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岸

　　花岛因了岛四周的滩头崖缝世世代代生着好看的海蓬花，鲜红得似大姑娘的月经血，嫩白得像小媳妇的两瓣腚片子，无从考察是从哪代老祖宗那里被叫响了，一直延续到今儿个。

　　花岛的渔港码头，在夏风的撩拨下格外扎眼。那海蓬花在阳光的抚慰下越加动人自持，怎敌在三米之外的香香，正与心爱的人儿卿卿我我、难舍难分。

　　宽哥，你真个狠下心，撇下俺走吗？香香抬眼直视宽哥。

　　不是说好了吗，大连盖房有个工程，挣了钱，够娶你，就回来。宽哥疼爱地把香香遮住了一双黑玉般大眼睛的几缕头发撩到耳后。

　　没有你在身旁，俺心里慌慌的。

　　傻丫头，有俺在，谁敢欺负你，看俺不把他揍趴下。说着撸起袖子，肱二头肌收缩隆起，像小老鼠卧在那儿。

　　香香扑哧一笑，不许动粗，说着踮起脚尖，朝宽哥递上一个吻。宽哥就势将香香搂在怀里。

　　出港的船笛响了。香香一边抹泪一边挥舞着手帕，直到宽哥坐的船在茫茫的海平线消失。

　　宽哥走后三天，花岛东头的马蛋登门拜访香香，手里提溜一大堆礼盒，是香香预料的事儿。马蛋一进门眼珠子就没离开香香的脸蛋儿，盯得香香很不自在，扭身，喊了一声娘来解围。

　　娘打里屋出来，瞅见马蛋，哟，是哪股仙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坐，站客不好伺候。

　　马蛋哈腰放了礼品，嘴里便抹了蜜似的说，婶子好，送些许零零八碎的东西，给你打打牙祭，不成敬意，还望莫打脸。

　　香妈倒快人快语，你是冲香香来的吧。马蛋呵呵一笑，还是婶子眼尖尖的，明人不做暗事，俺今儿来，就是想和香香结为百年之好。

　　哦，你有啥条件，敢娶俺家闺女？香妈说着便半闭了眉眼，不屑一顾的样儿。

　　马蛋像农家傍晚里的水缸，信心满满地说，俺有房有钱有车。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给香妈，呶，这是十万，你先拿着，算点见面礼。

　　在导致污染的诸多原因中，农业面源污染问题最为突出，对洞庭湖总磷、总氮的贡献率已超过70%。种植业化肥施用量每公顷超过400kg，高出国际标准1倍，农药施用量高出全国平均水平20%。区内年生猪出栏约2 000万头，部分养殖场粪污治理未到位。投肥养鱼问题较为严重，高峰时每亩水面年投肥量接近500kg；其次是城乡生活污染，尤其是乡镇生活污染治理率相对偏低；同时，湖区工业污染治理也还存在不少欠账。

　　香妈是见钱眼开的主儿，急忙用眼角一瞟，果然不假。心中一阵暗喜，却故意不冷不热地说，这年头，老理儿不管用了，当爹当娘的都得听小的。说着，将卡还给马蛋。

　　马蛋明白，太黏糊了适得其反。接过卡，说，行咧，香香的工作，俺来。说完，鞠个躬，便急急地后退告辞了。

　　其实，马蛋早就对香香有意，无奈宽哥在身边，碍事。这下好了，宽哥远走他乡，机会来了，他马蛋绝不会放过。

　　香香作为女孩，看中的是人品，是把自己疼到心尖的人，自然就将宽哥看成可托付一生的人。

　　宽哥走后，天天给香香打电话，嘘寒问暖，两人甜甜蜜蜜，好生让人羡慕。

　　香香没有把马蛋纠缠自己的事儿告诉宽哥，怕他分心，但终究是一块心病。

　　马蛋三天两头来香香家，套近乎，献殷勤。任凭马蛋如何笑脸相赔，香香依然真真地冷若冰霜。马蛋心里有数，未来老丈母娘也就是说香香妈已经默许了这门亲事，只待香香芳唇开口。

　　不知过了多长时辰，香香见周围没了动静，料定马蛋吓跑了，这才自猪圈里一瘸一拐走出来，进了屋，狠狠地冲了个澡。对着镜子端详自己老半天，想起刚才自己急中生智装疯的一幕，不由嫣然一笑。俩酒窝儿便储满了鲜鲜的蜜儿。

　　没成想，香香疯了的消息像长了腿一般，传遍花岛。

　　香香倒好生欢喜得不得了，从此马蛋再也不敢上门纠缠自己了。

　　秋风凉，鱼虾旺。一天，香香接到宽哥的电话，要回来与香香成亲。说，一次事故里自己救了老板，老板为感谢救命之恩，给了自己摞起来足有一尺高的钱。

　　香香听着，暗中独自抹泪，那是高兴呗。

　　隔天，花枝招展的香香终于见到久别的宽哥，宽哥出乎意料地冷淡，这让香香不知所云，心里琢磨，想必远道而来，兴许累了，也就没勉强，两人不欢而散。

　　后来香香知道宽哥躲避自己，是听说自己被马蛋破了身，而后给逼疯了。香香想约宽哥讲清楚自己装疯的原因，宽哥连一次机会都不给。

　　香妈也为自己女儿的清白到处游说，但无济于事。

　　这会儿，香香一人跑到海滩，掐了一朵海蓬花，闻了又闻，一口气不顺，真的给弄疯了，满岛乱跑乱叫，老少爷们儿瞅在眼里无不揪心地痛。