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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他人生活的意识、视角与能力

时间:2023/11/9 作者: 芳草·文学杂志 热度: 16990
邹世奇的《白昼幻影》是一篇耐人寻味的小说,作者以平实的笔法揭示了当代高校中的扭曲變形的师生关系。“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传统的师生关系中蕴含着对真理的追求以及对师生关系的规范。在当代,不同时期的高校生活中师生关系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在于晓丹的《1980的情人》中,我们可以看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活中有较为纯粹的精神生活与情感关系,在李师江的《中文系》及其续篇《非比寻常:中文系2》中,我们可以看到在一九九〇年代的大学生活中,精神生活与世俗生活、情感关系与利益关系彼此交织在一起,新世纪以来,在李洱的《应物兄》中,在阿袁等作家的笔下,我们可以看到,在大学生活中纯粹的精神生活与情感关系已日益稀缺,取而代之的是装模作样的大师,貌似高大上的项目,以及充满世俗算计与混乱关系的利益交换。

  邹世奇的小说从师生关系入手,展示了当代高校生活之一角。小说中的导师老黄是一个压榨、利用学生做项目的高校教师形象,他让学生宝华到他家里打扫卫生料理家务,让另一个学生“我”帮他贴钱做项目,免费做劳动力,小说中的老黄为人吝啬,让学生请客吃饭无数,但他唯一一次请学生吃饭还是以素菜为主,当“我”和宝华去实习时,还要将实习工资打到他的卡上,而当大师姐童晓桐及其男友不幸遇难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我的项目怎么办呢”,这样一个充满世俗算计而缺乏情感温度的教师形象,在小说中虽然有些漫画化,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市场经济进入高校之后所造成的人际关系扭曲,以及项目化管理本身存在的一些弊端。

  小说重点描述的是宝华和“我”在这种师生关系中所承受的压力以及不同的人生选择,宝华是来自大凉山的贫困家庭子弟,面对导师的欺压剥夺只能无奈地接受,他找的女友只能是十楼食堂卖冒菜的女孩阿花,但“黄老师不放心,居然让总务处命令阿花的老板辞了她”,宝华只能借酒浇愁,而来自城市中产家庭的“我”,虽然拥有一定的社会资源,当老黄让“我”贴钱时也可以找女友妖妖借钱,可“我”对这种欺压剥夺关系虽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小说中主要以“我”的视角讲述了宝华在这种压力和困境中的艰难人生,虽然“我”对宝华的一些人生选择持有不同意见——比如找阿花做女朋友,比如毕业时他找的单位“全是县城的什么房地产公司之类,连个地级市的单位都没有”,但“我”却对宝华充满真挚的情义与关怀,所以当宝华说出“再跟着他读三年?那还不如死呢。……再说了,黄老师的博士有那么好毕业吗?看看晓桐师姐就知道了。我只会比她更惨”,“我”的内心深受震动。在小说的最后,当我得知宝华“直博”了,幻觉中看到“一个人影自头顶飘落,白衣红裤!我头‘嗡的一声,整个人瘫倒。”这个“白昼幻影”虽然只是一个幻影,但却是对老黄及其象征的高校弊端的深刻讽刺与批判。

  邹世奇擅长书写校园与家庭生活,她的《爸是亲爸》曾被《小说选刊》选载,这篇小说描写的主要是中学时期与青春经验,所用的是女性第一人称,但《白昼幻影》与之不同,在这篇作品中,作者指向更多的是对社会问题的思考,这里的第一人称是男性,是一个泛社会化的“我”,作者在创作谈中说,“有时候我会问自己,我可不可以像男人那样地思考问题,像男作者那样的写作,”这篇小说便是她突破自我的一个“实验之作”。既然是实验,便有得有失,在我看来,所得在于获得了一个更为宽广的视野与创作空间,所失可能在于未能充分表达出细腻体贴的感受,但这对于一个青年作者的探索来说是难免的,我觉得对于作者来说,颇为难能可贵的是她拥有了一种理解他人生活的意识、视角与能力,并能将个人以外的生活加以艺术性把握,我相信假以时日,作者一定可以为我们奉献出更多佳作,为我们充分展现出她眼中丰富多彩的世界。

  (责任编辑:陈婉清)

  李云雷一九七六年生,山东冠县人,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现为《小说选刊》副主编。中国现代文学馆特邀研究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青年委员会委员。著有评论集《重申新文学的理想》《新时代文学与中国故事》等,小说集《再见,牛魔王》《沉默的人》等。曾获冯牧文学奖、茅盾文学新人奖、二〇〇八年年度“青年批评家奖”、十月文学奖、《南方文坛》优秀论文奖、《当代作家评论》优秀论文奖、《诗刊》二〇二〇年度陈子昂青年批评家奖、中国文联中国评协“啄木鸟杯”年度优秀作品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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