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之光

　　田野

　　归去兮！

　　田野——我的歸属地

　　那里，有我的蓝天、白云、大山

　　有我的蝌蚪、蜻蜓、蚂蚱

　　有我一垄垄青苗，翻滚成的金色麦浪

　　从泥土里长大的人

　　它们才是我一脉相承的亲人

　　包容一个卑微者放声歌唱或哭泣

　　包容一个不善农事的人点瓜种豆

　　多年后，有人因我远道而来

　　坐在田梗，读我散落田野的诗行

　　或者，只是静静聆听

　　清风吹过田野

　　桃花

　　从城市一端，走到另一端

　　每一条街巷，每一个院落，打探你的去向

　　他们都说，清明节前你曾来过

　　你信春风，信春风吹来的暖

　　只几天，就用绸缎一样的心思包裹了桃枝

　　哪有永恒的春！去年的春已经死亡

　　去年树下仰头的人，也不知去了何方

　　都清明节了，还有雪。你信吗

　　这一次，你终于信了

　　固守的执念，一下坍塌。亲手摘下

　　开了一半的花朵

　　仿佛不曾来过

　　春天

　　我没有春天

　　有关春天的河流和鸟鸣

　　都是别人的故事

　　我的故事单一

　　铺排不出春天绚烂的情节

　　我拒绝春风，拒绝布谷鸟。拒绝它们

　　向我传颂春天拔节的声响

　　你来了，手指向向阳的山坡

　　和天空那朵洁白的云朵

　　多年前，我掐断了的种子的梦想

　　竟随着你的手指

　　爬满了山坡

　　给一云梯，就能爬上月亮

　　让春天的笑声响彻云霄

　　我不去瞭望你的去向

　　不因为感念而念念不忘

　　始终相信，一个指出我春天方向的人

　　沿途必不孤单

　　就像现在的我，时时为春天播种

　　给孩子

　　孩子

　　母亲给你血，给你心 （下转68页）

　　（上接66页）

　　给你全部的白天和夜晚

　　汗水，哼唱的摇篮曲

　　把你从几十厘米浇灌成一米六八

　　所有的弯腰

　　都是为了给你撑起一个天空

　　母亲是守望田野的人

　　余下的，要看你长出怎样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