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

　　旧被子

　　快过年了，阿芳想今年回去给爹买什么礼物好呢，想来想去想到爹的那床旧被子该换了。

　　她去商店左挑右选，相中了一套紫红色的被子，这是爹最喜欢的颜色。

　　阿芳回到老屋，抱着爹的旧被子准备扔出去，碰上爹从外面回来，爹看着她抱着被子，乐呵呵地问道：“阿芳，这被子，我昨天去河边洗得干干净净的，还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你不用洗了。”阿芳笑了笑说：“爹，不是去洗，是把它扔掉，过年了，换新的吧！”

　　爹的脸一下就变了：“你这妮子，好好的被子，谁让你去扔，谁让你去扔啊？”爹一边说，一边把被子夺过来抱在怀里又说：“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换、不换，这被子盖着暖乎，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啊？”

　　阿芳噗嗤一笑说：“爹，你看看都补了多少个补丁了，这被子还暖乎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谁家还盖带补丁的被子呢？”爹生气地说：“这被子咋了，这被子，你拿多少钱能买到吗？”

　　爹不高兴地把旧被子抱进里屋，轻轻放在床上，又把新被子抱出来递给阿芳说：“你还是带回去，留着自己用吧。”

　　阿芳委屈地说：“爹，你咋这么犟，这么固执呢？这被子又沉又硬，拆洗多不方便，你身体又不好，就听女儿一回吧！还是用这个新的吧。”

　　爹没有吭声，过了一会，他幽幽地道：“妮子，这被子是你娘留下的，你看看被面上的牡丹花，是你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这被子不在了，我的心就空了，你非要把它扔掉，那就等我去见你娘的那天，把我和这被子一起烧了吧。”

　　牛??叔

　　牛叔的腿突然疼痛难忍，得赶紧去医院。

　　医生告诉牛叔，你患了静脉曲张加溃疡，得尽快手术。让子女尽快来签字吧！

　　牛叔问：医生，我自己签字行不？

　　医生严肃地说：开啥玩笑？不行。叫你子女来签！

　　牛叔说，哎哟哟！住个医院还真麻烦哩，儿子正在外地咋个来嘛？

　　动手术的前一天，牛叔烦躁不安地想心事，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里让儿子为自己担心受怕了。他想来想去，想到了村长阿伟，他笑了笑嘀咕道，就这小子了！

　　牛叔掏出手机给阿伟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早晨，牛叔一睁眼，阿伟就站在牛叔病床边。他呵呵地笑着说，好您个牛大叔，怎不声不响就来住院了？

　　牛叔瞪了阿伟一眼说，你这小子，我都没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

　　阿伟说：牛叔啊，有句老話不是说“有病要侃，有钱要瞒”嘛。您病了就言语一声，跟我还客气个啥子嘛？

　　阿伟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几个小时后，牛叔顺利地出了手术室，阿伟总算松了口气。

　　出院那天，医生看着阿伟说，你这个老牛，太不实诚了。不是说儿子来不了吗？

　　牛叔看了看阿伟，乐呵呵地说：咋不是哩，就是这个儿子来签字的嘛！哎哟哟！总算熬到出院咯！这几日真辛苦这个小子了。

　　医生说：知足吧！有这么个儿子在身边照顾着你。

　　阿伟眨巴眨巴眼睛对医生说：其实牛叔的独生子是一名武警战士，正在抗洪第一线呢！

　　

　　试??探

　　爷爷走到楼道口突然摔倒了，这时走来一对年轻夫妻，他们瞅了瞅爷爷，没有停下脚步走了。

　　一个女人牵着小女孩走了过来，小女孩尖声喊道：“奶奶，奶奶，这个爷爷怎么躺在地上了？”女人瞅了瞅爷爷说：“宝贝，快走吧！爷爷的事咱管不了啊。”

　　外面走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爷爷喊道：“哎呦，这老爷子摔倒了？”爷爷一双求救的眼睛盯着他，小伙子犹豫了一下，弯腰搀扶起爷爷问道：“没事吧！你家住几楼，我送你上去。”爷爷缓了口气说：“住六楼。”小伙子把爷爷搀扶到了六楼。

　　小伙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老爷子，我口渴了，能跟你进屋喝杯水吗？”爷爷说：“快进屋吧，我给你找饮料去。”

　　爷爷又接着说道：“儿子把我从农村接来，叮嘱我一个人在家里，陌生人敲门不要开门，还有一个人不要出去，怕摔倒了没有人搀扶我呢。这不刚才我就故意试试，摔倒了到底有没有人扶啊。小伙子，你是个好孩子，快来喝水吧！”小伙子走进屋里，东看看，西瞧瞧。

　　爷爷拿了一瓶王老吉递给小伙子说：“你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小伙子脸一红说道：“我，我没有正式工作。”

　　爷爷慈祥地说：“你是个好人，这个工作我帮你吧，我儿子是沙发厂老板，我这就打电话给他说。”小伙子脸更红了，趁着爷爷打电话时，轻轻把一个皮夹子放回了原处。

　　再??婚

　　老爹从老屋木板楼里下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感觉像妻子有意推了他一下。

　　老爹笑着骂道，你这个老婆子，一会当着娃儿面，跟你好好说说这个事儿，还没等我说出口，你就这样踹我一脚，你咋还恨我呀？

　　老爹爬起一拐一拐走到院里桌边，打开身上的包说，你这个老婆子，还骂我没良心，没良心。你瞅瞅我给你准备啥了？这些都是你平时爱穿的衣服，有冬天穿的，夏天穿的，还有袜子布鞋，人家桂花娘，还做了你爱吃的咸菜，买了你爱吃的糕点、糖果。

　　老爹一样一样又装回了袋子，他提着袋子，朝山坡走去。走着走着老爹又叹气地说，唉，你这个老婆子，是不是又在我后面使坏呀？你也莫怪我了，你可比我有福气多了，你病了、痛了，好歹有我在身边陪着你，伺候着你。你再瞅瞅我，这几年过的啥日子吗？不说了，不说了，说了你又要生气了。

　　老爹气喘吁吁赶到路口，桂花娘早已站在路口，瞪着大眼说，你又咋了？磨磨蹭蹭，说好清明节早点来看大姐，下午我们一起去照相的嘛？我等你好一会了。老爹说，我还没告诉这老婆子咱俩要结婚的事，她一早就冲我发火了，还踢了我一脚哪。

　　桂花娘看了看老爹穿的鞋子，捂着嘴咯咯笑了，她小声地说道，你呀你！不是人家怪你，踢你。你低下头瞅瞅你鞋子还拖着根尾巴呢！不摔才怪哩。老爹低头一看，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

　　桂花娘弯下腰帮老爹系好鞋带说，走吧！你女儿一家早就从城里赶来了，在她娘那儿等着咱俩呢。

　　傻??爹

　　早晨，站在老槐树下的刘爷爷看到春婶来了，笑得满脸皱纹。

　　春婶边从车上把菜放在地摊上，边说：“这么冷的天，你在家里呆着多好啊。”老人嗨嗨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包递给春婶道：“闺女，吃吧！”春婶说：“好好好，我吃、我吃。”

　　一起摆摊的女人跟春婶说：“老人越老越依恋你了。自从那年他来买菜摔了一跤，你把他送到医院以后都是你一直照顾着老人。”春婶笑了笑，随后从包里拿出一条织好的毛线围巾给老人围上。老人摸着围巾，像个孩子似的挨着春婶坐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春婶卖菜。

　　中午，春婶卖完菜要收摊了，她对刘爷爷说：“回去吧！天气冷了，就不要出来了，我会去看您的。”老人点点头，呆呆地看着春婶远去的背影。

　　回到家春婶烧火煮饭时，突然听到有人喊道：“闺女，闺女。”出门一看是蹒跚走来的刘爷爷，春婶忙把刘爷爷扶到火塘边坐下嗔怪道：“这么冷，怎么又来了，不怕摔着啊？”刘爷爷冲春婶傻笑着，春婶帮他擦了擦满是灰尘的鞋子说：“快烤烤火暖暖吧，等吃了饭我送你回小镇去。”

　　刘爷爷突然拉着春婶的手说：“闺女，你，你不要我了吗？”春婶知道老人记性越来越模糊了，只记得她是他的闺女，记得他自己是一个远征军老兵，其它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春婶扶着老人动情地说：“要，要啊，闺女，咋不要咱爹呢。”从学校回来的女儿跑过来拉着刘爷爷说：爷爷，爷爷，我也要您啊。”老人听了嘿嘿笑了。

　　八年前，春婶相遇了无儿无女的刘爷爷，从此她就多了一个傻傻的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