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那年的那场雪横扫千里
把天都压塌了,把山都踩平了
却掩不住嘉峪关箭楼排空,瓮城动地
而我在遥远的河西,在你喊也喊不醒的睡梦中
抱成一团,用一支箭镞堵住肩胛上
喷涌的血,把这道关扛在肩上
你看见的是扛着一道伤口,一道闪电
我知道你见过灾年的飞蝗,见过大片大片
阴鸷的鸟,它们盘旋,它们啸叫
带来晦暗也带来惴惴惴不安的凶兆
匈奴的箭嗖嗖、嗖嗖地飞过来
遮天蔽日,裹挟着仇恨、野心和狂妄
必须把它们挡住!用城垛上的砖
用瘦骨嶙峋的胸膛,用垂死前的发出的
怒吼和呐喊——这如同一种仪式
辞典里叫肝脑涂地,经卷中叫立地成佛
唯有边地那弯惨淡而冰凉的月亮,年年
月月,静静地照着我的骨头
漂着我的骨头……如今已照得和漂得
像碎瓷那样白,像树根那样白
对,是死去胡杨的那种树根
那种白!据说它们咬住沙土三千年不松
三千年不朽。哪怕再过三千年
也拒绝腐烂,拒绝交出命中的苦难
啊啊,请别打扰我!请别用铁锹来寻访我
挖掘我。也别打碎我的骷髅,拔去我
肩胛上的那枚箭镞
就让它这么嵌着,让我这么疼着
不然还未瘀结的血,会像喷泉那样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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