态,充满可选可择的佳句,如“青春早已死去,不会受到/美元贬值影响”(p.145),“自由也是/不管去哪里,遇到的只是自己”(p.144),“现在我愈来愈感到自己是一具/被证实的,有心跳的尸体”(p.116),“知名度可以难住谷歌,让它放弃搜索”(p.76),“我们活在死人依然活着的世界”(p.48),“需要多少钱才能变得真正贫穷”(p.47)等。他对西方,没有“美轮美奂”的感觉,伦敦在他笔下是这样的:“午夜,伦敦刚刚死去,在寿衣里/安睡”(p.14),不像伊沙那样,居然把伦敦命名成“蓝灯”,作为一部诗集的标题。他写“伦敦塔”附近见到的一个保罗,说“他的魂儿跟着我/在早晨见识过伦敦塔那些凶险的房子”。(p.63)他对西方的认识,跟中国的经验融合一致:“教堂使我失去信仰,学校让我远离/历史、事实与真正的知识。”(p.26)这个“刻意要失去自己母语”的人、诗人,很可能就在要失去之时和失去的过程当中,体味了何谓自我殖民的真正况味,才主动放弃了那种免费歌颂西方的天真烂漫的“范儿”,其实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奴隶粪儿。

  实际上,只有在西方漂泊过的中国文人或原籍中国的文人,才真正懂得投靠西方而被遗弃和遭排挤的悲愤。1986年去德国,2005年回国任教的诗人张枣就曾说过:“母语是我们的血液,我们宁肯死去也不肯换血。”{27}这比引用任何西方大师、大屎的话都来得真实,因为他们很少通汉语,而少数半通不通汉语的人,动辄就板起白人的面孔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如刘再复抨击的“德国人顾彬”(Wolfgang Kubin)那样。{28}由于长期生活在西方殖民的阴影下,中国文人、诗人目中无黑人,目中有白人,非洲人从来不会进入他们笔下,非洲这个名字本身就带有贬义:非驴非马的非,大是大非的非,非常事件的非,但长期在瑞典生活的诗人李笠,就曾以非洲女性入诗。{29}中国诗人这种对非洲,以及亚洲(也带贬义:亚军的亚,亚健康的亚)的普遍倨傲态度,与他们对欧洲白人的奴才相适成正比。当然,树才是一个特例,他在非洲当过外交官,诗中常有对非洲人的表现,而且比较积极向上。他的《卢旺达杂记(1)》中,就描写了一个非洲大叔阿马杜。{30}正因如此,我才将其英译,在澳洲一家文学网刊上发表。{31}

  把后殖民时代的自我殖民“小师”,或杨小滨所称的“小他者”,{32}跟前殖民时代的那些文人比较一下,就不难发现,其实我们根本没有摆脱殖民主义,我们只是从割地赔款的殖民时代,过渡到割心、割脑而自动缴费的自我殖民时代、自我子民(甘愿做所谓西方大师的子民)时代而已。我看五四时期的散文家梁遇春的散文,发现其中有一句云:“Walter Pater在他的《文艺复兴研究》的结论曾将(法轮常转)这个意思说得非常美妙,可惜写得太好了,不敢翻译。”{33}梁的行文质量好坏姑且不论,仅凭他这“不敢”二字,足见其从心到脑到手被奴役的程度之深。按我的“译来主义”论,如果真好,译来就是,没有“不敢”之说。这个望大师而却步,而“不敢”的梁遇春,却字字处处镶嵌英文,借西人而打击国人,如他借高尔基的话来“评中国的现状”,“来维持我们的精神,使不至于麻木沉到深渊里”。{34}他意在抨击中国人的精神文化生活中缺乏幽默和笑声,但他舍西而别无他法。不过,话又说回来,相对于当今那些动辄引用,而又不通英文或粗通英文的知西分子,还是颇有批判精神的,毕竟望西的指向,不是为了跪拜,而是为了借鉴和批判。

  徐志摩比梁遇春走得更远。在他眼中,英国这个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绝对美轮美奂。他说:“至少我们得承认英国,就它本身说,是一个站得住的国家,英国人是有出息的民族。它的是有组织的生活,它的是有活气的文化。”{35}那当然呐,那不是在两次鸦片战争中把中国整得一败涂地的一个国家吗?!被打败的人,只有当奴隶的命。被打败的知识分子,只有赞美的份。相比之下,徐虽然篇篇文章也充满文不文,白不白,中不中,西不西,满纸夹杂英文的三明治汉语,他至少通西文,懂古今,凡有引文之处,也还不断出现引自汉语经典的文字,如引杜甫(p.37),引《莲花经譬喻品》(p.72)等。即使出现全英文引用歌德而不加翻译的现象,其引文也是非常到位、非常好的。该引文原文是:“To understand that the sky is everywhere blue, it is not necessary to have travelled all round the world.”(p.95)我的译文是:“只要明白了天空走到哪儿都是蓝的,就没必要周游世界了。”有意思的是,这句话放在当时来说可能管用,但在2013年的今天,很可能只有雾霾吞没的中国,被西方大师思想雾霾吞没的中国诗歌天空是一个例外。

  当今中国诗歌大规模自殖的典例,莫过于2012年出版的《当代先锋诗30年:谱系与典藏》,总共714页。{36}书名中的三十年,指的是1979年到2009年,这正是中国改革开放后的三十年,也是自我殖民最为活跃的三十年。以我的眼光看,这些诗并不先锋,很多都让人看不下去,一翻而过,其中倒是大量充斥着献媚诗,如林莽的《海明威,我的海明威》(p.46)(我看过海明威的诗歌和多部小说,觉得不错,但从来没有感动到想用“我的”来写诗敬献给他),宋琳的《致艾舍尔》(p.222)和《曼德尔斯塔姆之死》(p.225),王家新的《帕斯捷尔纳克》(p.242),《瓦雷金诺叙事曲——给帕斯捷尔纳克》(p.244)(我看过帕斯捷尔纳克的诗歌,觉得很好,但从来没有感动到想“给”他一首诗的地步),杨黎的《冷风景:街景——献给阿兰·罗布——格里叶》(p.266)(我看过格里叶的作品,但从来没有感动到想“献给”他一首诗的地步),余刚的《我的但丁》(p.274),臧棣的《纪念维特根斯坦》(p.448),《我喜爱蓝波的几个理由》(p.449)(我看过蓝波的作品,但从来没有感动到想把他写进诗的地步,他值得我写吗?还不如一个出租司机更值得写),潘维的《潘维悼念麦克迪尔米德》(p.495),安琪的《像杜拉斯一样生活》(p.538),寒烟的《遗产——给茨维塔耶娃》(p.550)和《曼德尔斯塔姆》(p.562),刘春的《卡夫卡》(p.620),王炜的《卡尔·马克思》(p.635)等,只是诗人在跪拜的状态中自己被感动着、自己感动自己,而无法打动任何人,至少打不动我,从中看不到任何新的发现、任何源于自我的真知灼见、任何对新字、新词、新思想的开掘,五四时期还有露头的批判精神也荡然无存。

  至于跪拜式的引文,也处处可见,如引Quasimodo(p.250),莱昂(p.253),Tsvetaeva(p.295),曼德尔斯塔姆(p.484),里尔克(p.488),荷尔德林(p.550)等。这不是拉大旗作诗皮又是什么?!自我殖民时代以西方大师、西方大叔、西方大屎的羽毛,来填充自己干瘪的躯壳,就是这个时代知西分子的典型特征。这不,其中有一首诗的标题,是直接照抄的范本:林雪的《微暗的火》(p.323),照抄了美国作家Nabokov(纳博科夫)的长篇小说Pale Fire。而另一首,即徐慢的《当我老了》(p.640)则是叶芝的名诗“When You Are Old”(《当你老了》)的中国影子改写版,哪里还有一点点独创性和先锋性。其实,叶芝那首诗本来就是一个自殖的例证,那是模仿法国诗人Pierre Ronsard(1524-1585)的一首同题诗。{37}

  更滑稽的是,当年梁遇春的“不敢”,又一次出现在当代中国诗人的笔下。冯晏在其《果核的状态》中如是说:“不过,即便憋闷,离海明威/尽头放弃的危险还远着呢/学不来高更的自控,就不能/放弃文明……”(p.546)。当年梁遇春说“不敢”,还透着勇敢的真诚,当今对西方“学不来”的诗人,则变得狡黠和晦涩,一副浓妆艳抹,矫揉造作的模样。可鄙,可叹。

  这些东西再一次以诗歌的方式,反映了当代中国诗人的自殖状态,那就是借用西方的养料,填充自己灵魂空虚的内涵,充其量不过是填鸭诗、填鸡诗、填空诗。

  我因为早已厌倦了“八国联军”及其附庸国、思想附属国的诗歌,转而购买阅读其他民族、其他国家的诗歌作品,从而接触了大量非洲诗歌、阿拉伯诗歌和拉丁美洲诗歌。写作本文期间,我人不在澳洲墨尔本的家里,手头没有那些书,但就我现在带到上海的三本书中,非洲这个遭受英法葡等国殖民最为深重的大洲的诗人笔下,看不到当代中国诗歌中普遍存在的向白人卑躬屈膝的献诗、颂诗和赞美诗。手中这本厚达655页,囊括了世界各国诗歌的英文诗集中,{38}收录了非洲五国(塞内加尔、加纳、尼日利亚、毛里求斯、南非)共7位诗人的诗,包括诺贝尔奖获得者索因卡。其中,除了塞内加尔诗人桑戈尔有一首诗是献给Alioune Diop之外,无一人献诗给任何西方白人大师或大叔。一查Alioune Diop(p.341),就发现,他是塞内加尔的重要作家,黑人运动的“central figure”(中心人物)。{39}

  该书收录的加勒比海地区诗人计有6名,含诺奖获得者沃尔科特,来自古巴、马丁尼克、巴巴多斯、牙买加和圣卢西亚等国。这些诗人中,也无一人从事当代中国诗人热衷的那种无聊的献诗活动。只有一人引用了一段来自Lina de Feria的西班牙引文。(p.585)那么,Lina de Feria是谁呢?原来,她生于1945年,是古巴革命时期最重要的代表诗人之一。{40}我手头一本诗集,出自伊拉克诗人Sargon Boulus。这本144页的诗集,收录的都是作者从阿拉伯语自译成英文的诗歌,其中相当之多我认为都是值得译成中文的好诗,但他只有一段来自瓦尔特·本杰明的引文(p.54)和一首“献给在战争中出生和死亡的伊拉克孩子”的诗。(p.86)其他的诗中看不到任何媚白、哈白的痕迹。{41}

  巴勒斯坦诗人Taha Muhammad Ali的诗集So What,共196页,也有不少值得一译的好诗,但没有一首向西方大师抛眼风、丢媚眼,捡拾其唾余的诗作。{42}

  反观西方当代诗歌,如前面提到的那部收录了亚非拉等各洲的世界诗集,据我调查,没有一首诗歌(除了中国的舒婷有一首献给了顾城之外)(p.440){43}哪怕有一星半点献给中国诗人的嫌疑。他们几乎连自己的人都不献,就更轮不到献给中国诗人了,无论古人今人。谁会引用只会引用别人,而没有独立自由精神的思想奴隶呢?!

  前面说过,当代中国诗歌中,看不到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与世界全方位接触的思想轨迹和经验痕迹,除了奋不顾诗地把白人置顶,不写任何早已进入中国视域、时域、地域的各国人等,连《非诚勿扰》都不如,那里面还有小德这样的黑人,以及来自泰国、印度、俄罗斯、澳大利亚、美国等国的求偶者。甚至都看不到与汉民族血肉相连的少数民族身影,前面提到的那个写方苏雅的诗人来自云南,一个奇幻而诡异,充满多民族色彩的地方,在其笔下却无丝毫触及,远不如清代的袁枚,他在《随园诗话》中,就很生动地写了一则藏汉相爱的故事,并引用了一首他人的有关长诗。{44}

  我不想自诩,但长期以来,我在英文诗歌中就大量地写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物。在Listening To(《倾听》)中,进入笔下的出租司机来自孟加拉国、巴基斯坦、印度、黎巴嫩、中国香港和大陆、英国、索马里、伊拉克等。{45}我的中文诗中,也大量出现白人老百姓、老白姓形象,包括底层人民,如《换马掌》这首:

  《换马掌》{46}

  换马掌不是换马

  更不是换档

  马掌不是手掌

  更不是脚掌

  换马掌不在北京

  更不在上海

  而在今天下午的墨尔本

  这个至今还有马车的古城

  这位穿白衬衫的白人小伙子

  把马蹄扳起,夹在自己胯间

  好像突然长了一个巨型阳物

  他用起子把马蹄铁撬起

  可以看见一排牙齿般的钉子

  他把撬起来的蹄铁放在路边

  雄壮的脸丝毫不为我的旁观所动

  再次用双腿把马蹄紧紧夹住

  除去另一半蹄铁

  同时用一把平口快刀

  一片片地削马蹄底部

  看上去像茧但更像泥

  刺鼻的马屁把两位围观少女轰走

  她们更感兴趣的是装饰精美的马车

  我则喜欢和我一样地位低下的马夫

  在闹市干着下贱活而毫不自卑的神气

  如果你想在我所有的中文诗歌中找出(我免费帮你找)献给白人大师、引用白人大师的话语,那我只能让你万分失望。如果你真能找出来,我可以免费白送你一本书。说到这里,我要指出,我们的自殖是一种学坏的自殖。有一些好的东西,我们并没有自殖过来。例如,在澳大利亚,诗人没有免费送书的习惯。你想看我的书,你就去花钱买,那是对诗人的尊重。凭什么诗人好容易出了书,还要张罗着像大街上那些往人手里塞广告的人那样,把诗集白送,这还不说,还要在没有死前,就提前把名签好,为的是让那个被白送书的人将来可以拿签名去拍卖!正因如此,我对那些伸手找我要书的研究生,订立了真正的底线:伸手要我白送书给你可以,但我绝对不签字!你要自殖,你就要学好的自殖,而不是让诗人变得越来越下贱,越来越龌龊,越来越没有底线。

  有一篇文章在批评当代中国诗歌时说:“从形式与语言来看,中国当代诗歌不乏佳作,但从诗歌的精神价值来说,中国当代诗歌几乎没有灵魂。这种没有灵魂的诗歌与西方坚守的诗歌精神背道而驰,当然难以获得西方社会认可。”{47}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说中国当代诗歌“没有灵魂”是对的,但这并非不能“获得西方社会认可”的主要原因。首先,不被那个社会认可并不是什么羞辱的事。那个社会本来在卡夫卡的时代就没有认可卡夫卡,在狄金森的时代就没有认可狄金森(Emily Dickinson),在佩索阿的时代就没有认可佩索阿。很多与那个社会时代精神背道而驰的许多有血性、有道义、有独立人格和自由精神作家在他们活着时,从来就没有被他们所在的社会认可。反向推理一下,凡为当世不认可者,很可能还有在死后活下去的可能。一旦被广泛接受,很可能立刻完蛋。中国人有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凭什么一定要让“西方社会认可”?你去问一个在西方生活多年的华人,看有无一个每天不再吃饭,而天天改吃面包的人,每天不说一个汉字,而天天都说英语的人。我就很吃惊地发现,在澳居住20多年后的今天,我看中文书,特别是古书的数量,就大大高于英文书。十多年前,我认识的一位中文作者就自承:她在澳居住的时间越久,就越不喜欢看英文的东西。上述那篇文章的作者,是不是早已自殖得可以?竟拿“西方认可”作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准。

  当代的中国诗歌在大搞自殖,当代中国小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就我手头最近看的几部来看,英语并不好的作者,冲着假想中已经双语的中国读者,时不时来两句不伦不类的英文,给人一种博中通英的感觉,也不管是否合乎逻辑。在毕飞宇写盲人按摩师的《推拿》中,来了一个盲人用“I am a hot man”的酸溜溜的玩笑,且不说这根本就是极为蹩脚,狗屁不通的英文,作者还煞有介事地把它解释为“我是骚货”,还居然能让“老外们乐坏了”。{48}不知道他的这个语言知识从何而来!只能让人想起十九世纪俄国小说中,俄罗斯贵族为哗众取宠,附庸风雅而在聚会场所大讲法语的尴尬。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作家,写的是中国最底层的一族,却偏要用这种附“英”风雅的噱头来招摇炫耀,让人觉得滑稽之余又感到悲哀。

  韩少功的《日夜书》中,{49}也不乏类似的张扬卖萌,一会儿“high”,一会儿“fuck”,(p.7),一会儿“too nice”(p.29)之类的,使我在旁边写下了“这有意思吗?”和“贫嘴”这样的评语。更不要说有些用语,如“对不起”,根本就不是知青时代人们的用语。{50}即便现在,我在中国的日常生活中更多听到的是“不好意思”,甚至什么都不说,连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当然,韩少功相对于毕飞宇,对自殖现象——他似乎尚无此概念——倒是通过小说有过批评,如他这句:

  ……穷国的梦想也许更炽烈,闷骚小资们一代又一代前仆后继,在高高云端中顽强梦游,差不多是下决心对现实视而不见的。“米”不是大米的米,首先是米开朗基罗的“米”;“柴”不是柴禾的柴,首先是柴可夫斯基的“柴”;……{51}

  中国自殖者对西方的向往,就像余华所观察到的那样,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居然有“群众”建议,干脆把一个城市的名字改成“可口可乐市”,卖给美国人得了。{52}甚至有人说出这样的蠢话:“废除汉字,让汉字只做为一个文化化石存在,并不是完全没有必要。”{53}

  就像人们在中国当代的城市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起着洋名的小区,到处都是不三不四的尖尖屋顶,到处都是对应着奇奇怪怪英文译名的商号或商标名称,随便翻开一本小说,如我现在所做的那样,里面居然也毫不相干地硬性插入高耸入云的洋楼照片。{54}

  那么,有读者要问了:欧阳昱有没有自殖问题?

  欧阳昱回答说:有,而且非常严重。他的问题严重到已经把自我殖民到了英语和英语国家中,长达二十多年地在异国生活,成为异国公民,用异语(现在是他的父语,认贼作父的父)写作,但他却感到了深深的悲哀。不过,如果看过他用中文写作的诗歌,就不难发现,其中似乎没有献给任何西方白人大师或大叔的诗歌,也没有动辄引用他们的恶习。关于这一点,作为欧阳昱本人的作者,不想在此多谈,仅供有识者考量之。他只能就悲哀这个话题,引用他本人写的一首双语诗,作为本文的收尾:

  《我的悲哀》{55}

  My Sadness

  [我说:“放弃巴黎吧,你不可能通过阅读拉辛创造出任何东西来的,亚瑟·西蒙永远会是一个更好的法国文学批评家。到阿伦群岛去吧。就住在那儿,好像你就是那儿人一样。去表现一种从未得到表现过的生活吧。”我刚刚从阿伦回来,我的想像中充满了那些灰色的小岛,那儿,男人须用刀子收获,因为到处都是石头。](p.198)

  [I said: Give up on Paris, you will never create anything by reading Racine, and Arthur Symons will always be a better critic of French literature. Go to the Aran Islands. Live there as if you were one of the people themselves; express a life that has never found expression.”I had just come from Aran;and my imagination was full of those grey islands where men must reap with knives because of the stones.](p.198)

  上述这段话

  these words above

  出自叶芝之口

  are from Yeatsmouth

  是他对辛格而说

  said to Synge

  那是爱尔兰的一个戏剧家

  an Irish playwright

  上述这段话

  these words above

  引自我此时正翻译的一本书

  are quoted from a book Im translating

  叫《英语的故事》

  titled the story of English

  阿伦群岛坐落在爱尔兰

  Aren Islands are found in Ireland

  上述这段话

  these words above

  特别使我触动

  moved me in a special way

  如果他说:放弃澳大利亚吧

  if he said: give up on Australia

  到黄冈去吧

  go to Huanggang

  我也不会的

  I wont

  因为那是中国

  because that is China

  因为爱尔兰虽然穷得一塌糊涂

  because even if Ireland is dead poor

  没有人割舌头

  no one has his tongue cut

  上述这段话

  these words above

  让我十分悲哀

  sadden me no end

  一个背叛了自己的语言

  one who has betrayed his own language

  用敌人语言创作的人

  now writing in the language of the enemy

  还有什么可多说

  what more is there to say

  结束本文之前,我还想就Colonial mentality(殖民心态)多一句嘴。关于这个词条,Wikipedia是这么解释的,{56}我随译如下:

  人类历史上,国家和民族一直都在持续地被殖民。据说,当外国殖民或帝国力量过强而无法被有效地加以抵抗,被殖民的人民常常没有其他任何即时的选择,只有接受外国人的统治,作为无法回避的一种生活现实。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殖民的原住民——本国人就会发现他们自己和外国人之间的差异,以及他们土生土长的生活方式和外国人生活方式之间的差别。

  这有时就会导致他们模仿有权力的外国人,因为他们开始把外国人的权力和成功与外国人的生活方式关联起来,最终导致他们认为,外国人的生活方式是更好的生活方式,从而比他们自己土生土长的生活方式更受到尊崇。

  被殖民的人以基本相同的方式,以及凡是外国的就更好的相同推理,在外国人的种族血统和他们的优越之间划上了等号,因为正是这个血统使得他们优越。于是,本国人很快就努力向那个血统看齐,为的是让他们的孩子在生活中的地位,能比他们自己本国的基因占据一个更好的位置。

  我们的那些无脑诗人和所谓的“作家”们,有必要看一看自己,究竟已经自殖到何种程度了。

  ①③ 朱江:《闪烁的星群》,时代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第1页;第9-13页。

  ② 白鹤林:《车行途中》,阳光出版社2011年版,第161页。

  ④ 参见:http://zh.wikipedia.org/wiki/方苏雅。

  ⑤ 时东兵:《闪烁的星群》,时代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第70页。

  ⑥ 杨惠能:《闪烁的星群》,时代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第99-100页。

  ⑦ 钱树国:《闪烁的星群》,时代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第166页。

  ⑧ 宋顺弟:《太阳照常升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3年版。

  ⑨ 参见《出版业书名跟风犹如闹市小贩“跳楼价”吆喝》:http://book.news.sina.com.cn/c/2004-10-26/3/119156.shtml。

  ⑩ 刘禾认为,鲁迅的“国民性来自于西方传教士的话语。”参见江克平[美]:《一个汉学家看中国当代诗歌中什么有意义》一文的脚注3,原载孙文波(主编),《当代诗》,文化艺术出版社2011年版,第144页。

  {11}{12} 参见龙门戏水:《鲁迅的〈狂人日记〉是不是超级模仿秀?》:http://blog.sina.com.cn/s/blog_6e53f1d50100njc7.html。{13} 参见孙建清:《书名的“模仿秀”》:http://www.ycwb.com/ePaper/ycwb/html/2013-11/24/content_307755.htm?div=-1。

  {14} 参见:http://en.wikipedia.org/wiki/Ezra_Pound。

  {15} 莫非:《莫非诗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

  {16}{21} 参见刘春,原载康城、黄礼孩、朱佳发、老皮(编著):《70后诗集》(上),海风出版社2004年版。

  {17} 参见昌耀:《昌耀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版。

  {18} 参见杨潮爷:《文化大革命之——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http://www.360doc.com/content/12/0210/09/406302_185464102.shtml。

  {19}{20} 参见孙文波(主编):《当代诗》,文化艺术出版社2011年版,第3页;第161页。

  {22}{23} 江一郎:《山地书》,开明出版社2013年版,第148页;第146-147页。

  {24} 参见庞培:《婺源境:诗三十六首》该书无书号,无书版社,无出版日期,但根据诗人“初版序言”落款的写作日期,至少应该在“2013年7月31日”之后。

  {25} 明迪:《和弦分解》,海南出版社2010年版,第109页。

  {26} 乜人:《事故现场》,花城出版社2012年版。

  {27} 张枣:《张枣随笔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53页。

  {28} 参见刘再复:《驳顾彬》,原载《华文文学》2013年第5期,第5-9页。

  {29} 李笠:《无名的非洲女人》,原载孙文波(主编)《当代诗》,文化艺术出版社2011年版,第45页。

  {30} 见该诗此处:http://www.eurekastreet.com.au/article.aspx?aeid=12084#.UrJveqUz2_s。

  {31} 欧阳昱英译,发表细节在此:“Miscellaneous Notes on Ruanda”, written by Shu Cai and translated by Ouyang Yu, Eureka Street, 3/3/2009, at: http://www.eurekastreet.com.au/article.aspx?aeid=12084#.UrJveqUz2_s。

  {32} 参见其文《中国当代诗中的文化转译与心理转移》:http://www.poemlife.com/libshow-2497.htm。

  {33}{34} 梁遇春:《春缪集·泪与笑》,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68页;第11页。

  {35} 徐志摩:《巴黎的鳞爪》,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24页。

  {36} 唐晓渡、张清华(选编):《当代先锋诗30年:谱系与典藏》,江苏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

  {37} 参见:http://hokku.wordpress.com/2011/10/19/love-false-and-true-w-b-yeats-and-pierre-ronsard/。

  {38}{43} 参见J. D. McClatchy编著,The Vintage Book of Contemporary World Poetry. New York, Vintage Books, 1996.

  {39} 参见:http://en.wikipedia.org/wiki/Alioune_Diop。

  {40} 参见:http://books.google.com.au/books?id=fM7L8U-CtaQC&pg=PA203&lpg=PA203&dq=Lina+de+Feria&source=bl&ots

  =2DC5ebJCOv&sig=rDIaKr2LWuc04V75Q-XuyaEQPGo&hl=en&sa=X&ei=Vt6yUuX5CtDcoATT54KwAw&ved=0CHIQ

  6AEwDQ#v=onepage&q=Lina%20de%20Feria&f=false。

  {41} 参见Sargon Boulus, Knife Sharpener. London: Banipal Books, 2009。

  {42} 参见Taha Muhammad Ali, So What. London: Bloodaxe Books, 2007。

  {44} 袁枚:《随园诗话》,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年版,第97-98页。

  {45} 参见Ouyang Yu, Listening To. Vagabond Press, 2006。

  {46} 原载欧阳昱:《诗非诗》,上海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第151-152页。

  {47} 参见《尴尬的诗坛:为何当代中国诗歌难获国际认可?》一文:http://cul.qq.com/a/20131202/011334.htm。

  {48} 参见毕飞宇:《推拿》,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33页。

  {49}{50}{51} 韩少功:《日夜书》,上海文艺出版社2013年版,第56页;第63页。

  {52} 余华:《十个词汇里的中国》,台湾:麦田出版2012年版,第300页。

  {53} 参见《汉语永远也不太代替英语;在英语面前,汉语很难抬头!》:http://bbs.tianya.cn/post-worldlook-911126-1.shtml。{54} 参见黄孝阳:《旅人书》,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

  {55} 参见Ouyang Yu, Self Translation. Melbourne: Transit Lounge, 2012, pp. 242-243。

  {56} 英文原文在此:http://en.wikipedia.org/wiki/Colonial_mentality。

  (责任编辑:庄园)

  Abstract: The author satirizes the self-colonization of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ts, including those who try to keep up with the West, who often quote Western masters and dedicate their poems to them,who are attracted by the Western ideas and values and adopt them indiscriminately.

  Key words: contemporary China, poets, self-coloni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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