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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闪回与“新人”重生——读长篇小说《永不放弃》

时间:2023/11/9 作者: 黄河 热度: 16860
刘芳坤

  近年来因《保卫人祖山》《浴血雁门关》等作品屡获好评的剧作家张卫平先生创作了新的长篇小说《永不放弃》(初名《但愿岁月可回首》)。无论如何都可以用两个“期待”来概括笔者的感受:身负期待的合适作者创作出一部值得期待的长篇小说。之所以有如此“期待”,正是基于笔者长期以来对山西当代小说的阅读视野和预设:首先,笔者不禁追忆起似乎被“过于”强大的地方乡土文学传统所遮蔽的山西另外一条文学史脉络,那是由《总工程师和他的女儿》《新星》《抉择》等引起全国热议的小说,甚至更多“深埋岩层”的作品构成的改革书写之脉络。值此山西省成为第一个国家资源型经济转型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的重要时刻,对于山西人来讲,这绝不是简单的一组新闻词语,可以说,我们早就在等待书写改革之路、书写那种在资源经济转型过程中困境、阵痛、挣扎的可歌可泣的故事,并且这一个过程和这一种故事必然会作为全国经济社会发展之侧影,当年万人空巷的记忆激活了同样热切的山西地域文学再震的信念。其次,从代州历练而来的作者张卫平,除了生长于斯的深度经验,毫无疑问的作品的“大气”、他历次“生命长调”般激情的评论发言,都让笔者深信他能驾驭这一主题、承接这一历史使命、完成不止于地方性抒情的小说书写。

  无论是《但愿岁月可回首》,还是《永不放弃》,作者显然将这部作品直指向人性和道德韧性的挖掘,特别是全书醒目的来自罗尔斯的《正义论》的题记(“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美德”)更强化了作品的精神质地。在罗尔斯那里,“正义”不同于以往的乌托邦建构,正义的对象是社会的基本结构,第一个正义的原则就是平等自由的原则,“每个人对与所有人所拥有的最广泛平等的基本自由体系相容的类似自由体系都应有一种平等的权利”。纵观这部小说中的人物群像从普通农民到市委书记,作者给每一个人物以正义的自由平等原则,对其心理内核作了充分的展示,这绝非一篇官场小说,也不是世情小说,更超越了“体制内”作品的固有格局,有趣的是,在官场、世情、“体制内”这些似是而非的表层之下,笔者看到了经典现实主义的灼灼光辉,更照鉴“新人”之重生或宿命的渊薮。

一、从三种酒局谈起

在这部小说中穿插有多次酒局,期间又有多种人的酒态颇值得况味。写酒,在中国文人这里有着回味深长的余韵,从“今宵酒醒何处”的悲戚到“醉里挑灯看剑”的壮怀,甚至是阿Q 式的“飘飘然飞了一通”,酒,作为抒情的中介、情节的枢纽,甚至已成为文学之翼。自新时期文学之后,又由酒转而酒局,或而体现人在现代碰撞下纯真和躁动的心理结合体,或而在反讽叙事下编织权力关系大网的现代结构。而在这部小说中,作者将三种酒局的功能综合展现,既有对人物心灵困境的深刻洞见,还有浮云场上人情种种的呈现,更有发自基层生活的狂欢豪情,凡此种种都让小说显得可亲。

  有句俗语为酒品鉴知人品,小说中在酒局中出场的人物为数不少,青山镇党委张秘书即是其中一位。在镇党委书记牛根红的一声“倒酒”吆喝下,这位“瘦高的男人端起一坛高粱白哗哗哗倒进十几个白瓷大碗里”。接下来从牛根红和一个村干部的口中,我们得知了这位张秘书的履历:他来到青山镇党委工作已经20 多年了,因为太“皮实”,晋升速度缓慢。他的妻子在大前年去世了,于是与食堂做饭的寡妇刘翠花“暗地里早好上了”。另外,从人们“书读的多了就成了呆子”的笑骂中可见这位农校毕业生在基层工作期间仍然固定了自己读书人的形象。我们有理由脑补关于《张秘书的前半生》,那是一个由“不合时宜的人”蜕变为“一把鼻涕一把泪”默然等晋升的小职员,他可能木讷却不得不在场合上故作豪情,他可能悲情却在丧偶后凑成“那方面不呆”,总之,在张秘书这个人物身上存在着某种身份认同的矛盾。酒局,因之也成为颇具戏剧性的嘉年华,身处其中的人通过自身的反应折射了个人命运与时代的觥筹交错,张秘书显然是作为“个人的就是政治的”这一小说题中之意付诸实践的主体。果然,接下来,他成为小说出现的第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在牛根红书记允诺副镇长之后,张秘书被灌下了半碗白酒,一时情绪失控痛哭流涕,更是瘫倒在地。更具况味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可能有着丰富前半生意义的张秘书,处于夹缝中的基层工作者,在小说的大多数时候只成为一个抽象的代名或者说符号,例如,在市委书记忽然到访,随着牛根红一声呼唤“张秘书”,“一个又细又高的中年人跑过来”。他甚至没有名字,而是“那个叫张秘书的”,“那个叫张秘书的男人拧了几次拧不开酒瓶盖”。最为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张秘书为找镇长李春晓出现在江州宾馆的一幕,风尘仆仆的张秘书成为保安眼中的“怪物”:“现在头发被风吹得成了乱草蓬,两个眼镜片全被灰尘蒙住,那身皱皱巴巴的蓝西服上也沾满了油渍、污垢、尘土。最显眼的是张秘书斜挎在肩上的黑皮包,那是个磨得有些发白的皮包,不过这个皮包可是张秘书的命根子了,里面有办公用的公章、印泥、便签、笔记、支票、统计报表等等,张秘书一出门,这个黑皮包便会不离左右了。 ”就是这样一位总是在上级的吆喝声中出现的无名人士承载了基层工作者之痛——理想被磨砺后的生活之痛。事实上,不论有无名姓,张秘书几乎构成了小说中所有公职人员的缩影。在高度组织化的体制层级之中,一切成员仿佛纳入到生产程序,命运的不自知和惶惑由之产生,愈是正义的美德基础,则这些“单向度的人”则悲剧感愈深。

  有趣的是,第二个在小说中醉酒的人物也是一位秘书,并且经常以无名的方式出现(虽然小说通过对话交代了他的名字是王东升),这就是即将升迁为江州市副市长的王秘书长。王秘书长同时是小说中第一个出现的人物,这位差一点成为主人公的人物,不过是一个高级别的张秘书而已。只不过王秘书长文化水平更高,在他的书房里挂着前任张书记的书法作品《念奴娇·赤壁怀古》,王秘书长有雄心壮志、更有一种责任的承担,同时久历官场的他其实有着敏锐的政治头脑,这一点在罗清才市长准备整顿无证矿企的事件中表露无遗。他虽然深知此事关联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经济、政治、社会的多重矛盾中,他依然站在正义立场选择力挺罗市长。他深深明白自己的身份:“在秘书们眼里自己是个领导,在领导们眼里自己不就是一个秘书”,这个身份也让王秘书长成为小说的枢纽人物,因此他第一个出现在小说中承担了重要的推动情节的作用。关于王秘书长醉酒的那次酒局,小说中叙述的较为详细。在得知“二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后,以青山镇长李春晓为首的高中同学群为王秘书长准备了庆功宴。如果说张秘书的那次酒局更多体现的是某种基层生态的粗粝,那么这次同学聚会的酒局则把一种劝酒社交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第一杯只为祝贺老同学上任副市长,第二杯为了声明以后“只能支持领导的工作,而不能给领导添乱,更不能给领导拉后腿,齐心协力扶持领导更上层楼。 ”在劝酒社交的花样套路下,王秘书长由全身发烫想到自己多年琐碎的工作,由被动接受到主动请酒,最终在女文化局长杜婉莹的美人攻势下彻底失去招架。这次精彩的酒局为我们展现的是某种俗世秩序强大的“吸食力”,也证明了若将这部小说作为新世情小说的缘由。因为,恰是如此细致的情节描绘,让我们在习惯于内倾封闭的自我空间叙述的当下,具有了通过小说触摸“事变缘常”的可能。

  第三种酒局不再来源于官场,他的发生主体也不再是“秘书”这一官场枢纽人物,而是来自于真正的基层,笔者在阅读这次酒局情节描写之后也经不住热血沸腾,这种感受正和当年在阅读巴赫金关于民间狂欢化仪式描述的感觉如出一辙。这次酒局的起因是村长二狗蛋为负伤的村民那五讨回了一笔补贴,那五于是准备盖房子,在奠基当天邀请全村老少爷们儿。作者为这次酒局充分地进行了铺垫描写,在北方绵缠的小雨中,大家来到那五的院中准备建造窑洞。“起房盖窝是难得的大好事,所以村子里那姓、亢姓的人不少人过来帮忙。大伙前面的挖土,后面的打夯,一起说说笑笑也很热闹。”小说中唯一一次出现了开工的号子声:“众位乡亲——嗨吆——来打夯唉——嗨吆——那五哥来——嗨吆——发了财吆——嗨吆——信不信呢——嗨吆——管球他的——嗨吆——”这种原生态甚至粗野的号子声在小说中的出现显得别具一格,接下来我们在全体村民的大笑声中真正体会到了一种来自乡野的气息,也预示着即将出现的酒局是一次真正的民间狂欢。笔者当年阅读《巴赫金全集第6卷》的感觉于是袭面而来,民间的飨宴反驳了那种没有任何象征、夸张、和多层意义的呆板生活。如果《永不放弃》里只有上面的两种酒局,那它显然不如现在般完整,而这第三种酒局才是真正酒局中的高潮。巴赫金当年甚至如此抬高民间节庆饮食的地位: “他们的含义是多层次的,而且同生活、死亡、复兴、更新的概念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他们同自由、清新的真理的概念保持有机联系,因为他们同智慧的语言密不可分。最后,他们充满了通向美好未来的快乐。在他们行进的路上,一切都在变化、一切都在更新。”(《巴赫金全集第6卷》第350页)小说不但有官场程式化的展现,更有诸如此类行进路上的乡村图景,这正是作者经营结构和叙事策略的高明所在。于是,我们看到了昨天还在谩骂撒泼的农妇今天却喜笑颜开,把荷包蛋偷偷藏在了二狗蛋的碗里;我们看到了二狗蛋“那五的房盖完,咱就盖学校!学校盖完咱就盖厂子!厂子盖完咱就修大路”的激情讲演;我们更看到了小伙子们一碗两碗三碗地把酒干了,看到了山西特有的呼噜呼噜一齐吞面的民间会飨仪式。

二、神怡之闪回

《永不放弃》采用第三人称叙事方式,情节紧凑,环环相扣。从某种意义来讲,采用了众生世相展览式的写法,因此给人的阅读感受是情节板块之间比较密实,在这种写法中作家“零度写作”,而生存状态被充分凸显。古罗马有这样一个神话故事:“烦”女神用泥土捏了一个形状,朱庇特给泥土赋予了灵魂,但他叫什么名字呢?烦女神、天神朱庇特和土地神争执不下,最后农神就帮他们裁决,朱庇特在他死的时候收回他的灵魂;土地神在他死的时候得到他的身躯;而名叫“烦”的女神最先创作出了他,只要他活着都可以被她占有。这个终身被“烦”占有的他,就是“人”。是的,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从一睁眼就陷入到“烦”的世界当中,疲惫,也许是小说里所有的人物的共同状态,可能也只有在酒醉或微醺的一刹那之间理想才可以飞跃肉身,灵魂有了消纵即使的自由感。与这些酒局相伴的就是神怡的闪回叙事。闪回,本是电影叙事名词,用于小说的情况又不仅仅是插叙的意思。这种闪回的神怡之处在人物的对接中闪现了类理想主义的星星之火,体现作者对人的生存本质的关怀。

  与小说中大多数基层公务员、曾经的“凤凰男”相比,青山镇镇长李春晓是个异类。他的父亲是江州市人大副主任,母亲是教育局副局长,岳父又是政协主席,李春晓一路“坐享其成”、顺风顺水,更重要的这位公子哥在小说中成了“雅皮士精神”的担当。李春晓开着路虎车,穿着时尚,经常出入高档餐厅和娱乐会所。他是一个花花公子,曾经把市委宾馆的服务员肚子搞大。就是这样一位“雅皮士”,会让读者误认为只不过是作者设置的一个“结构性人物”而已,但是,小说叙事可贵的闪回却道出了这个人物的灵魂深处,在“结构性人物”的身上体现了“中产阶级孩子们”的那种现代惶惑感和理想的失落,李春晓这个人物的成功塑造,又使得这部小说的格局摆脱了城乡结合地带的拘束,从而走向更加纵深的都市。

  对李春晓的精细刻画开始于省城最繁华的铜锣湾,在酒吧中狂欢的他抱住了美容院女老板小红,甚至在之后与小红车震。就在春宵一夜之后,半梦半醒中的李春晓做出了一件事:带小红去军事博物馆参观。李春晓面对各种武器展品如醉似痴,原来,在别人眼中的官二代李春晓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从小喜欢枪炮立志献身国防,却被父亲强迫进入政府机关。这一闪回在小说中弥足珍贵,因为它让李春晓成为了小说中唯一一个以消极姿态反抗秩序的人物,当然也是唯一一个在体制结构内无规则意识和雄心壮志的人物。李春晓的花花公子之名其实是他的反抗留下的痕迹:“他挣扎过,他不顾家人反对疯狂地爱上了宾馆里的那个女孩,他和她做爱,他和她要生孩子,但他又怎么能抗拒了那个看不见的、又无处不在的、巨大的压力呢? ”这次深情的关于理想人生与现实人生的挣扎“闪回”可谓动人心魄,李春晓在日本餐厅面对着自己的情人泪流满面。然而,作者并没有让人物止步于这一类闪回,少年理想与非理性意味的逾矩还不足以呈现这部小说作为“社会制度美德”的架构。作者显然还要让“中产阶级的孩子”一落千丈到深渊谷底,李春晓挪用了扶贫专用款救急,等待他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不但如此,李春晓在护送情人小红的时候,深陷沟底村最为贫瘠和卑琐的一角,这次行程在小说中显得似梦如幻,但是,“那种味道在李春晓的记忆中存在了很长时间,以至一想起来就抑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镇长李春晓佯扮司机见识了小红家庭最不堪的场面:家徒四壁,父母衣衫褴褛,床上躺着常年透析的弟弟,霉味、药味、尿味的混合气息将他逼出门外,这也就打碎了“中产阶级的孩子”真正“重生”的可能,纵有理想加持,纵有反抗的姿势,但是这类人物最终只能退回到个人的狭小天地,或者是成为一个空心的人。果然,李春晓和小红在一场酒醉后的梦中分手,梦与酒在这里实现了同构,共同达成小说蕴含的意义。

  小说中以闪回叙事详细描摹的人物一共有两个,除了公子哥儿李春晓之外,另外一位就是江州市长罗清才。与李春晓的“反抗类”闪回不同,罗清才的闪回属于正面抒情。罗清才对妻子姜梅感情浓烈,在情爱与性的闪回中“罗清才才好像完全忘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自己才是一个赤裸裸的真实的自己,不用费尽心机地迎合上级领导的意图,不用费尽心机地与周围的各色人等一一周旋,脸上也卸去了市委副书记、市长的面具,现在只是一个人,一个有着和别的男人一样具有七情六欲的男人,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女人。 ”如此说来,闪回的功能似乎与李春晓相同,那就是对自己身而为人的确认。就像萨特所说的那样,情欲是一个事关存在的证明,而情欲的自由不过是“再一次从进行注视的存在被推回到了被注视的存在”,罗清才们永远不可能脱离这个循环,即使他认为摘去了面具,但这也终究是一场短暂的酒、梦以及性爱“闪回”而已。在插叙前史方面,作者给了罗清才的大学生活更多的笔墨。那是个青春懵懂的岁月,罗清才甚至为了和美女同学姜梅的关系而挨打,但是最后不仅赢得了芳心,也赢得了前程。更为抒情性的闪回出现在罗清才荣升市长、衣锦还乡的一次,大雪中的小县城挤满了来道贺的乡亲,老实巴交的父母满眼的幸福和诧异。最有意味的是,这两次闪回都以与妻子姜梅的情爱关系的升华为结尾,这两次闪回也因之使得罗清才的晋升之路有了较为完整的展示。这个时刻不能忘记自己是从县城鱼跃龙门的“乡巴佬”,这个在内心深处保有着极多青春存念的理想主义者,然而他又是“黑暗里露出了尴尬笑容”的这一个,甚至已经修炼成“每临大事有静气”的这一个。自愿的深思熟虑是虚幻的,动机和动力只是自我的一个谋划,当罗清才追风似的在省城为当市委书记活动的时候,当他琢磨任何一个上级的动机的时候,更深的虚无终将到来,然而也正是因为作者给这个人物赋予链条完整的闪回,我们可以对他的反思和“重生”给予希望。

三、“新人”或者重生

读罢全篇,笔者毫不犹豫地将“神话般的主人公”赋予这位蓄势待发却终退归家庭的江州市代市委书记罗清才。罗清才这个人物之所以如此打动人心,通过闪回展现的“县城青年罗曼蒂克史”只是冰山一角,而更加重要的是作为改革英雄而存在的他。在这部小说中,李春晓固然是唯一一个反抗姿势的拥有者,但那种反抗毫无疑问只是“姿势”而已。真正拥有从根基颠覆既有的秩序的还是罗清才。我们注意到,江州市的无证采矿实际上已经成为扶持地方经济的一个默契共识,连王秘书长也深谙问题的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说,故事最终灾难性的结局正是罗清才痛下整顿之后的某种凶兆和隐喻。然而在不合理的既定秩序和存在危险的改革之间,罗清才仍然选择了后者,他没有选择政绩工程,这也为小说多次对这个人物进行理想主义闪回刻画找到了更多的合理性。 “新人”的最大特征是于环境的特殊性,他背负着沉重的因袭,而能在某种因袭中拔地而起;而“英雄”的最大特征何尝不带有悲壮意味,王秘书长担心罗清才仕途会受损,而他却说:“我是一个平民的孩子,做了市长已经是烧了高香了,但我心有不甘,想有一番作为! ”到此,改革新人的全部禀赋都集中在了主人公罗清才身上,堪称是理想情怀和实干能力的结合体。并且,因为他的妻家背景(我们注意到,他的妻子姜梅是一个重要的“改革助力”的符码),罗毫无疑问具有改革的“优先权”,这一重任必将落在“新人”的身上,然而由变革生成的雕磨也将落在这个人物身上。

  小说以大灾难为尾声,长期的炸山开采使得山体滑坡,半座山轰然倒塌。在沉重的打击中,罗清才指挥在抢险的第一线。这样结构小说也许并非单纯出于情节的发展,更有着一定的社会背景。矿难在山西这个资源大省曾屡屡受到关注。近年来,随着资源转型的纵深改革,关矿成为攻坚任务,仅就2019 年数据显示关闭18 座煤矿,退出产能1895 万吨/年。当时当地的小说历史,将罗清才这样一个“新人”置于如此典型的环境当中,方能够显示出现实主义不竭的动力,不仅是小说作者选择了罗清才这个主人公,罗清才更是时代选择的主人公。因此,笔者甚至不太相信小说的结尾,罗清才所落下的那两行眼泪绝不是失败的泪水,那个退回到生活中的准爸爸只是个有意味的间歇,“新人”或者重生,小说篇名不也昭示了永不放弃!在罗清才这样的改革者的暗影中,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卢卡奇的那句话:“存在和命运、冒险和成功、生活和本质,就是同一概念。只有他的诗作才是史诗。是因为他在精神的历史进程使问题提出之前,已经找到了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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