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茶道?杨思大早起来就在想,这个问题是刚准备上大学的女儿问他的,杨思想自己做茶叶生意二十多年了,却没有仔细思索过。如果一般人问,他凭借自己对茶的理解,也能回答个一二,比如品赏茶之道可谓 茶道。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简单回答,女儿说要和他这个当爹的讨论人生哲学,年轻人的思想总是让杨思琢磨不透,他猜这可能和女儿人生理想有关。女儿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律师,而他的想法是希望女儿回来继承自己的事业——茶的事业。当然,他的想法没有和女儿明说,而是在有意无意中灌输给女儿,女儿大约也明白了些他的心,所以问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什么是茶道?”杨思端起桌面上刚泡的茶又问了一遍自己,眼前的小玻璃杯晶莹透红,腾腾而起的茶气里,散发着古朴的清香味。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饼千年古树茶他留了十年,如果按照市场价来说,这茶也值个数万。他想,小小的茶会随着留藏的时间变长,价值持续增长,这如同一个人,随着岁月的磨砺,变得越来越富有,这是不是茶道?是这个答案吗?他品了一口茶,身体舒展地靠在椅子上,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雨珠打在园子里的茶树上,嫩绿的茶叶在细雨的滋润下,变得更加生机盎然。他又想,茶生于大山之中,受阳光雨露滋润,才拥有了茶的品质,返璞归真,回归本性,茶道其实是自然之道。
他的脑海中似乎有了些眉目,毕竟和茶打了这些年的交道,说一些心得体会还是容易的,不过他总觉得这答案有些死板和僵硬,仿佛缺少一些东西。他正沉思着,门响了,敲门的是公司的评茶师小榄。
“杨总,有人找您,说想让您帮看一饼茶。”小榄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袍站在门口,语气中带着少许的无奈,“她说,她的茶必须杨总您亲自帮看看,她似乎怀疑我的鉴定??????? 水平。”
杨思一下子笑了:“哈哈,还有人怀疑高级评茶师小榄的水平?”
小榄脸微红:“杨总又笑话我,她带来了一饼千年古树茶,大约有十五年。只是她没有保存好,已经有些发霉迹象。但她不信我,说您杨总才是行家,最有发言权。她还说,你们是老朋友,她的丈夫名叫李金。”
“李金!”杨思把茶杯放回桌面上,站起来,“快快有请。”
“好!我让她进来。”小榄转身离开了。
杨思走到办公室中央,来回踱着步。李金,多么熟悉的名字,想起十多年前,他的茶生意刚刚有了点起色,那时候有一个叫李金的,和他一样也是做茶生意的。李金比他年长两岁,对茶的理解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尤其对茶的商业价值评判往往一针见血。他十几年前预测,普洱茶会随着人们生活变好,销售越来越好,名气也会越来越大,而千年古树茶,更会成为普洱茶中的精品。
李金这些论断来自对普洱茶历史的深刻理解,站在今天的角度来看,一一实现了。他第一次遇到李金,就深深被对方的才华所折服,他們成了好朋友,一起研究茶叶,一起做生意,这过程中他们建立了超越商业利益层面的友谊。可惜天妒英才,李金年纪轻轻得了肝癌去世了,从此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甚至忘记了曾经还有这么个朋友,今天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他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杨总,人带来了!”一会,小榄领来了一位略带沧桑的中年妇女。这中年妇女身穿厚重的褐色大衣,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头发已经变得稀疏,鬓角的发丝略微发白。
“杨总,你好!”中年妇女走上前和杨思 握手。
“潇姐,你好,数年未见了,差点认不出你来了。”杨思微笑着握住对方的手,十年未见,他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她正是李金的妻子马潇。想当年,李金的妻子马潇是远近有名的大美人,仅十多年的时光,一个大美人被折腾得失去了光泽,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我老了,但杨总您风采依旧啊!”马潇称赞说。
“哪里,哪里,我也老了。来来,别站着说话,坐下说。”杨思示意马潇在办公室左边的会客室里坐下,又吩咐小榄:“小榄,拿点好茶,给我和潇姐泡一壶。”
会客室里摆着一张两米长的茶几,茶几用万年古木根雕而成,茶几前是方形木椅,马潇坐在客席的位置,杨思坐在茶几的侧面,小榄拿了好茶,坐在了泡茶的位置,她摆好了茶具,准备给杨思和马潇泡茶。
三人坐定后,马潇直接切入正题,她从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里,掏出了一饼用竹笋叶包裹着的茶叶,摆到杨思面前:“杨总,这是我丈夫去世前留下的千年古树茶,今天让您帮我看看价值多少?”
杨思接过茶饼,由于时间太久,似乎也没有保存好,包裹茶叶的竹笋叶上有一层淡淡的霉菌,霉菌经过处理,不是那么明显,可对于懂茶的人来说,也是很容易辨别出来的。他没有打开包装,仅看着外包装,说:“这饼茶叶来自景迈山吧!十多年前,李金拿到手的时候,给我看过,这竹笋叶上,还有他当年的印章。”杨思知道这是李金的习惯,只要经手过的好茶,李金都会把自己的印章盖在外包装上,这饼茶也不列外。
“李金的藏品都是珍品啊!”一边倒茶的小榄称赞说:“这样存了十五年的千年古树普洱茶更是难得一见啊。”
“谢谢,小榄妹子,我丈夫生前确实藏有不少的普洱茶,但他得病也花了不少钱,这些年,为了赔医疗费,供两个孩子上学,我陆陆续续把老李生前的藏品卖了,现在你们看到的这饼茶叶,是我手中的最后藏品,我本来是不愿意卖的,老李生前也特别吩咐,让我不要出售这饼茶。”马潇顿了顿,语气中有稍许的忧伤:“我没办法啊,两个孩子今年考上大学,不得不筹点钱,供他们上大学。”
“我记得你和老李生了一对双胞胎吧,他们同时考上大学了,不容易,恭喜啊!”一个女人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确实不容易,杨思对眼前这个女人多了些敬佩。
“考不上,我愁,考上了我也愁啊,一个学医学,另一个学音乐,都是需要钱的专业啊!”马潇满脸愁容,接着又说:“这不没办法,只能把老李最后的藏品拿来,还得劳烦杨总帮看看,值得多少钱,我知道您是老李生前的挚友,我信得过您。”
“好,我看看!”杨思剥开了包裹茶饼的竹笋叶,迎面扑来了茶叶淡淡的香味。从味道中,他就闻出这确实有年月,再细看茶饼,茶饼外层有些发黑,手摸上去,会出现一层浅浅的碳状的灰。没错,这就是茶暴露在空气中氧化造成的,说明这茶是有年月的。不过,他的经验也告诉他,这饼茶曾遇潮过,还长过霉菌,虽然霉菌经过处理,已经不是那么明显,却瞒不过他这个专家,这样的茶叶确实有大问题,哪怕年代久远,也卖不出价的,毕竟喝茶的第一原则是健康。
马潇等杨思看完了,问道:“杨总,这饼茶大约是个什么价格呢?我想让杨总帮我处理了,您这里都是大买家,方便处理。”
“十万吧,我出这个价,我知道你急需用钱,我和老李也是老朋友了,你吃点亏,或者我吃点亏,就不要计较太多了。”杨思一口气开了个价,如果这饼茶完美无缺的话,按照市场价格,确实值这个数,所以他直接开了个良心价,而不是去讨论茶叶品质如何。
“谢谢杨总,这回两个孩子上学的学费有了。老李不让我把这饼茶叶卖掉,原来是这茶叶值钱啊。”马潇立刻喜上眉梢。
“杨总!”倒茶的小榄听见杨总一口气开了十万的价格,连倒茶的手都停住了,茶水漫出了茶杯,流到了桌面上。
“小榄,你去取钱给潇姐吧。”杨思摆摆手,示意小榄不要多说了。
“好!”小榄这才意识到茶水已经溢出了,她忙收手,也不再问,站起来,干脆带着马潇去取钱。
杨思送走了马潇,又回到办公室里,他重新把茶叶用竹笋叶包裹起来,摆在了离自己办公桌最近的橱窗前,躺在转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饼茶叶。这饼十万的茶叶确实太贵了,但他必须买下,这是良心价。为什么说是良心价?想当年,他怀揣着一万元进入茶叶市场时,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对茶叶的认识也是一知半解,是李金带着走进了茶的世界,他能取得今天的成就,不能不感谢当年李金的知遇之恩。另外,他第一笔茶叶生意,也是在李金的帮助下完成,那时候,他把银行借来的一万元全部砸在一款古树茶上,钱砸下去,却找不到买家,是李金给他介绍一位广州的茶商,让他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从此走上了发家之路。单凭这两点,他觉得有必要帮李金的两个可怜的孩子一把,大约这世界上一切皆有因果,如果要说茶道,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茶道。想到这里,他淡淡地笑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愉快,这种愉快发自灵魂深处,虽不是那么浓烈,可是持久不散,就如好茶,茶味虽淡,芳香却愈久。
“杨总,亏大了!”杨思还在遐想中时,小榄已经送走了马潇重新回到杨思的办公室,走到装那饼茶叶的橱窗前,仔细观看了一番。“杨总,我绝对不会看错,这饼茶叶有霉菌,对人的身体有害,不要说十万,十块送人都是个问题呢。”
“确实,十块送人都是一个问题。”从茶叶本身价值而言,小榄说得不错,它是个废品,可以直接把它扔进垃圾箱了。
“杨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买下,还要开如此高的价?”杨思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这是我欠李金的。”杨思注视着窗外,给小榄讲述他和李金之间的故事。
小榄听完杨思的解释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仔细端详着橱窗中这饼价值十万的茶叶,茶有价,情无价,她从杨思这里学到了另一种评茶的方式。
就这样,这饼十万的茶收在了杨思的办公室里,而且一放就是三年。每天,杨思的公司都要出售很多茶叶,杨思从没有想过要出手这饼茶,茶叶本身有问题,杨思作为一个商人,知道诚信对于一个商人的重要性,这饼茶绝不可出手,既不出手,也不能扔掉,这饼茶对他个人而言,具有纪念意义。因此,它一直摆在办公室的橱窗里,时间久了,也就忘记了。直到有一天,來了一位客人,一位不懂茶,却要最贵的茶客。
客人姓田名龙,一位开发商。田龙炒地皮有一套,对茶却一窍不通,以往买茶,田龙都会找杨思,一来杨思懂茶,二来杨思卖茶有原则,不会让田龙吃亏,天长日久,田龙对杨思很信赖。的确,有这么一个懂茶的朋友,自己何必要去研究茶呢?这便是田龙简单的想法,杨思对这大老板的思维没有办法,给他讲茶道不可能,但生意也不能不做嘛。
这天,田龙为买茶到杨思办公室。和往常一样,杨思让小榄泡茶招待田龙,田龙喝了几杯茶之后,问了小榄一个问题:“小榄妹子,我在你们这里也买了很多茶,我很想知道,你们公司最贵的茶是什么样的。”
“最贵的茶?”小榄停下手,想了片刻,公司经手过的茶叶,从几百到几十万都有,要说最贵的茶,她还真一下子想不起来。当她抬头看向橱窗,看到那饼李金的茶叶,她灵机一动回答道:“最贵的,在那里,离杨总最近橱窗里的那饼。”
“是吗?”田龙站了起来,靠近橱窗,隔着玻璃,他注意到了包装茶饼的竹笋叶上的“李金”的印章。“哇,李金藏品,必属精品。”这位不懂茶的大老粗竟然说出了业内的话来。
这句话着实让杨思吃了一惊,他反问道:“田总,你怎么知道‘李金藏品,必属精品?这句话就算做茶叶生意的人,也未必懂得,毕竟李金去世将近二十年了。”
田龙哈哈一笑:“我这大老粗是不知道的,近来接触了刚上任的建设局的李局长,他特别推崇李金的藏品,又和李金是本家,一个地方出来的,所以我对李金的事情也知道??? 一点。”
杨思说道:“原来是这样,听说这李局半年前从县里调上市里,年纪轻轻做到了局长的位置,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没错,没错,前途不可限量啊!”田龙回头问道:“杨总,你能不能把这饼最贵最好的茶叶卖给我?”
“最贵最好的?”杨思忍不住笑了,果然是炒地皮的主啊,他的意识里,最好路段的地皮一定是最贵的,这套逻辑用到买茶上,最贵的茶叶等于最好的茶叶。杨思直言说道:“田总,我也不骗你,这确实是我目前手中最贵的茶叶,但并不是最好的。”
“你就不要蒙我好不好,你多少钱收藏的嘛,我开你两倍的价格。”田龙自然不会相信杨思的话。
“这饼茶三年前杨总十万买来的哦。”连小榄也忍不住笑了,“虽然是十万买来的,但这是杨总的良心价,这饼茶叶其实是本公司最差的茶叶。”
“好,我出二十万。”田龙不会相信十万的茶叶是最差的茶叶。
“真的是最差的茶叶,上面长霉了,不能卖给你。”杨思端正态度,实话实说:“这茶叶只能扔垃圾堆。”
“三十万,卖不卖?”田龙和杨思杠上了,他见杨思一再推脱不肯卖,反而觉得这是最好的茶。
小榄见田龙一根筋想要买,反而劝杨思道:“杨总,我们和田总也是老朋友了,他执意要买,你就卖给他吧。”
田龙笑道:“哈哈,还是小榄妹子理解??? 我啊。”
杨思无奈,田龙是老客户,他确实需要掂量下,只是这饼茶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思考再三,他只能下决定:“好吧,你实在想要,送你好了。”
杨思说送,田龙心思却多,他又认为这是杨思的套路,要让他放弃的意思。再想,本不愿意卖的茶叶,最后要送了,听上去都不对劲,何况这饼茶叶还是杨思十万元收藏的。田龙说:“送?这咋行!钱我会打到你账上的!”
田龙得了茶,小榄倒的茶也不喝了,他从橱窗里自行拿了茶饼,说有事就走。
这饼茶莫名其妙地卖了,还卖了大价钱,对于杨思来说,多少有些开心,毕竟谁见了钱都开心,但开心之余,他隐隐不安,这饼茶的实际情况,他是再了解不过的。可想到卖茶时候,他认真和田龙说过茶的情况,如果将来田龙觉得这饼茶有问题,来找他退款的话,自己把款退还给他就是了,这个问题倒也不大。杨思最担心并不是退款,而是田龙把这饼茶叶送人,仔细想当日田龙的对话,他大约是想把这饼茶送给刚上任的局长,田龙不懂茶就算了,万一新局长懂茶,怕就要坏了田龙的事情。他想要不要提醒田龙,可他知道田龙脾性,提醒也没用,思前想后,事情已经这样了,便随他去吧,杨思也就不管它了。直到一个月后,在一次活动上,杨思再次见到这饼茶。
事情是这样的,田龙新建成了一处楼盘,新楼盘名为茶园小区,在竣工的日子里,田龙邀请了当地的媒体,社会名流参加了竣工庆祝仪式。当时,新局长站在欢庆会场红毯的正中央,他的身后是地产商田龙,以及一排礼仪小姐,其中最中间的礼仪小姐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装着的就是这饼从杨思手中买去的千年古树茶,两侧的礼仪小姐端好了茶壶和茶具,他们在等新局长讲完话后,给大家品尝这饼难得的千年古树茶。
刚开始,杨思有些费解,一般这样的场合,如果要做礼仪之用,那也应该是名酒,而不是茶,可为什么田龙要用茶来招待大家,就算用茶,茶的种类是非常多的,何必要用这般贵的茶来招待宾客呢?这些疑问盘踞在杨思脑海中,挥之不去,更让他担心的是,这些宾客之中,一定有不少是懂茶的,这一喝下来,茶本身的问题就要暴露了,到时候场面如何收拾?他心中不免忐忑不安,他做梦也想不到,田龙会在这样的场合用这饼茶招待宾客,他暗暗责怪自己,真不应该把这饼茶卖给田龙的,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能怎么样呢。
带着不安的心,杨思听着新局长的讲话,新局长在众媒体的焦聚中感慨道:“各位朋友,这新楼盘名为茶园小区,说到茶,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专注茶的人,他是我的恩人,记得那时候我在念大学,当时家里穷,没法再供我上大学,我的大学生涯差点为此夭折了。幸好这位恩人的出现,资助我读完了大学,但直到我大学毕业,我都不知道这位资助我的恩人是谁。工作后,我多次想找寻这位恩人,当面感谢他,可这位恩人已经杳无信息。直到半年前,我来到市里工作,在一堆二十年前的捐助名单里,我才找到了这位恩人的名字,他叫李金,是我的同乡,一位茶人,我之所以毕业后联系不上他,因为他得了肝癌,已经去世将近二十年。”新局长说到这里顿住了,他眼中滚动着泪花,所有人都注视着新局长,台下一点声音都没有,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杨思在台下,表情凝重,这件事李金曾经对他说过,李金确实资助过一个同乡的大学生,资助的原因是李金当年学习成绩非常好,可惜家庭的原因,没能念完大学,这件事让李金心中不免怀有深深的遗憾。后来他听说同鄉一个大学生因为穷,也快辍学了。李金说自己家乡出个大学生不容易,无论如何也得想想办法,让这个大学生渡过难关。之所以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主要原因是李金当时自己过得并不宽裕,他是瞒着家人资助的,这事情,也仅有杨思知道。
杨思听得出,新局长在这个场合说这样一个故事,所包含的深意是不言自明的,新局长平复了情绪后,继续说道:“李金同志生前爱收藏茶,二十年前流传着一句话,‘李金藏品,必属精品。我想这样一位无私的人收藏的茶,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茶叶。幸运的是,今天田龙同志这里正好有这样一饼李金先生生前收藏的茶,借着这个机会,与大家一起品尝。”新局长讲完话,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个掌声响了很久,既是给新领导的掌声,也是给李金的掌声。
杨思站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礼仪小姐当着众人的面把茶叶拆开,并把茶叶包装上李金的印章放在媒体的聚焦镜前,供媒体人拍摄。剥开茶后,礼仪小姐手法纯熟地把茶叶均分到十个茶壶中,十位泡茶的礼仪小姐始终面带微笑,下面的观众隔的距离较远,是看不出茶叶表面上的霉菌的,但这十位泡茶的礼仪小姐一定能看出一些端倪,当然她们也不会说什么。经过洗茶、冲泡、斟茶等一系列过程后,十壶深红透亮的茶水呈现在众人面前,杨思见茶水的颜色,稍缓了口气,看来茶饼上的霉菌并没有影响到茶叶的颜色。接着,十位礼仪小姐优雅地把茶叶倒到了透明的玻璃小杯中,再用瓷盘端着,送到众宾客手中,每个宾客一小杯,杨思也分到了一杯。
杨思微颤着手,把这小杯茶近距离观察了一番,经过三次冲泡,这茶已经被完全冲洗干净,看不出任何破绽,他又把茶端到鼻前,深深地吸了口气,茶叶的气味夹着质朴芳香的气息,没有一丝泥土的气味,更察觉不出茶叶本身的问题。杨思看过了,嗅过了,最后就是尝了,杨思小小地抿了一口,口感陈香,不过这陈香甘回里,隐约回味着怪异的霉味,这霉味很淡,但是存在的。他闭上了眼睛,疵品还是疵品,哪怕颜色和气味没有问题,可仔细品尝,还是能发现问题所在。
“好茶啊,好茶,不愧是李金的藏品啊!”杨思周围的人品了茶之后,爆出一阵称赞之声。杨思重新睁开眼睛,环视周围的人,有的人喝了半杯,有的人已经喝了一杯,不断地有人叫好。在一片称赞声里,新局长显得特别开心,果然传闻不错,“李金藏品,必属精品”,就如李金的人品一般。当他看向田龙时,田龙发现杨思看他,也给杨思竖起了拇指,表示对这款茶叶的赞许。从田龙神情可以看出,这茶他觉得买得值了。
杨思暗想,这茶虽有霉味,但一般不懂茶的人,喝得快了,未必能品出这茶的霉味来。但这众多人中绝对有懂茶的人,他们一定能喝出茶的霉味来。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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