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金龙

回家

沿着那条湿湿漉漉的小路

　　时间已经老成了草丛里的月亮

　　敲门时

　　多少年的思念

　　就放在路上

　　啥时候动一动

　　泪水就流成河了

　　低低地叫一声

　　妈

　　世界上所有的门窗

　　都向我敞开

我和秋天一起长大

秋天里

　　妈妈生下了我

　　一年一度

　　秋天不愿和我说话

　　却躲不过我跳动不安的心

　　我和秋天的缘分就这么简单

　　秋天给我穿上了色彩斑斓的衣裳

　　我让秋天一地风霜

　　秋天越来越高

　　庄稼越来越低

　　我越来越瘦

　　就剩下一把骨头

　　顶天立地地站着

生命的味道

剪草机的动静和汽车一样

　　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一律响成风的形象

　　它们已经没有吸引我的能力

　　只是在一瞬间

　　我闻到草香了

　　这种城市里很少能闻到的

　　具体地说是草散发的

　　生命的味道

　　青青的，涩涩的

　　在山里居住的时候

　　闻这种味道是家常便饭

　　在河口谷，在田野

　　甚至在我居住多年的屋子里

　　我不费什么力气

　　就能闻到这一种

　　普通而又平凡的

　　草的味道

　　土地是我的家

　　土地也是草的家

　　草是乡村的地标

　　草是季节的名片

　　草要是离开了我们照样生长

　　可我们离开草

　　生命不知道

　　会是什么样子

　　沙漠，冬天

　　还有干裂的嘴唇

　　渴望生长的心灵

树上的鸟儿

不知是怎么了

　　我总是想看见树

　　不知是哪一棵

　　是我老家屋子前的树

　　枝头上的鸟儿

　　飞来飞去的唱歌

　　他们是我的知音

　　我灵魂里流动的情思

　　鸟巢在树枝上

　　以思想的高度

　　和蓝天说话

　　因此，我知道

　　树与天空的距离

　　我和树的距离

　　不在于高度

那些稍纵即逝的时间

我毫无准备

　　在时间的背后

　　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

　　或者想干什么

　　她可能对我针锋相对

　　我是留不住她了

　　这线性的东西

　　不会因为你的多情而给你过多的关照

　　她好像也不愿意

　　和我保持友好的关系

　　因此，我总是在她的背后

　　想用手握住

　　那些稍纵即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