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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丁香开的季节,我已和初恋告别

时间:2009/5/9 作者: 北国雨 热度: 330661
  (一)
  
  “谁来概述一下这篇课文?”讲台上,沈安轩正披着清晨朝阳的光晕驻步于三寸讲台之上。这句话已经重复了三遍,可台下似乎没有哪位同学能英勇地出来救场。
  
  “救世主啊,快点结束这可怕的慨述吧!”坐在三排的孟汝玉暗暗祈求着上帝,身为语言课代表兼班长的她一直是班主任的得意门生。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时,总会来叫她回答,汝玉心里直犯嘀咕:“千万可别叫自己啊,不然……该让他失望了。”
  
  (二)
  
  语文课是她一天是最美好的时刻,从上初中第一天,她就偷偷喜欢上了这个戴金边眼镜的男老师。好友偶然从她口中得知此事后,用手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别睁眼做白日梦了,人家可是你的老师啊,再者那么帅,说不定早有女朋友了呢。
  
  “老师怎么了?谁说学生就不可以喜欢老师了?”汝玉对于好友前面那句倒没在意,可她却害怕后一句真的已经发生了,如果是这样,自己不是就没有机会了吗?叹口气,望着窗外花圃里的野菊,不知怎的,想起一首诗来: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
  
  日日与君好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汝玉发下了狠誓:立志摘去小学被同学名副其实地扣上的高帽子“国语白痴”。终究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历经漫长的悬梁刺骨、卧薪尝胆的日子后,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为她颁发了优秀学生光荣奖,并让她荣耀地成为本班语文课代表兼班长。
  
  当天,她去他办公室抱作业。被他叫住,促膝长谈了一番。大致内容被汝玉花痴地忘掉了。只隐约记得他说自己性格温柔,人如其名,能担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任。
  
  他的声音永远那么好听,让她痴醉,就像三月扶柳的清风,洁净、阳光、清新。
  
  好友知道此事后,很没教养地当场就捧腹大笑起来,“你也温柔?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见好友不知好歹地取笑自己,汝玉火了:“杜鹃鸟,你要再敢说一句,我让你好看!”“是——金三顺小姐!”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说完,被称之为杜鹃鸟的发音源已经识趣地跑得没踪影了。她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被这生起气来就六亲不认的好友海扁,那就惨了!
  
  (三)
  
  “哟,孟大班长,是谁惹您生气了?”后排的姜习然打趣地看着怒目圆睁的汝玉。“滚!”这一句可了得,高分贝的音量把正在自习的同学吓得纷纷驻目,可她孟汝玉是何许人也,岂在乎别人乱七八糟的奇怪眼光。“我座位就在这,滚哪儿啊?”姜习然早就对这种情景不感冒了,他似乎已经想到下一刻自己手背上的斑斑血迹了。被激怒的汝玉“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可怜的木椅就被摔在了地板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而下一刻,钢笔尖成了跛子,而姜习然的手……真是惨不忍睹啊,蓝色的墨汁混合着猩红的血液嘲讽地看着汝玉的野蛮。而姜习然却是面带微笑地盯着汝玉,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和他很铁的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极力鼓动他起来反抗,可他依旧狠狠地笑望着汝玉因极度发疯而涨红了的脸,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女孩子本来就忌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汝玉,再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准男友被她这般虐待,虚伪地笑着说:“孟汝玉,你看把人家姜习然的手都戳成这个样子了,真是个野蛮的丫头。”汝玉恨透了她们的长舌,还有姜习然那张面对自己的粗野雷打不动,依旧春风满面的面孔,于是,更发疯地在他手上再戳下几个印迹。
  
  戏剧性的电影已经落幕,看戏的人们也随着镜头变得悄无声息,爬在桌上的汝玉心中根本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反而越发内疚起来,其实姜习然很好的,学习优秀,为人幽默,自己不应该这样对他的。记忆中总是自己蛮横地欺负他,而他……竟对自己的粗暴毫无怨言,还经常为自己讲解物理难题。他在本子上比划的手,是她无理罪过留下的证据,每当这时,姜习然就笑着说:“看你把我的手戳成什么样子了?”不是质问,不是埋怨,而是一种宠溺,此刻,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他就是自己的救赎。可下一刻,总会发觉自己不该的想法,甩甩头,不会的,换做别的女孩那样对他,他也不会生气的。而我,喜欢的人可是沈安轩。
  
  (四)
  
  时间总是义无反顾地奔跑着,身后总会留下人们无力挽回的过去。
  
  “姜习然,你可艳福不浅啊!班花都屈尊降贵地为你写情书了。”汝玉兴奋地说着,丝毫没察觉到姜习然的不悦。“别说了!”“好羡慕哦,哎你们约会了没有啊?跟班花约会的感觉肯定不一样吧!”“我让你别说了,你耳朵聋了吗?”从来都很绅士的姜习然做出了令全班同学大跌眼镜的举动,真是佩服汝玉啊,她激怒人的本领真是高啊!“没聋!我还等着听你给我讲你们浪漫的爱情史呢!”“啪!”伴随着清翠的交响,数学本被无辜地扔在了地上,而汝玉的手已经捂在了脸上,她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反常态的姜习然,委屈的泪水肆虐地流淌,感到自己的尊严被践踏的体无完肤,最后甩手冲出了教室,身后传来的是“好样的,姜习然,你早该这样做了,该给她点颜色看看了……”教室里传来的欢呼声令汝玉无地自容,躲在校园的大松树后面,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袭卷着全身。“别说了,看到别人吵架很开心吗?”此刻的姜习然丝毫不领好友的情,烦躁地打开书强迫让自己的思绪放在书上,心烦意乱,真后悔自己的鲁莽,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吗?
  
  沈安轩从办公室出来后,在偶然一抬头就发现了松树林里的小身影,她怎么一个人在哪?快步上前想去探个究竟,走近后才发现她抱着臂膀流泪。叹口气,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孩野蛮外表下的脆弱,对事对物她永远是个优柔寡断的林黛玉,知道她的个性后,觉得她难以胜任班长这个大任,但又仔细想想,该让她在这个平台上改变一下自己了。
  
  “孟汝玉,你怎么在这哭啊?发生什么事了?”哭得稀哩哗啦的汝玉听到这个令她痴醉的声音时,感到触电般的无地自容。“没怎么,只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就想发泄一下。”汝玉强装颜笑,她要在他心目中留下成熟的印象。
  
  沈安轩觉得事情并不是她说的那样简单,私下里询问同学发生的事情,才知道她哭得来来龙去脉。听完此事,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便是,该找姜习然谈谈了,他马上要走了,该由谁来保护这个傲慢而又单纯的女孩?谁又愿意来保护呢?只有他了。
  
  “姜习然,班主任叫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同学们都为姜习然捏一把汗,谁都知道孟汝玉在老班那的养尊处优,而可怜的姜习然同学必然要遭受一顿冤枉的臭骂了。姜习然在同学们同情的眼光中看了一眼始终埋着头不和他说话的汝玉,迈出了教室。
  
  ……
  
  我一直以为她是坚强的,没想到她的背景竟如此无奈。生活在养父养母组成的家庭中,没有兄弟姐妹,即便再亲,也不会快乐吧!第一次,姜习然感到自己的混蛋,竟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喜欢她,却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地挨她的几顿揍,供她发泄就以为对她是最好的了,该死!愤愤地将自己的拳头砸在路过的教室门墙上,此时被占据心中的恨淹没了身体的疼痛,该怎样做呢?
  
  “孟汝玉,对不起啦!我不该欺负你!这个苹果就当是赔罪啦!”此刻的姜习然对孟汝玉使劲地作拱,故意嬉皮笑脸地给她道歉,希望能不计前嫌,重归于好。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小气地给她一个小小的苹果,但学校规定上课期间不让外出,只能如此寒酸啦,不过希望她能快乐起来,回到那个爱和自己吵架的汝玉身上来。
  
  见汝玉半天都没有反应,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姜习然见她不说话,哪怕是站起来打自己一顿也好啊,挫败地将苹果放在了她的桌子里,跑出了教室。
  
  汝玉听到他这么滑稽的道歉词,气早就消了一大半,只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而已。
  
  (五)
  
  “苹果好甜哦!你要不要吃一半啊?”走在回家的路上,汝玉一脸的幸福,这件事让她确信无疑地猜出沈安轩对她还是很关心的,想到这,她就忍不住春心激荡,走在平时厌恶的泥土路上都觉得像是上了天堂。“姜习然喜欢你。”好友答非所问,悠悠的声音忽然从耳边飘过。“怎么可能!我老是欺负他,就连这次给我这个苹果赔礼道歉也还是沈安轩的功劳呢。”汝玉笃定地回答好友。再者她喜欢的是沈安轩,即使他喜欢我,也只能由他单相思了,或许一段时间后,会有更好的女孩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好友皱皱眉:“可是他就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对他的野蛮,你对他的坏。”真为她的傻感到气愤,恨不得拿快砖头敲醒她做白日梦的脑袋。今天早上,她听到老班考上了陕西师大,接着读他的研究生去了,而且就要在这些天出发,这个消息该怎样告诉汝玉呢?她感到很为难,她怕汝玉受到伤害,却又更怕去欺骗她。
  
  “同学们,我们在一起共同学习已经三年了,在这期间,也建立了浓厚的师生感情,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们,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延席,在临走之前,我祝福你们考上理想的高中,如果你们努力的话,或许我们还可以成为学友呢!”望着死气沉沉的教室里的一切,沈安轩的心抽搐着,很痛,很舍不得,二年,依依惜别之情,难以言表,尤其是她,为了打断她对自己的念头,特意让妹妹冒充自己的女朋友,为自己收拾行李。看到她受伤的神情,他很心疼,毕竟这个女孩是自己教学生涯中最得意的门生,还有——最喜欢的人。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学生,他就可以大胆地说出他喜欢她了;如果……可是这只是如果啊,现在只能……
  
  故作绝情地拥着自己的假情人离开了学校,丝毫没有回过头望一眼汝玉,他害怕她那眼中堆积的泪水,害怕自己在转身的那一刻,强装的面具被她的脆弱撕碎。
  
  想到从此以后他们就要天各一方,他的心就跟滴血一般的虚脱,可这也许是不愿意吧,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怪天意弄人!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谁也逃不离!
  
  “杜鹃鸟,他走了,我该怎么办啊?”一大早来学校的汝玉睁着红肿的眼睛,对着好友抱怨道。想到这,她的泪水又掉了下来,其实她倒不是在意这些,而是好想他啊,想到发疯,想到不来上学,以免触景生情,可为了学业她不能任性。
  
  (六)
  
  原本平静的湖面,被一颗不经意的小石头荡起圈圈涟漪,之后,湖面依旧,可谁都不知道,湖水悄悄地记住了这个闯入心底的冒犯者,就像汝玉的生活。
  
  姜习然看着汝玉发呆地着着远方,心也跟着跌到了底谷。自从班主任走后,她学得更卖力了,唯一不同的是,她再也没有以前那么肆无忌惮地疯野过,整个人成熟了许多,当然也沉默了许多。
  
  “哇,你真了不起!竟然在刊物上连续发表了三篇文章,不简单啊,而且写得好美啊!文风如行云流水,让我想到春天的烂漫花开,不、更像淡雅的兰花,以后我就是你的铁杆粉丝了
  
  !”好友崇拜地在汝玉面前手舞足蹈,活像追星族里的花痴小妹,一旁的姜习然也凑了过来:“孟汝玉,马上高考了,你怎么打算啊?”“……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考陕西师大啊,尝尝和老班一起上学的滋味?”其实她也想过,但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不过她会把第二志愿填成陕西师大的。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命中已注定,谁也逃不离不是吗?
  
  “姜习然和你报了一样的志愿。”好友似乎想让她明白点什么。只是她不明白好友为什么总是极力搓和他们。“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让我知道这些?”“……”“你喜欢他吧?”汝玉的话令她一阵惊慌,是啊,是喜欢他吗?是该了结了。“对,从我第一眼看到他起就被他身上的阳光深深地吸引了,但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是你——你懂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幸福,所以我选择放弃。我知道你也是喜欢他的,只是在潜意识里还强留着班主任的影子而已。”一口气将心中的压抑完完全全地吐给了汝玉,初恋还没来得及上演就已经结束了的她曾经也痛苦过一段日子,不过后来,她释然了,毕竟这是年少轻狂的举动,没必要给自己强加无谓的烦恼。剩下的只是单纯得想让他快乐,汝玉知晓了好友的良苦用心,心也豁然开朗也许多,没有骚动的花季怎能算得上是无悔的青春呢?
  
  六月的微风轻轻抚过发丝,吹乱了一头的青丝,却也吹淡了心中的……而紫丁香开得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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